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人国度》居九戒

22、第二十一章

　　按理说，欧淮扬此人加上这次叶子萱也不过统共见过他三次，是她太过拒人之外还是这个只有寥寥几面之缘的男人太过热情呢？

　　欧淮扬几乎没有给她半分犹豫的时间，便兴冲冲地自行下车，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就丢到他的车后座，至于那盒壮烈牺牲的蛋糕则在他的擅自鉴定下被归为垃圾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内。他打开副驾驶座一侧的车门，笑容灿烂地睇向叶子萱，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等到亮眼招摇的跑车犹如点燃的火箭，“唰”地一下前进后，安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叶子萱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就乖乖上了他的车呢？明明是想要拒绝，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上了“陌生人”的车。

　　“你是不打算说地址了么？”红灯时，欧淮扬笑眯眯地歪头问身旁发着呆的女人。

　　叶子萱略有些慌张地回视了他一样，既然已经坐上了车，也就没有再矫情的必要。报了地址后，叶子萱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选择了安静。欧淮扬则是看上去很认真地驾着车，车子驶在热闹的街头，反倒尤其显得车内的寂静与车窗外浓厚的节日气氛格格不入。

　　叶子萱的目的地是圣淘沙岛东部最为著名的濒水住宅区，事实上，她并没有去过白家，对那一带更是不熟悉。不过，因为许维夏说那里住宅不多，门口圣诞树最大的那家就一定是白家，所以，即使许维夏临时有事，她需要独自过去，路痴的她这次却也心里十分笃定。

　　盯着窗外的她，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身侧，心想：现在更好，她一报了地址，旁边的这个人就知道她要去的是白家位于圣淘沙的房子，倒是省去了她到达后寻找的步骤。

　　开出热闹异常的乌节路，一直闷声驱车的欧淮扬，在叶子萱以为他将不再开口的时候，突然一个急刹车，突然往她的方向倾身，突然用小鹿斑比般无辜而又充满希冀的眼神，搭配上可以定义为献媚的笑容，对她突然问道：“你可以带我一起参加吗？”

　　“哎？”

　　叶子萱尚处在突然而至的急刹车所造成的惊魂未定中，心里同时正忍不住对欧淮扬腹诽着“搞什么，干嘛突然急刹车”，于是，至于他对她说了什么，却是半点没有听进去。

　　“许愿去么？那你能带我一起进去么？好歹我也好心送了你一程，所以，难道你不应该理所应当地邀请我一起参加圣诞Party吗？”欧淮扬恬着脸，语速极快，似乎这样叶子萱就没有机会拒绝他。

　　的确，叶子萱没有立刻拒绝他，因为她不擅长拒绝别人，尤其是不熟悉的人。然而，家族聚会，她擅自带一个外人参加又似乎不妥，尤其她明显感觉到许维夏对于他似乎怀有敌意。

　　“你、、、你不用跟家人一起过节吗？”这是叶子萱唯一能想到的拒绝理由。

　　欧淮扬收回半倾的上半身，靠到椅背上，90度转头，笑道：“我们家从来不过节，我哥可是每天都很忙的！”

　　“你可以陪你的父母过啊、、、”叶子萱脱口而出，自觉唐突了，又补充说：“平安夜，父母都希望子女在身边。”

　　“我没有父母。”欧淮扬脸上的表情没变，就好像在陈述“今天天气很好”似的，没有多余的情绪。

　　显然，叶子萱并没有料他会如此回答，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似的，一时之间觉得既尴尬又很抱歉！

　　“嘿嘿，骗你的！我又不是孙悟空，不过呢，欧汉声从来不跟我们一起过什么节，他的所有节日都是跟他的那些情人一起过。至于生我的女人，我可不知道她现在是生是死，活在哪里、、、所以啊，我只是形同无父无母，那你到底要不要带我一起去呢？”说着，他又是一副无辜、可怜、献媚样。

　　叶子萱心里掂量着他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哪句真哪句假，但，在他说了他的“悲惨”之后，拒绝的话确实哽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于是就在欧淮扬“不拒绝就是答应”的一锤定音下，叶子萱也就“邀请”了他一同前往，参加他们的家族圣诞P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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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涛湾位于新加坡本岛以外的第三大岛圣淘沙岛，为濒水住宅区，这里的别墅有别于新加坡本岛上的别墅，几乎都是呈开放式，很具有夏威夷风格；海湾处，停泊了各色的帆船、快艇，远远望去，倒也成了一处风光。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河岸边迎面吹拂而来的海风抚在人的脸上十分舒服，有着令人想要昏昏欲睡的魔力。然而第一次拜访白家，尤其还是重要的圣诞聚餐，带着外人“独自”前往，叶子萱心里难免多少忐忑。

　　沿着弧形海湾，直直往前驶，直到路灯尽头处背对着一大片棕榈树林而立在水中央的一幢全白色别墅映入叶子萱的眼帘时，她知道她的目的地到了。

　　果然，当欧淮扬直接驱车开进大铁门后，叶子萱看到了许维夏所说的最大的圣诞树。圣诞树立在都是矮个植被的花园里，有种鹤立鸡群般的不协调，但高高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各种圣诞彩灯及装饰物，树下甚至还围绕了一圈各种颜色包装纸包着的礼物，圣诞气氛十足。

　　且说背对着这一大片棕榈林，周身一圈却好似环绕着天然湖水的白色别墅。它如同置身湖面，立在湖中央，别墅与花园是一座由白色大理石铺就而成的石桥。说是桥，但又平又直的桥却也仅是刚刚露出湖面，这样的设计是为了让人有种行走在湖面上的感觉吗？

　　叶子萱下车，视线完全被眼前的独特设计所吸引，她沿着大理石石桥望向“湖面上”的白色别墅，别墅向着他们这个方向的墙体似乎是用特殊材质的玻璃制的，所以尽管此刻站在花园内的叶子萱看不到里面的人和物，但不知为什么，别墅内的灯光却又可以透过玻璃让身在外面的她看得到。

　　“走啊，你不带头我可不好一个人率先走进去！”欧淮扬催促发着呆的叶子萱。

　　叶子萱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花园内另外停着的两辆车，并没有许维夏的车，想是他还没有过来。于是叶子萱便大着步子往湖中央的别墅走去，欧淮扬则是一张脸嬉笑着，显得很兴奋地跟在她两步之后。

　　事实上，白家客厅向着花园的那面墙的确是用特殊的玻璃专门制成，所以客厅内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得到屋外，然而外面的人却完全看不到里面，只除了灯光是可以透出去的。所以，当欧淮扬的红色跑车一驶进花园，白家客厅内的众人就注意到了。直到叶子萱跟欧淮扬一起从车内出来，原本就坐在玻璃墙边凝着花园内的圣诞树发呆的许愿一下子从沙发上惊起，二话不说，便往门口冲。

　　叶子萱将将走过石桥，走到门口准备按门铃的同时门就在她面前忽然间由里往外猛地被拉开。

　　见是许愿，叶子萱刚想出声，不料她已经率先动作。许愿门一开便把叶子萱拉到身旁，又往外跨了一大步，冲着满脸堆笑的欧淮扬就是一阵炮轰，“你这家伙怎么跟在她身后？！是不是又想捣什么鬼？！”说着又转头急切地问叶子萱有没有事，见叶子萱摇头，这才稍微安心，但依旧一脸不欢迎地瞪向门外的欧淮扬。

　　“我哪有捣什么鬼！我是在路边捡到她…对了，你叫什么？”欧淮扬说着向前迈了一大步，没等叶子萱回答他，又笑脸嘻嘻地瞅着许愿为自己辩解道：“所以才好心送她过来这里，然后她就邀请我一起参加你们的聚会啊…不信你可以问她！”

　　三个人站在门口正说话间，白守穿着一身家居服，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没甚表情地走到他们身边，站到许愿身后，声音跟表情一样，听不出任何情绪地问：“怎么了？”

　　许愿本打算即使欧淮扬的确帮了小萱的忙，也绝对要把他撵走。但眼角往身后扫了扫，又见欧淮扬不断在向小萱挤眉弄眼，模样特别傻。于是故意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勉为其难地对欧淮扬开恩道：“好吧，既然小萱请邀请的你，你就进来吧。”说完便拉着叶子萱往里走，跟白守擦身而过的时候，她不忘自己客人身份，于是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这是我们请的客人，让不让进随便你”，说完就带着叶子萱往客厅里走。

　　最终欧淮扬还是如愿进了门,客厅内白夜白跟他的妻子苏菁、许裴跟夏媛可四个爸爸妈妈级的坐在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许柯坐在刚才许愿坐的地方。当许愿拉着叶子萱,后面跟着白守及欧家的欧淮扬一起往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客厅内众人的视线中都隐有惊讶与纳闷,尤其许裴夫妇。
　　“两位Uncle好,两位Aunt好! Merry Christmas!”欧淮扬懂礼地对在座众人微笑问好。

　　白夜白夫妻毕竟是主人,尽管素来与欧家没什么来往,但来者是客,况且客人已经主动问好,主人又岂有怠慢之礼,更何况白家在新加坡好歹也是出了名的名门世家,更不可能做出一星半点怠客之举的事情来。

　　白夜白虽然好奇为什么欧淮扬会在平安夜突然光临,而且还是跟子萱一起,但既然来都来了,自然没有不挽留他跟他们一起庆祝的道理。欧淮扬一口答应,心下想:这下他可放心了!主人都让他留下来一起了,那他也就不用担心许愿会轰他走了!

　　许愿带着叶子萱坐到夏媛可身边,刚一坐定,便迫不及待地问她:”你怎么跟欧淮扬那个家伙一起过来呢许维夏呢你们不是离开酒店后一起过来么他人呢现在”

　　叶子萱对许裴及夏媛可粲然一笑,意思是说:瞧瞧这性子急的呀!而后故意咳了两声,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地回她说:”我是在路上碰到他的,因为我一直拦不到车,所以他就送我过来了。三哥临时有急事,所以先去处理了,马上就过来。”

　　许愿眼角瞥到欧淮扬跟舅舅寒暄完,正往她这边走过来,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只眼珠子一转,坏坏地歪着嘴角,戏谑叶子萱道:”哼,’三哥、三哥’的,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叫他嗯”

　　叶子萱伸着食指,煞有其事地前后摆了两摆,最后弱弱地停到嘴角边,实在找不到理由只得敷衍说:”我去许柯姐那!”

　　许愿那是轻易敷衍的过的人呢,说着就要贴上去,俨然不打破砂锅问到底誓不罢休的姿态,无奈欧淮扬一瞬间就闪到她眼前,恬着一张脸,眼睛眯成缝,嘴角咧向嘴角,用让许愿全身鸡皮疙瘩骤起的嗓音,甜死人不偿命地唤她,”许愿~”。

　　许愿一身恶寒,绕过他就往许柯那边狂奔。

　　“天呐，救命啊！”许愿坐到许柯身边，嫌恶地瞪了一眼依旧笑嘻嘻转身盯着她一眨不眨看得欧淮扬。

　　“他怎么来了？”许柯问叶子萱。

　　叶子萱看了一眼欧淮扬，吞吞吐吐道：“因为…就是是他送我过来…于是就…来了。”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回答的乱七八糟，叶子萱只得“嘿嘿”一笑，试图搪塞过去。

　　恰好，白家的菲佣凑到苏菁身边，嗓门响亮地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苏菁点了点头，吩咐他们把晚餐准备到花园圣诞树下。

　　“守，你给维夏打个电话，问他是不是快要到了。”白夜白弥勒佛般地笑着站起，对儿子交代道。

　　白守依言走到电话机前，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号，听筒在耳边停了足有一分钟，才轻轻放下，环视许裴夫妇及自己爸妈，说：“关机。”

　　许裴倏然站起身，朗声道：“别等了，八成又不知道到哪里瞎晃去了！许愿，给他留个简讯！”

　　“好，那我们就先用餐！待会儿维夏来了，一定要让他给我们表演个圣诞节目作为惩罚！好不好？”白夜白故扮“阴险”地抖肩，但由于身上的肉实在太多，所以这个动作做起来只让人觉得搞笑、可爱。

　　客厅内众人都被他逗的呵呵直笑，许愿更是百分百站在舅舅这边，对于惩罚许维夏不仅举双手表示赞成更是主动自荐她脑海里各种整人的idea。

　　只叶子萱既“邪恶”地期待着他们到底会怎么整他，心里又不免为他捏一把汗，只但愿届时他不要被整的太惨才好。

　　偶有微风徐徐吹过，惹得圣诞树上挂着的铃铛“叮叮铃铃”作响，好似圣诞老人驾着麋鹿，麋鹿脖颈上戴着的铃铛声。

　　白家花园四周种着玫瑰，所以微风不仅给他们带来了清澈的铃铛声，也带来了淡淡的花香。足有4米长的餐桌就放在圣诞树下，餐桌上布着满满一桌的圣诞大餐。在餐桌中间还放了两个烛台，随风摇曳的烛光伴着圣诞树四周悬挂着的彩灯，朦朦胧胧，让置身其中的人没来由地就心情很好，完全融入在圣诞气氛之中。

　　“嘭”，白守打开香槟，依次从许裴开始给众人倒上，最后一个是许愿，他若有所思地抬首看了她一眼。许愿仿似知道他会看她似的，恰好对上他的视线，嘟着腮帮子睨了他一眼，又垂眸看着自己的杯子，等着。

　　白守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给她倒满后，就走到距离她最远的另一边。

　　白守就站在许愿面前,她又怎么会听不到他的这声叹息呢但也就因为她听到了这声叹息，所以她始终抑制着的情绪竟然就轻易地瞬间被他给惹了出来。她垂着头，无声苦笑,为自己感到悲哀。

　　这时候，欧淮扬站到了许愿身边，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好像他才是这里主人似的，率先带头号召道：“Dear everyone,Merry Christmas！干杯！”

　　应着欧淮扬情绪高昂的一声，众人纷纷举杯相碰在一起，“Merry Christmas!”。

　　筹光交错间,坐在餐桌上位的两对夫妻聊着他们的话题，不时阵阵哄笑，其中尤以白夜白的笑声最为不断。而坐在下位的几个小的，白守坐在许柯旁边，两人不时交谈两句。叶子萱坐在许柯另一边，一面应付着不停找她和许愿搭话的欧淮扬，一面心里琢磨着许维夏现在在哪？在来的路上了吗？这个点有没有吃过东西呢？等等。

　　叶子萱对面的是许愿，许愿旁边的是始终找机会往她身边靠近的欧淮扬。欧淮扬就像几百年没有讲过话，然后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似的，从始至终，他的嘴巴几乎没有闭合超过十秒钟，始终不厌其烦地找着各种话题，一会儿问许愿最近有没有空，一会儿难以置信地蹙着眉问叶子萱怎么会嫁给许维夏。面对如此话多的欧淮扬，叶子萱虽然稍有诧异，但最令她咋舌的是，他不仅口若悬河甚至连脸皮都可以算是厚到一定境界了。面对许愿始终不给好脸色的他，非但依旧对她笑的灿烂，更是好像完全没觉得似的，一直笑嘻嘻地凑过去找骂。

　　许愿则是翻着白眼，尽管一直骂身边的欧淮扬“烦人”，但也并没有换位子什么的，相反，欧淮扬一直“不小心”喝了她杯中的香槟，她也只是白他一眼，然后拿起餐桌上的香槟再为自己斟满一杯而已。

　　就在众人都有些酒酣耳热之际，许维夏终于姗姗来迟。

　　熄了火，跨出驾驶座，大步流星地往圣诞树走去，心里一面想着倘若众人问起他去了哪里他该怎么回答。

　　直走到距离餐桌不过几步之遥，原本噙着笑的表情在看到坐在许愿旁边的欧淮扬之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蹙着眉，瞪大双眼看着许愿质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愿撇了撇嘴，心里不爽，人又不是她带过来的，凭什么来质问她！不由白了一眼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拿起酒杯慵懒地啄了一口，选择无视他。

　　倒是欧淮扬，自始至终嬉笑着一张脸，许维夏面上明显的敌意他就像完全没看出来似的，竟然还笑着冲他来了一句“Merry Christmas”，而后弯着双眸瞅着叶子萱回答许维夏道：“是宣萱邀请我的！”

　　听到欧淮扬的“萱萱”一词，叶子萱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萱萱”就是她！但反应过来的她也只不过冲着欧淮扬满脸疑惑地“哈？”了一声。

　　许维夏拉出椅子，在叶子萱身边坐下，然后冷着笑，很认真地睇着欧淮扬问：“欧淮扬，就凭你们欧家对我们两家所做的龌龊事，你还敢跟我们坐在一起，你到底是没心没肺呢？还是，厚颜无耻？”

　　没料到许维夏会突然这么说，其余众人都纷纷瞬间呆楞住。反而被问的当事人，却不改笑意，歪着脑袋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似的，一两秒后，也很认真地回答许维夏，“其实…我更喜欢没心没肺。”

　　许维夏听了正要再次发作，白守适时出声，“刚刚是不是说迟到的人要表演节目？”说完，白守淡笑着环视了众人一圈。

　　“对对对！维夏，我们可是一致通过，只有你迟到，所以你要给我们表演一个节目，知道吗？”白夜白显然也没忘自己起先起得头，老顽童似的拍着手对许维夏说道。

　　许维夏蹙着眉冷冷瞪了欧淮扬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开，带着询问的眼神转头看向叶子萱。叶子萱弯着唇角，对他点了点头。

　　许维夏长吁一口气，而后爽快地看着他的舅舅、舅妈，问：“想让我给你们表演什么？”

　　苏菁在许维夏及叶子萱身上来回看了两眼，提议道：“就不如让维夏跟子萱给我们跳一支舞吧？”

　　“好好好！这个我赞成！”白夜白第一时间符合妻子，其余众人也都纷纷点了点头，表示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