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晨光》砚月

27、圆舞之夜

　　自那天的叶子吹落在茉莉的掌心后，雅丽德罗森林的深秋被冬天代替。可整个巫妖族却并没因冬天的到来萧索寒冷，反而各家热闹忙碌起来，家家户户开始准备食物与酒水，因为年末祭祖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茉莉已穿上了格瑞丝为她准备好的冬衣，粗皮质的短袄与裙子，领子部分的皮毛一体温柔地包裹了茉莉细细光洁的脖子。尽管如此，冰寒体质的茉莉还是在萨拉姆婆婆的帐篷内紧紧依着锅炉坐下了，靠着大锅炉的热气驱散身上的寒意。学完巫妖族的文字后，茉莉开始自行翻阅巫妖族的书籍史册。近些日子，大小姐克里斯蒂娜也居然留在了萨拉姆婆婆的帐篷里，不过她手上捧着的是关于人族风俗的画册。
　　克里斯蒂娜除了对着茉莉的学习进度表示怀疑吃惊外，其他时间两人都相对无话。茉莉的性格本身就不擅表达自己的意愿与热情，况且灵魂已是成人的她对着一个10岁的孩子实在没话题交流，更何况大小姐克里斯蒂娜一脸端庄高傲生人勿近的样子，茉莉更是将自己埋入古籍中。她心中打算要趁着年末祭祖回家的日子，跟着格瑞丝尽快学习人族的语言。
　　这日，克里斯蒂娜早早出了萨罗姆婆婆的帐篷。茉莉独自一人阅读完书册后，捶了捶自己的肩膀，起身松动了下身子。掀开油布帘子，帘子外的冷风立刻灌入茉莉的脖子，茉莉紧了紧身上的冬衣，看着灰蒙的天色似乎比以往来得快些，决定今日早些回去，放下书册便出了萨拉姆婆婆的篷子，加紧脚步向住处走去。
　　回到与大小姐克里斯蒂娜共住的帐篷，当茉莉掀开油布帘子，映入眼底的是这番“惊艳”景象。
　　欢快的曲调在克里斯蒂娜小巧红润的唇间四溢，纤细灵巧的脚尖在地上点点舞动，她手里抱着一个睡枕，放佛眼前就是英俊的舞伴，裙边随着旋转如蝶飞舞。
　　克里斯蒂娜转了个身一眼瞥见了门口的茉莉，原本陶醉的笑颜立即抽搐僵直，她踉跄了下脚步，那抹神色随即又被傲慢端庄所代替，眼底却泄露了她隐隐的不安与尴尬。
　　茉莉点了点头进了屋子，脸上虽不动声色，内心却有些复杂，这大小姐毕竟还是个孩子，刚刚跳舞的样子才可爱，不符年纪的端庄连她看着都觉得累。
　　克里斯蒂娜见茉莉神色如常坐在床榻边换下鹿皮靴，自顾忙乎起来，仿佛刚刚那一幕不似存在，克里斯蒂娜迷惑了。
　　看着眼前的人，这近一个月的相处，她发现蜜拉贝儿与以往有些不同。她能感觉到蜜拉贝儿比以前安静了许多，可是除了安静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现在的蜜拉贝儿让她看不清摸不透，如若以前，这丫头定会抓住她的痛处冷嘲热讽一般。克里斯蒂娜终是蠕动了嘴唇问道:“蜜拉贝儿~~你不说点什么吗？”
　　“嗯？说点什么~~”茉莉心里纳闷，大小姐难得用软糯的语气说话，难不成她打扰这大小姐练舞了，随即道：“今天突然起风了，就回来得早些，打扰你跳舞了。”
　　“唔~~~不是~~~”克里斯蒂娜被茉莉的回答弄懵了，要知道她刚跳的并非是巫妖族的舞蹈，而是人族画册上的宫廷社交舞蹈。
　　尽管画册上的图案并不精细，但通过文字的描述，比同龄人早熟的克里斯蒂娜怀着少女的情怀不难想象那人族舞会的奢华与优雅，华贵的礼服，精致的甜点。尽管她的母亲从小就向她灌输成为巫妖族能量继承人的思想，从小就以巫妖族能量继承人的资格要求自己，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不符巫妖族习俗的思想与行为，但是哪个女孩没有粉色浪漫的公主梦呢。
　　就在刚刚她情不自禁舞起人族的舞蹈时，她的内心有种莫名的快乐，就像偷吃到了被母亲藏起来的甜食。可那不恰当的一幕却被蜜拉贝儿撞见了，克里斯蒂娜无法理会自己内心的不甘，只是觉得就算犯错也不能当着蜜拉贝儿面前，她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唔~你跳的很美~”茉莉看着迷茫的大小姐，认真说道。
　　克里斯蒂娜彻底懵了，她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野丫头根本不知道她在跳些什么，害她担心了半天。不过她居然说自己跳的漂亮，看来这丫头也不怎么讨厌嘛~~
　　克里斯蒂娜顿时心情大好，迷蒙着双眸，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些贵族女子们极尽矜持、优雅的身姿；贵族男子们俊美风流的姿态；华服、香肩、美酒，迷幻的灯光、精美的地毯、妩媚的眼神，觥筹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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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莹剔透的魔法水晶吊灯氤氲着浪漫奢华的光晕，名贵娇艳的鲜花点缀在舞池周边，迷人的香氛弥漫着全场，华丽炫目的礼服令人眼花缭乱。此刻，克伦威尔帝国的权贵名流们在温莎公爵的府邸上演着盛大的宫廷舞会。
　　二王子帕特里克·克伦威尔是交际场上的常客。他凭借尊贵的身份、俊美的外表以及一掷千金的阔绰在权贵名流间如鱼得水。年长的贵族名流们想借着他的身份让自己的仕途更宽广，尽管王子的婚姻从来不能由自己决定，可还是有许多人将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介绍给他，也不乏贵族少女们做着有朝一日成王妃的美梦。
　　帕特里克对女人向来来者不拒，而在克伦威尔帝国上，除了原配正室，在外拥有两三个宠姬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俨然向以拥有宠姬为尊荣的奢靡风气发展。
　　而此刻，帕特里克在小窗台正与一女子相谈甚欢。
　　“唔~~多美的皮肤啊~~只有你才配得上这条蓝宝石项链~~”帕特里克的指尖轻轻滑过女子的光滑丰盈的胸前，引得女子轻轻颤嗦，“塞维亚拉~~你是我的美人~~~”
　　未等女子开口，帕特里克便覆上了她的红唇。
　　女子微微扭动，便闭上眼睛放弃抵抗随他去了。帕特里克却睁开了双眸，那琥珀的瞳孔带着浓浓的嘲讽与不削，让他俊美的外表多了一丝狠厉。
　　女人啊，你永远是虚荣的产物。
　　任凭你是交际界最富盛名的高傲公主，还不是照样在我的手心。
　　“嘿嘿~~王子殿下~~可让人好找。”一个与帕特里克相龄的男子迎着窗台的月光走了进来，他的外表没有帕特里克的俊美，却是稳健中透着儒雅，“原来在这享受美人香醇。”
　　帕特里克放开怀中的女子，对着她耳边细语，逗得美人娇笑不语：“塞维亚拉你先过去吧，我待会儿过来找你。”
　　塞维亚拉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刚刚进来的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见过奥兰多·温莎公子。”
　　奥兰多点头示意，看着塞维亚拉的优雅背影离开小窗台，融入在舞会中贵族女子的人群间。
　　“怎么~~你喜欢这类型的~~”帕特里克右手搭在奥兰多的肩上，俊美的容颜带上了几分嬉皮：“要不要我把她让给你啊~~~”
　　奥兰度转头看向帕特里克，牵起嘴角：“嗯~~~帕特里克~~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我看这次能新鲜多久。”
　　“嗯~~女人嘛~~不就这样~~”帕特里克撇撇嘴，“哪像你刚成年就结婚，说起来，你有多久没回南方见露易丝了，要不你把她接到洛萨来吧，聚少离多算什么夫妻？”
　　“父亲和我公务在身，佛兰克又洛萨魔法学院求学，母亲和妮娜都需要她照顾呢，再说南方的生活比较适合她。”奥兰度想起待在南方老家的母亲、妻子与妹妹，微微皱起了眉头。
　　作为温莎公爵家的长子，奥兰度自然肩负起家族的使命与职责，父亲温莎公爵俨然将他视为爵位的承袭人。十岁便跟随父亲入宫，成为二王子帕特里克的伴读。八年来与二王子建立起深厚的情感，私底下他们都已直呼其名，兄弟相称了。
　　“等忙完那事，我们去趟南方吧~”帕特里克收起了嬉皮的样子。
　　“好啊~~是得回去一趟了。”奥兰度又浮上他一贯的儒雅笑容，眼底却闪烁着不安。
　　与巫妖族谈判一事已摆上目前的重要行程安排。两人很是默契的想到同一件事，气氛瞬间有些压抑。
　　奥兰多收起不安，儒雅的笑容参杂了几分痞痞的味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今晚父亲可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神秘礼物。”
　　“哦？是嘛~~~”帕特里克也立即消散了这份压抑，缓缓道：“那我真是期待呢，好久都没有能让我有惊喜的感觉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步入了舞会的人群之中。
　　帕特里克牵起塞维亚拉的手，在圆舞曲间相拥舞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