《锁魂眼》晴天宇

10、 第 九 章 驯兽

　　文小艺冷汗直冒，发直的双眼紧紧地盯住母豹的黄玉色眼瞳，深知一旦发出尖叫，有可能激怒母豹，致使其加快攻击的速度与狠度。此刻她的一颗无比脆弱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到上嗓子眼，乞求母豹看不上自己的瘦手，又或者什么人来将她拉离木桩。可惜，佛祖嫌弃她平时不够虔诚，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之外，她没有听见救援的声音。另外，身子为什么会突然动不了了呢？莫非被鬼整了？

　　眼见母豹越走越近，文小艺眼尖地注意到豹子的嘴沾满血迹，那股动物骚味以及刚刚进食过的血腥味随之扑入鼻息中。

　　“啊嚏”她敏感地打了个喷嚏。母豹同时打了个饱嗝，仍旧朝她踱来。

　　“阿嚏阿嚏”鼻子天生受不了动物骚味的文小艺喷嚏连连。几乎同一时刻，另一声微微的饱嗝声再次响起，不过这一回声音并非来自眼前的母豹，而是清清楚楚的来自身侧。文小艺惊惶地将眼珠子转向自己的左侧，呆住。那个集优雅与狂野于一身的美少年文啸风正单手托腮，蹲在一旁，挑起英气逼人的眉，似笑似嘲地看着她，那一双深幽的瞳眸闪着残酷桀骜的色彩。

　　文小艺恍然大悟，她只能是被这讨嫌鬼整了。点穴，一定是被点穴了。这玩意儿，果然不是金庸老头儿胡编瞎蒙出来的。回头她千万得学上几手，回家后好对付老哥。不过，目前得先队对付这魔星。

　　“适可而止吧。”她斜眼瞪他，奉劝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得多，是不是？况且我应该算是有点用处的吧？”

　　他扯了扯嘴角，不回答她的话，反而瞥了木桩内以内正凑近她双手的母豹一眼，呲笑道：“畜生便是畜生，即便吃饱了，只要是眼前有可吃的肉，也决不放过。若要她放弃，此刻除非遇上强敌。”

　　“少说废话！混球，快拉开我呀！”文小艺几乎是尖叫着看那母豹张开血口。

　　“得让它知道你比它凶，比它更狠，否则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只有被宰杀的命运。”文啸风更加慢条斯理，说话语气越发轻柔，微掀的嘴角透出丝丝的狠绝，收抿住时，红唇却是那般冷艳出尘。文小艺眼珠子转过来瞪他，又转回去瞪母豹，不一会就感觉到眼珠子异常疲惫。
　　“怎么办？”文啸风装着紧张的声调，“懦弱无能的人只有失去。”
　　见此情形，文小艺额头上的汗如雨落，心中□□得几乎要晕倒。这个人不是在开玩笑，不是恶作剧，而是真的，真的放任她被豹子吃去双手。不管他的意图是什么，她深信，他绝对不会救她了。文小艺的心中开始被怒火涨满。

　　豹子似乎撑得太饱了，张大的嘴巴勉强地打出另一个饱嗝，她舔舔嘴角，盯住文小艺白嫩的双臂，又一次裂开满是尖牙的口。

　　在这危急的瞬间，一旁的人果真不仅不见有救助的行动，还阴险万分地轻笑道：
　　“怎么办呐！可怜的。。。。。”

　　“shut——up！”

　　忍无可忍的文小艺以着平生最凶的目光，最狠的视线，最高的分贝与震天的声量朝母豹大吼，惊飞林中的鸟儿，吓醒笼中的各兽，更成功地阻止了母豹的动作以及那可恨人的言语。

　　有一点他说对了，这个世界，原来凶狠是一种非常有用的阻吓力量。

　　“滚开！”文小艺咬牙切齿，骤然燃烧般变得火红的双眸狠狠锁住母豹的目光，直直盯着它直到它畏缩地走开并趴下不动。

　　“还有你！”文小艺眼珠子转向他。

　　文啸风似乎刚从文小艺发红的双眼中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文小艺与他说话似的。

　　“你说什么？”他眯起眼睛问。

　　“滚——开！混蛋，滚——开！”文小艺这次真的发怒了，再次咆哮似地吼叫，同时却无法抑止眼泪的淌落。想不到，凭着一颗善良而鸡婆的心，踏上这一次丝毫不为自身安危考虑的旅程，最终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冷酷无情、不知所谓的人。文小艺心里感到无比的别扭和悲哀。

　　文啸风怔了怔，扫过文小艺那双红得仿佛要溢血的眼，并惊讶地发现母豹的伏贴。他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打量文小艺半晌后冷哼一声，离开。不到片刻，文小艺就感觉到四肢恢复正常了。看着那一堆围着母豹无忧无虑玩耍的小豹子，她再也没有了逗弄的兴致。

　　那天之后，文小艺经常光顾兽园，她要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吓退了野兽。她当然不相信单凭自己的叫声便使得母豹退缩。她认为，自己被离魂阵送到这个地方来，体内莫名其妙地多了一股力量，自己成为武功高手，还被指所用的竟然属于人人争相夺取的武功秘笈中的武功，这些应该不是偶然的。正如老爹常说的，上天要交托重要任务给一个人时，便自然赐给他相应特殊的能力。现在她已经拥有了一部分特殊能力，是否代表这次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必定要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呢，任务跟拯救童年文啸风的初衷是否相符呢？

　　经过在兽园外与猛兽间的视线交流，反复实验，文小艺终于发现自己的双眼除了可以看见魂灵之外，还起到震慑动物的作用，前提是她得让动物的眼睛与她的相视时才能做得到这一点。因为，无论是豹子还是其他的野禽野兽，只要眼睛与她对上的，少不了都后退或者转身便走。有一回，在她的大声喝令下，有一头狮子竟依照她的命令温顺地趴倒在地上。这足以让她兴奋了好一阵，早知道这样，她小时候就不用怕街口那只凶狗了。也许换些温纯可爱的小动物来试试更好玩。

　　文小艺一溜烟进了厨房，找她的忘年交叶大娘。

　　不过叶大娘根本没空陪她玩，一听她说借动物用用，便随手丢来一只老母鸡。那只老母鸡兴许得了眼疾，让她瞅了半天都没啥发应。后来她又上猪圈绕了一圈，成果不错，那些个笨猪，才一见她的杀气腾腾的眼神便吓得挤成一堆，杀猪般尖叫，仿佛她长了一副标准屠夫样。最终，还是她自己忍受不住一股猪骚味，掩鼻而逃。

　　经过一院落时，冷不防被她瞅见管家提着一大鸟笼走过，从鸟笼中传出“讨厌，讨厌”的声音。文小艺悄悄跟随在管家身后，只见他将鸟笼放在石桌上，掀开遮挡的布之后便走开了。笼子里并非什么稀奇之物，而是一只黑八哥，正对着阳光仰高嘴巴不停嚷嚷：“讨厌，漂亮！”

　　“谁教你的？”文小艺坐到它旁边，点点笼子好奇问。

　　“讨厌，漂亮。”八哥仍旧自顾自嚷嚷。

　　“小家伙，看着我。”文小艺硬是找寻到它的视线，盯着它说：“看我。”

　　八哥不嚷了，头部摆来摆去，就是不让她盯稳。

　　“再动拔光你的毛，让你光溜溜找不着老婆。”文小艺不耐烦了，压低声音恐吓。不知是恐吓声凑效，还是别的，小八哥终于对上她的眼睛，那小头还是一摆一摆的。

　　“谁漂亮？”文小艺满意地问。

　　“若兰，若兰。”小八哥居然懂得回答。

　　“她心肠好不好？”

　　“不好，不好！”八哥在笼子跳来跳去。

　　“怎么不好？”她又问。

　　“不好，不好。”小八哥只懂这几句。

　　“那谁讨厌？”文小艺追问。

　　“风弟，讨厌，风弟，讨厌。”八哥学舌，却老实巴交，没有虚假。

　　风弟，应该指的是文啸风吧。文小艺点点头，感慨道：“讨厌他的人并不少哇。”

　　“风弟，讨厌。”文小艺学着它挤着喉咙嚷了一声，然后眨眨眼睛说：“小八哥，谁欺负你的话，把他名字记下来，我给你报仇。”

　　然后她又盯着它的眼睛，指指自己说：“记住了，我是小艺，小艺。学会没有？”

　　八哥只是摆动着脑袋看着她，不知是否明白她的意思。文小艺松口气，想道：如果文啸风有这些动物那么容易沟通就好了，至少，让她有机会给他说明自己到来的最终目的，让他知道，游魂小风只要一天待在她的家中，他就少一天可以长大成人的机会。

　　“有鬼，有鬼。”小八哥突然又没命叫嚷。

　　“胡说，你能瞅见鬼么？哪儿有鬼？”文小艺想起那天凌晨在池塘边的白影子，便一拍笼子，好笑的问：“哪儿有鬼，也许这儿的鬼比人心肠好呢，介绍我认识认识。”

　　“有鬼，绫罗有鬼，绫罗有鬼。”

　　黑八哥在笼子里拍打着翅膀，不知是惊怕还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