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莉香

2、第 2 章

　　二年后，雅娴想起母亲那夜的话，明白原来他们从开始就注定不能适合。似乎经历这一段，只是为了证明母亲的话是对的。突然，思绪被电脑屏幕上的E—mail打断。是凌兰的。

　　“YY，
　　这几天怪怪的，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每天出门都好紧张，一步三回头，像做贼一样。如果哪天我被绑架了，你可要从巴黎飞回来救我！

　　还有我昨天收到一个大包裹，里面竟然是41只蔷薇，而且都枯了，太奇怪了。
　　What’s your idea？
　　兰”

　　“照我看来，你这小女子会有艳遇，一定是有人暗恋你，蔷薇的花语是相思，有人在默默的miss U。
　　Y”
　　凌兰不禁乎哑然失笑了，想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天下有那么多痴情的男人，自己怎么会从未遇上过。大概是哪个无聊，捉弄自己。看看窗外，又是晚上，自己也要出去了。关上电脑，选一件深蓝色的吊带裙，在胸口别上一只蝶形的别针，再画上淡淡的晚妆。凌兰仿佛从茧中挣脱而出的一只蝴蝶。凌兰对镜中的女人投以一个赞美的眼光，镜中的女人也以礼相报。

　　走进Judy’2，凌兰的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一阵莫名的恐惧从背后慢慢升腾起来，险些撞上侍者。那侍者轻轻扶住身影摇晃的凌兰，“小姐，没事吧？”

　　“没事，谢谢。”凌兰很高兴此时有人能对自己说话，顿时平静了下来，对侍者笑一笑：“给我来一杯伯朗。”向自己常坐的位置走去，发现那里坐着一个男人，身边放着一束黄玫瑰，在昏黄的灯光下隐隐发出一圈圈晕光。

　　凌兰只得坐在身旁一张桌子。喝一口侍者送上的汽酒，一股暖流缓缓的从喉咙部蔓延到每一根神经，酥酥的。整个晚上，凌兰都一个人坐着，看到许多人进来，又一个个走了。最后只剩下凌兰和一束黄玫瑰。凌兰唤来侍者结账。而侍者却捧着那束黄玫瑰走到凌兰身边，“有位先生说，把这束花送给最后走的客人。”说着，就把花递给凌兰。

　　走出Judy’2，凌兰想起那个男人，他似乎一直在等人，可能女友爽约了，又不愿糟踏无辜的花，就把她送给了陌生人。不知是花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凌兰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回到家，忍不住又打开电脑，和雅娴狠狠得聊了一晚上。直到清晨，才迷迷糊糊的爬上床，睡觉。恍惚间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浓雾里站着一个男人，凌兰不停的追，不停的跑，那男人的背影却越来越模糊。

　　凌兰是喊着一个男人的名字醒的，睁开眼睛，却已记不起那个名字。脑海里只有一个男人模糊的背影。不久，连背影也忘了，因为老板突然派来临时业务，她要出差到杭州去。于是，她去了西子湖畔。在预定好的饭店里，和目标联络好后，速战速决的完成了这次任务。为一家国际集团挖了一名总经理。说起凌兰的工作，是属于这个城市的新兴行业——作为猎头公司的一名好猎手。其实很简单，根据客户的要求，搜集一切可能的目标的一切资料，就连一共有几颗牙也得清清楚楚，待客户确定人选后，就单刀直入，签合同谈价钱。作为一名好猎手，需要有极广的人际关系和一个详细尽备的资料库。应该说，有一点私人侦探的影子。于是有人认为干这行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的确，保持着低调对猎手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过了好些天，凌兰看见家中那束黄玫瑰，不禁奇怪，自己去杭州，都没打理它，却还不见枯萎，不知那个男人是不是已等到了要等的人。想着，又来到了Judy’2。

　　果然，那个男人还在，依旧孓然一身。凌兰走到他身边：“Hi，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标准的酒吧问语。

　　“当然不。”那个男人把椅子拉出来。

　　“谢谢你的黄玫瑰。”凌兰发现这个男人有一张好看的脸孔。

　　“我知道你是最后一个。”这个男人的话令人奇怪。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人来的，也不等人。所以你一定是个过夜生活的人，而且是那种会坐到打烊的人。”男人点起一根烟，透过火，看着凌兰。

　　“你是心理医生。”凌兰不仅对他好奇。

　　“不是。”他似乎不想告诉凌兰他的职业。

　　“那天，你带着花，一定在等人。”凌兰想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等一个女人。”他并不否认。

　　凌兰原以为会听到一个酒吧里常有的浪漫故事，可那男人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为凌兰点了一杯澄汁。

　　“看来我们真是合拍，除了酒，我最喜欢澄汁了。”

　　“越是复杂的人越是喜欢简单的东西。”

　　“因为简单的东西背后就是复杂。”凌兰觉得这个男人引发了自己的难得的好奇心。

　　“你结婚了？”男人看见凌兰无名指上的钻戒。

　　“只是觉得戴在这个手指上好看。”

　　“戒指很漂亮。”那男人说这话时，却看着凌兰。

　　这时，Judy’2那条狭长的通道上走来一个女人，朝凌兰走来。并对凌兰对面的人唤了一声“师晟。”原来他叫师晟。

　　师晟对女人一笑，拉开身边的椅子。凌兰想这女人大概就是他要等的人，正犹豫自己是不是该走开。

　　Lily扶着椅背，“我不坐了，我约了朋友。”她看了一眼凌兰，“这就是你要等的人？”
　　师晟看着凌兰：“是啊。”

　　“Hi，我叫Lily，师晟的同事。”

　　“Hi，凌兰。我和他只是刚认识。”凌兰急于辩解，不懂师晟为什么这么说。

　　“哦！”Lily点点头，走开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不知道，只是想说而已。喝一杯酒吧。”

　　“好吧。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凌兰的职业病又犯了。
　　“卖车。”
　　“卖三轮车？”
　　“三轮汽车。”
　　“卖二手车吗？”
　　“不是，戴姆勒—奔驰。戴姆勒的第一辆汽车就是三轮汽车。”师晟向她解释。
　　凌兰毫不迟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手袋里拿出名片，双手递给他：“如果想寻求更好的发展，找我。”

　　“这可不太礼貌。”

　　“好吧，我可不想做一个无礼的人。”

　　凌兰接过他的名片，上面印着“汽车代理人”，然后，夹入她那本厚厚的名片簿里。
　　“你那里面有没有比尔·盖茨的名片。”

　　“我不需要他的名片。因为世界上没有人会请他。这里面只有对我有用的名片。”
　　“看来我对你还是有用的。”
　　“那要看你给不给我机会。”

　　对于凌兰说，这个夜晚是轻松而又愉快的，使她一整天都有好心情。

　　第三天，她因为紧张的工作，心情不再那么舒畅。第四天，天气突然转凉了，秋天来了。凌兰心情跟着被秋风吹落的第一片叶子跌到了谷底。可第五天，她似乎到百花盛开的春天，因为师晟打电话约她看电影。接完电话，她心里松了口气。几天来，她一直在评价师晟这个人，对他充满了好奇。像一首歌里唱的：“因为有点神秘，难免对他充满好奇，那种男人，透露着让人着迷的吸引力。”

　　为了能准时下班，凌兰连中饭也没吃，赶完一天的工作。六点整，她在大厦门外，看见师晟那辆奔驰。

　　“几点的电影？”
　　“再过半小时吧。”师晟看了看手表。

　　师晟的车开得很快，几乎有些霸道。很快，他的车子停在一幢公寓前。

　　“这里好像没有电影院？”凌兰下了车，感到奇怪。

　　“是一家免票私人影院。”两人上了电梯。

　　“不会是你家？”凌兰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陷阱。

　　“你不是害怕到我家吧。”

　　“当然不是，只是我愿以为是去电影院。”凌兰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两人只见过一次面，师晟对自己还是个陌生人。

　　就在凌兰惶恐不安时，电梯门开了。凌兰觉得自己已无路可退了，却又不想让师晟看出自己的紧张。

　　“想看什么片子？”师晟掏出钥匙在开门。

　　“嗯，我的要求很高，你不一定会有。”凌兰的手心在冒冷汗。

　　“请进。”

　　师晟的房子不是很大，却出奇的整洁，不象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公寓。房间的色调也是女性化的紫色。甚至连花瓶里也插上了鲜花。

　　“喜不喜欢。”师晟问话的方式很奇怪。

　　“很好看，只是不太像男人的房间。”
　　“我是特地找来一个女设计师，我觉得在装饰家居上，女人是有天生的灵感。”师晟打开冰箱，拿了两杯澄汁，递给凌兰。

　　师晟把凌兰领到一间独立的房间，里面放着整套家庭影院设备和整整一面墙的碟片。

　　“待到重逢时。”他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凌兰看到他从众多碟片中抽出一张《待到重逢时》的片子。

　　凌兰会觉得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待到重逢时》是自己喜欢看的。她喜欢看电影，可真正欣赏的却寥寥无几。《待到重逢时》可以称的上是她的至爱了。是巧合吧，也许他只是无意抽到这张，不必那么大惊小怪的。凌兰诧异一向很冷静的自己竟会莫名慌乱。她努力使自己紧张的心平静下来。

　　坐在沙发上，两人默默无语的看着片子，各有各的思绪，但两人都很平静，从表面看不出任何动静，就好像两片云各自飘浮在自己的天空，且是静悄悄的。说真的，凌兰从进门到看着碟片，心中始终有丝怪异，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使她感到如此的莫名，自己从来都不是那种很容易和别人搭讪上的人。她和师晟根本称不上朋友，甚至说熟悉都很勉强，可她现在却正坐在一个“不太熟”的人家里看着碟片。那种怪感实在是让她从心里感到—害怕。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有种恐惧感，虽然他的五官并不令人畏怕，甚至可以称的上是有魅力的。可是她就是止不住自己心里的恐惧感。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只有看到他，这种感觉就存在。

　　她想尖叫，想逃离。她感到自己是在对眼前的人感到颤抖，他好像是个迷，至少对她而言是。无心留意屏幕中映出怎样经典的画面，她都无法看进去。“对不起，我……”凌兰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说道。

　　“你怎么了？”虽然是询问的语式，可口气听起来却像是知道她会这样似的。
　　无法做出进一步反应，随便搪塞了个理由，不管怎么都好，她现在需要回家，要赶快离开他——他的家。她相信自己现在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好容易从那儿“逃”出来，她一刻也没有耽误，立即回家，虽然她搞不明白，在她“落荒而逃”时，听见的那一声笑声时什么意思，总之，还算好，她回到家了。好像到家了，心也跟着平静下来，可以静静地想些事。她感到了自己可笑的行为，就好像见他如见魔似的。
　　打开电脑，赶快发了份E—mail给雅娴。

　　“YY：
　　我在酒吧认识个奇怪的男人，虽然他相貌不错，可我却很怕他呢？好奇怪的，你说我会不会是的了什么恐惧症之类的，我等你的意见。
　　兰”

　　按了回车键，她到冰箱去那喝的。反正雅娴受到这份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算算时间现在那里应该是白天吧，不知道她是否有收到这份E—mail。音乐响起，这代表有人发E—mail给她。放下手中的可乐，坐到电脑屏前，接受那份E—mail，没想到雅娴这么快就回话了。
　　慢慢的按步骤，打开那份E—mail，转身那过可乐，轻缀一口，看着屏幕上的字幕。

　　U：
　　我回来了，你还在吗？你忘了吗？是忘了吧，过去的过去，现在的现在。我走了，我又回来了。
　　可乐

　　还附送了蔷薇，一朵含苞欲放的蔷薇。

　　这张卡着实令凌兰吃了一惊，是谁在和她开玩笑吗？什么叫过去的过去，现在的现在，既无署名，又无对自己的称呼，一个“你”，什么意思啊？会不会是发错了E—mail，既然有可能打错电话，那发错电子邮件也可以是合乎常理的。

　　今天晚上，不想出去了，过惯了夜生活的她也偶尔尝试在家里做一次居家型的女人吧。电脑里又响起了音乐，凌兰有些迟疑要不要接受，万一又是些奇怪的语言怎么办，可万一是雅娴呢。真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

　　“兰：
　　你在吗？ Are you in there？
　　YY”
　　幸好，原来是雅娴，于是敲击起键盘。键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YY：
　　收到我的E—mail了，你的意见呢？Your opinion，我很想听听你是怎么对我进行分析的。”
　　“兰：你真的很怕他吗？”
　　“Y：是的，真的有点怕，她就好像是个危险人物似的。”
　　“兰：
　　你可以试着放松心情，从心理角度分析，对于一些事物和某些人的恐惧不会是毫无理由的。换句话说，你害怕他，是因为你潜意识的一种行为，是具有某种原因，而不是莫名的。我想你最好是能找出你为什么怕他，然后解决掉。I trust you。我对你有信心哟。因为你是兰呀，一个会到处挖人的凌兰呀。
　　Y”

　　说道最后还不忘激励两句，可是雅娴非常清楚凌兰又过一段被她自己放弃的过去，她是在害怕再次受伤害。她不是不想告诉她，既然那时一段连凌兰自己也不愿要的过去，她又何必再提起，那恐怕会是一种致命的打击。那是很可悲的，就像自己一样，她没有办法像凌兰一样忘记，那么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逃避罢了。或许她是个胆小鬼，就像他所说的一样，可那样她会觉得没有那么悲哀，是啊，悲哀，一个可笑的悲哀，一个大玩笑，一场捉弄。

　　“Y：
　　你还在吗？我想你可能是对的。哎，你离我这么远，真想看看你，看你是胖了还是瘦了，真的还是不想回来吗？我前天去看过伯母，你妈还是很惦记你，惦记着你在巴黎的生活。你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吗？还有，他也想你，看得出，他憔悴多了。

　　凌兰”
　　“兰：
　　我是无可奈何呀，这由不得我做主。我没有办法控制事实的发生，我还是选择逃开。算了，不提了，我要工作了，有空我会发E—mail给你的。Bye。
　　YY”
　　“Bye-bye，雅娴。”凌兰看着屏幕说道。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了，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她还要花费大量精力去说服别人。

　　也许是因为累了，所以她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她又做梦了，仍旧是个奇怪的梦，她变成了个小鸟依人的女孩子依偎在一个男人的身边，转眼间男人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不断的流泪。哭得很伤心，很伤心，仿佛那是许久以来的哀痛，她内心深处的痛楚。

　　一阵刺痛使她惊醒过来，没有叫喊，她并非是一个会惊叫的女人，这时同事们说她性格男性化的缘由吧。因为她没有一般女孩那样的方式，当受到惊吓时，她最大的极限就是在心里慌张而已，但绝对听不到她任何的叫唤声。她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她这种触变不惊的性格。只有一个例外，她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的那个男人，叫师晟的男人，她能够造成自己把害怕慌张写在脸上，她是一个迷，一个奇怪的迷，他似乎懂她，知道她。

　　看看自己一身汗，也不想再睡了，走进浴室。洗了个澡，让热水冲打自己的身体，忘却所有的疑问，所有的烦恼。

　　眼前坐着的这个男人，西装笔挺，所有头发都被整齐的梳到脑后，桌上放着一部手机和一台手提电脑。他一语不发的端起桌上咖啡轻缀了一口，然后又放回桌上，不动身色的看着凌兰。
　　“程先生，我知道你对富有挑战的工作很感兴趣，依你的条件在这间公司，会更又发展前途。对于你来说，做一份有潜力可挖的工作比做一份虽然稳定但却无味的工作要来的好。我知道你对你目前的公司并不满意。”

　　“直说了吧，那家公司可以给我的待遇，还有公司的情况。”

　　“他们聘你做的是销售部经理，年薪是你以前公司的三倍，年终红利看你的销售成绩的2%，条件不错哟。另外，这间公司是合资企业，发展前途、市场潜力都很不错。这份是详细资料，程先生，你现在不用直接答复我，等你看完了可以在决定。”

　　她接过资料，笑着对凌兰说：“早就听说凌小姐能说会道，果然如此，我的朋友向我推荐过你，我也信得过凌小姐，这份资料我收了，明天早上给你答复。”

　　“那太好了。”凌兰吁了口气，看了下手表。“不好意思，公司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我等你答复，程先生。”

　　“好的。”

　　拿起手提包，结完帐就走出了咖啡厅，其实她并不是真的要回公司。只是既然已经谈完了要谈的公事，她就不想再耗下去了。看看街上走着的人们，不少是恋人们。是啊，今天是小周末了，没事的，自然是早早下班和恋人们一起打发时间，打了个电话回公司，交待了一下，便不回公司了。今天是小周末，但她是一个人，她并不认为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的，人本来就是单个的，对于她来说无牵无挂反而更好，更何况在看过了各式各样的人们以后，她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就象雅娴，她看着这段姻缘的大起大落，简直像个故事一样，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