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詩鈐

7、第一章 回家

　　一、回家
　　我住的地方是租的，很旧的公寓，离市中心算近的地方。
　　地方不算太大，二十来平，一个人住，够了。
　　从废墟出来好不容易叫到车，我不想去医院，所以只能带苏蔷回家。
　　当然，想要帮她擦乾，换衣服，让她躺下休息。
　　估计病得不轻——听她说胡话。没声响的时候，眼睛和嘴巴闭得死紧，连缝都不留。我推了推她，想喂她喝点水，用尽办法也打不开牙关。
　　再烧下去可能会出事——会出事，苏蔷，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手足无措，头开始痛，于是好像砸了什么东西，桌上的？听到的声音微小到几乎没有，听到呼呼声，明明关着窗户，我觉得有东西扼着我的喉咙。「啊……」尖叫着，不明所以。
　　「咚……咚……」敲门声，很突兀，我敲了敲自家的脑袋，回了神，有点晕，扶着牆去开门。这个时候，会是谁？
　　「再吵我报警了！」男的，这里的住户？
　　我气不打一处来，嗓子好像堵住了，眼泪一路往下滚，想收都收不住。
　　来人看了看我，应该是瞪：「几点了？你鬼叫什么？」
　　我张开嘴，说不出话来，只是眼泪很争气地飚着。
　　「到底怎么了？」那人愣了一下。
　　我还在哭，对峙着，发狠回瞪。倏然想起苏蔷还躺在那里，便折回去看她，她一动不动。
　　那人跟进来，看了看，开口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
　　他走近了几步，我上前去挡，他拨开我，手抚上苏蔷的额头。
　　「发烧，吃药了没？」
　　我仍摇头。
　　「送医院。还有，别吵了，这个钟点是人都要睡觉。」说完转身往外头去。
　　「我不想去医院。我不喜欢医院。」
　　那人突然停住了，背对我开口：「这样下去不行，会烧坏脑子的。」
　　「那……」
　　「你有没有酒精还是白酒？」
　　我依旧摇摇头。
　　「等我。」
　　他去后，没开着，我愣在那里，看着。
　　再次从门那个框里看见他，他手里多了些东西，一瓶白酒，还有一包医用棉花和一根钢笔似的东西。他告诉我用这个给苏蔷擦身体，说能帮助降温；告诉我泡些温的盐糖水喂牠，可以防止体内电解质紊乱，说喝不下去就用棉花沾了帮她润唇，或者一点点滴进去；叫我等她清醒点要给她喂退烧药，说真不行就要送医院。那根钢笔似的东西是温度计，教我量体温，看水银柱；说多拿床被子给她盖上，说能把汗发出来就好了；告诉我怎么煮姜汁红糖水，让我等她醒了喂她，说是驱寒气用的……
　　这个人交待这些事情的时候完全没有刚才的冷漠，措辞清晰，言简意赅。
　　我从来不知道照顾人是这么麻烦的事情；生病，哪怕只是个伤风，都会让所有的事情变得繁琐至极，我发现我一无所知，无知也至极，什么都不懂。
　　再次回过神来已经是他走后，估摸着该有一会儿时间了。他说的那些话，我没记住多少，尽管很用力想记下来，还是只能记住一点；硬着头皮去做，尽力而为。
　　尤其，这个时候，我想让他帮忙照顾苏蔷。

作者有话说

　　庚寅年丁亥月丙寅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