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邪祟》冒头的馒头

7、归本

　　周山行来到熟悉的洞观门前，洞中还是黑压压的，难以想象两个人困在这个地方上千年。

　　月色清笼，一小童沿着无人的小路，从容地往家赶，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每次穿过两个空院。

　　远远可见一篱垣小院，而旁，山路坠处群树杂立，有一草庵，静静停在眼前。
　　茅草土石加盖，无香火，却有灰门禁闭。

　　无月之时，晦见紫光。

　　“快回家！快回家！”平时安静的老爷爷，看到调皮的小童还没回家，着急的站了起来脸色狰狞，好像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一旁原本还笑着的老奶奶看到他顿时僵住，赶忙催促“你怎么能在这！快回家！快回家！！”

　　小童不知其意，但很快以笑脸回之，随之装模作样跑了几步。
　　「今天是怎么了，不会走路的，都站起来了？」

　　他心里毫无害怕之意，天上有光，路上有人，本就是闲暇之际。
　　外面有明亮月光，家中却照不进。

　　只见小童往回倒着走了几步，趁着没人注意，推动庙门，细入门缝。

　　——丈六佛像三尊，巍然并立，俱矣锁于七重墨锈铁链之中！

　　逼仄，森冷——

　　抬眼，便无心魄。
　　窗影灯深，磷火青青，山鬼暗暗。一切变化只在刹那间。

　　小童转身就跑，可那双眼时时刻刻跟在小童身后，不紧不慢，气魄压人。

　　小童入家门，提膝点剑，面前云剑。

　　邪祟上上下下与小童打的有来有回，初次出世，做什么都谨谨慎慎，只知道追随。小童打哪它飞哪。

　　小童身后缠着一团邪祟苦不堪言，终于等到东方太阳升起，快步跑出门前。

　　回头，邪祟还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太阳，不能伤它半分。

　　接下来，该怎么做。少年一面打，一面跑，绕着自家篱笆转了一整圈。

　　院中摆放七堆石头，高低不一，其中似有规律，沿着其规律奔跑，太阳正好打在小童身上。

　　这一刻，小童顿悟。

　　跳上石头，从七堆石头上一一跑过，七星连珠，修炼大成。

　　小童乘着跑起来的螺旋飞了起来，白光护体，千千万万的知识在他的脑海重现。

　　六亲缘浅，无依无靠。少年知道了自己来这世间的使命。

　　金色天眼打开，世间一切进入眼中。

　　呼啸的龙鸣，透明的能量支撑不起巨大的身体，整个没入地下。
　　——小院消失，隐藏多年的洞观显现原身。

　　少年向邪祟眨眼，“你很厉害吗？那就跟我来。”

　　一边利用道场修炼修炼，一边拖住邪祟。
　　直到将其灭除。

　　距今已有千年，人去楼空。

　　“神呐，我的上空为何笼罩绝望。”
　　幼黄的路灯照着远方橘染的夕阳，带着独特的清无，一个倒霉的人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哀嚎。

　　周山行一同蹲着，“不知道，我的上空也笼罩着绝望。”
　　他自顾自的安慰，可连自己都安慰不了，更加惆怅，所有一切是我和它的一场梦？
　　不高兴，不高兴。
　　心脏堵的好像要跳出来。

　　少女什么都听不见，只是无助的看着夕阳。现在路上没人，她想说什么说什么。“我算是知道废物的废怎么写，广一旁，不能提，一提又勾起我的伤心事，今天又把费字写错了。”

　　周山行抬起眉头，这孩子竟是转世，一个白胡子老头此刻笑呵呵的站在周山行前面。

　　“停止祈祷，心愿请勿预告～”手机铃声响了，不知又是哪个坏消息，
　　“哦～呼唤出我心意”

　　远处，周山行盯着白胡子仙人。
　　——「顺应外应」“您也认为如此吗？”
　　「是不是该去找它呢」

　　一边说，一边手上施法，巨大的烟花穿透了半边天。
　　——周山行想，这或许能给少女一些鼓励。

　　少女接起妈妈的电话，开心得看到漂亮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只是——头顶的路灯啪灭了。“妈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头顶的光没了。”
　　万家灯火，为何只灭我这一颗。

　　草草挂断电话，少女埋在胳膊上发呆——倒霉的人。

　　周山行想要挽救，不知道从何下手。

　　“您和她有缘，不如赐她一个心愿吧”

　　周山行闭眼，有些生疏的使用天官赐福。

　　不管未来可能会不会美好，少女此刻的崩溃止不住，后面的车水马龙——热闹她听不见，人影熙熙太远——她看不见。

　　“今天哭一哭，明天就不过了？”老头不理解周山行担忧的想法，笑着说道。

　　“这个鬼小孩，一会儿就又高兴了。”老头施动法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少女接起来，脸色有些不忿。

　　“你好，快递应该是被人拿走了，快递柜经常发生这种事，…，里面是什么东西来着？”
　　“是一床被子和一些吃的”
　　“应该是找不回来了。”

　　“…可是…可是，那是我爷爷生前给我寄的，找不见了，让我爷爷晚上去找找你吗？”

　　“……，我再找找”

　　少女挂了电话，继续苦闷。

　　周山行开天眼帮她寻找，“快递还在，在，那个驿站的角落”

　　“这些她知道，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这个拖那个，都不好好找，也都不会赔。”
　　“只是，你别说，孤独的时候接到这样的电话还挺好的，好像有个人在例行公事的关心自己。”
　　老头看着少女，无奈道。

　　周山行问：“她六亲缘浅，出世前就没有了爷爷，骗人，是错。”

　　“哪有那么多对与错，上善若水，水有水的活法，火有火的烧法，就那样转呗。”老头慌张替少女辩解，这罪名可大了。

　　周山行看向远方，沉思，再次想到故人。平静道：“坏心思也无妨，世界阴阳两半各司其职。”

　　老人震惊，这话可太怪了，他有了一个猜测。“您该不会要去找……”不敢把话说出口，很多事都是小道消息。

　　见周山行点头，老人脸色松了松，问道：“如果您要走，那您的身后事？”

　　周山行煽动眼睫，想了很多又觉得没有意义。“我的力量其实对于到个人是微乎其微，正如眼前这个小孩，我只能让她的成长宽度多一点。”

　　周山行转身离去，老人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等周山行离开很久，老人才抬起头。
　　强大的不能直视。

　　周山行来到一精致庭院，脱下身上的华美衣袍，进入潮湿的干净古井之中，

　　下面正在升堂，周山行偷偷摸摸进来，混不定的被点名，颔首相视。
　　「你知道那个小孩去哪里了吗？」

　　「前面那个小区，去看看」工作人员给指了指。

　　灰蒙蒙的天，周山行进入这个巨大的小区，「果然还是来到这里了」这次就熟悉了。

　　周山行打开两边巨幅度运转的透明门电梯，楼间迅速涌进了无限「人」

　　电梯横竖都走，最后随随便便把周山行扔在一层楼离开。

　　周山行想要找人问，但所有人对他避之不及。

　　他只能催动——发丝

　　从不稳当的楼间木板走过去，周山行打开门进入了别人的家的窗户。
　　一路上鸡飞狗跳，撩开窗外挂着的毛巾衣服，还得躲避突然在面前打开的「门」

　　像香港90年代的鸽子笼，周山行很难想象，有人购买的巨大别墅也在这个里面。

　　「应该是在顶楼吧。」
　　周山行扒住下水管道往上爬，正好堪堪躲过一连串跑过去的小孩。属实捏了一把汗。

　　上面还有一个没有门的电梯，进去人，就飞速的运转，甚至还能在某个转角遇见刚才自己搭乘的电梯。上面还有很多是刚才和自己一起搭乘的，他们是害怕无奈的「老住户」，坐了很多次也还是不熟悉，不知道电梯要莽撞的把他们带到哪里。

　　电梯有透明的窗户，什么都能看见

　　这次匆匆忙忙的把周山行扔在了地下室，周山行干脆走着楼梯上去。走到十三楼，上面没路了。出来，再走一遍十三楼，就来到了另一栋楼的六楼。

　　周山行静下心来，继续走。
　　从六楼的窗户爬出来，爬到七楼，这样就不用跑很多路来到二十七层。

　　从二十七层再坐电梯直通108层。

　　上了楼搭乘缆车过了雪山，进入一家旅馆，从旅馆的山上往下走，进入一家安逸的四层别墅。

　　再次坐上电梯，到达一楼，拐到门前面，走楼梯，穿过黑色的杀人池，上到最上面。

　　又是堵电梯了。

　　周山行等的心里烦躁，下到负一楼，拳头锤在黄铜做的千万格指挥室上。

　　电梯快速来到。

　　到此终于到达黑猫所在的房子。这里不能有隐私，一层有两家在楼道里，面对面。

　　随便打开一个门就能通往别人家，可以待在别人家，也很少会被发现。这里人很少，房子都是空着的，温馨，但很久没人住了，空荡荡的。

　　周山行从墙上开着的狗洞钻进去，他觉得黑猫会从这走。
　　这里墙太多了，更何况还有暗室。

　　「生死相随」—发丝收紧，周山行从风扇上下来，推开厨房的冰箱。
　　比起外面的整洁，里面更像一个居住的地方。

　　乱七八糟的悲伤，害怕尽情的洋溢在空气中。
　　周山行走过去，在一团纸张中抱起极尽疯癫的小孩。
　　他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见人的声音了，这里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房子在排斥他，所有东西都在吞噬他。

　　他很孤独。

　　周山行抱着小孩直直离开，他知道邪祟需要被封印，可将心比心，他舍不得。

　　拉着小孩从路口出去，遇到一辆满载而归的黄色客车，车上坐着一个学生透过窗户和小孩打招呼，邀请他们坐上来，带他们走出去。

　　周山行摇摇头，对小孩说道：“乖，咱们不能坐，咱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晨曦照亮小孩手腕细小链链，周山行现在没有神力和任何力量，一并交还给天地，此时正由天地清算，一点点返还给他自身。

　　「有这个链子，是去不了热闹的地方的，但我会竭尽所能在你接近孤独时找到你。」

　　额头贴在一起，力量过渡给小孩，记忆由于小孩的碰触重现。

　　时间来不及，周山行一把将小孩推去重生

　　周山行头脑不断的算，不断的给自己布局，每次都好像能抓住点什么，又什么都抓不住。

　　太乱了，自己的命运被自己糊里糊涂搞得乱七八糟。他放弃了，最后只一个劲的让自己记住一句话，然后飞速投身人界。
　　「不管是人是兽，都要对它好，就这几世了」

　　还有……还有…

　　记得它说过「我不在乎你伤害我，我只想让你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