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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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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累死了——”从电梯里出来后，艾俄洛斯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最近工作量剧增，他不禁有些怀疑老板是不是又开始打什么算盘了。
“大概是要升职了吧？”“米罗事件”后被他痛“扁”一顿——怎么说也让他赚到撒加脸红的难得画面，姑且饶过——的罪魁祸首懒洋洋地说。不管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工作量增加都让他高兴不起来。
走到自家门前，艾俄洛斯习惯性地伸手敲门。意外的是，三声之后，撒加却没像平时一样准时来开门，送上一句“欢迎回来”。
在厨房抽不开身吗？他犹豫了一下，从包里翻出久未用的钥匙，打开了门。
房里一片漆黑。
“撒加？停电了吗？”
没有人回答。
心突的一跳。他定了定神，借着门外的微弱灯光，摸索到灯开关，按了下去。屋里霎时亮了起来。
“撒加，别开玩笑了，快出来。”艾俄洛斯发现自己的声音在轻轻颤抖。他慌乱地打开所有的灯，从厨房再冲到卧室。“撒加！撒加！”
回音缭绕。只是被呼唤的人，却迟迟没有现身。
“撒加！”他仍是不死心，近乎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出来啊，出来啊……”
喊叫声逐渐转为低低的呢喃。艾俄洛斯颓然地瘫在沙发上，垂下头。
前些日子那害怕撒加消失的恐惧突然铺天盖地地涌上来，吞没了他。艾俄洛斯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空得很，被掏空了，在崩溃着。
……在哪里……撒加……你到底在哪里…………
他忽然很想笑。
结果还是一场梦吗？那个笑得温柔的蓝发青年，最终也只是个幻影么？
艾俄洛斯还是第一次知道，从美梦中醒来的感觉，会是如此苍白。
或许撒加只是暂时出去一下了，很快就回来了……脑中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这么说。
可是他能去哪呢？撒加总共只出过两次门，他的公司和超市。在这么个谁都会迷失的大都市里，鲜少出门的人会想要去哪呢？
压抑很久的疲惫忽然变得很鲜明。以往只要回到家，看见门后撒加温柔的笑脸，一身的疲劳都会尽数洗去……只是如今……
少了一个人，究竟能少掉多少东西……
长长地叹了口气，艾俄洛斯往沙发上重重一靠，闭上了眼睛，任由星星点点的黑暗一点一点吞噬自己。
额上忽然传来了有些低的热度。艾俄洛斯一惊，反射性地睁开眼。
背着灯光，那身影很模糊。他怔怔地盯着那身影，一言不发。
“艾俄，怎么了？不舒服？”撒加蹙起眉，担忧地问。
艾俄洛斯却只是瞪大了翠绿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艾俄？”
“……撒加？”蓝色的发丝落在他脸上，触感真实。那么……这不是梦……？
“是我啊！你怎么——”话还未说完，撒加只觉得自己被往下一拉，瞬间落到一个温暖颤抖的胸膛里。
“艾俄？”
“一下就好……”艾俄洛斯紧紧地抱住他，像是怀中揽着绝对不能丢失的珍宝，“就一下……”
尽管疑惑艾俄洛斯的反常，撒加还是顺从地依偎着他，听着那久违的怀抱中一下一下平静下来的心跳。
他突然明白了。
“艾俄，我说过我不会消失的。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是……”艾俄洛斯看着眼前亮蓝的发，眼中一阵酸涩，“我只是有点怕而已……”怕将来的某一天，你不在了。
“你啊……”撒加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调整了一下姿势，找到最契合的地方靠了上去。艾俄洛斯的呼吸拂过他的前额，温温的有些痒。
许久，艾俄洛斯凝重的声音传了过来。
“撒加，以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恩……优雅亲切，很喜欢绘画，严谨一丝不苟……”
“喂……这也差太多了吧……”要不是抱着撒加，艾俄洛斯险些没从沙发上掉下来。据说人的每一世总会有些共性，因此下一世才可以遇见命中注定每世都要相遇的人。不过前世的自己和现世的，差距怎么说也……他真怀疑自己的艺术细胞等是不是因为上一世使用过度所以这辈子什么也没留下。
“恩，是差了不少。”撒加仰起头，直直地看进那翠绿平静的眼眸，“不过你现在这样也很可爱。”
“撒加！”艾俄洛斯不自然地红了脸，“我说过不要用可爱来形容我！”
“是吗？可是我真的觉得可爱最适合你了。”撒加坏坏地笑着，故意加重“可爱”两个字。
“真是的，你这点怎么和米罗这么像。”艾俄洛斯无奈地叹气。
“米罗？”撒加一僵，撑起上半身眯着眼道，“就是那个顶着一头蓝紫色卷毛上次来还不顾别人所有权擅自就亲了你的家伙？”
“是是，”艾俄洛斯赶紧把他拉回怀里，抚着撒加的背，“就是他……等等，什么所有权？”
“哼，”撒加不爽地蹭蹭，“就是所有权。艾俄，以后不要和他单独相处，免得被吃了都不知道。”
“吃什么啊？我不是说了，米罗已经有卡妙了嘛，你就别担心了。倒是你，下次出门要记得留张纸条什么的，别让我担心啊。”
“可是看你担心我也满有趣的啊。”撒加抬脸微笑。
“喂……做人不要太过分……”嘴上犹在抱怨，艾俄洛斯却笑起来。果然……果然只有撒加……
“咕噜咕噜——”
两人气氛正好时，某人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撒加看看艾俄洛斯可以媲美番茄的脑袋，微笑着站起身。
“艾俄，饭已经做好了，我去热一下。”
“我也来帮忙——”艾俄洛斯才刚站起来，就被撒加按了回去，接收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白眼。
“你行了吧，还帮忙呢。上礼拜是谁说要犒劳犒劳我下个厨结果差点没把厨房给炸了？我真怀疑你这二十几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坐着吧你。”
艾俄洛斯一愣，不好意思地笑笑。算了算了，看撒加穿围裙忙碌的样子也很养眼啊。正如此不负责任地想着时，撒加的声音自厨房里传来：“我看你下半辈子还是找个专职保姆帮你做饭吧，不然堂堂一个大男人被炸死在厨房里也太难看了。”
“为什么要找保姆？”艾俄洛斯随意地把脚靠在茶几上，打开了电视，“你帮我做不就行了吗？”
话音刚落，厨房里就传来一声碎裂声。
“撒加？”艾俄洛斯急忙跳起来冲进厨房，却看见撒加呆呆地站着，一只盘子在他脚边裂成碎片。
“撒加！喂喂，你怎么了？”他伸手在那失神的蓝眼睛前晃了又晃，“撒加？”
撒加一惊，回过神来紧紧地盯着他，声音颤抖地开口：“艾俄，你……你刚才说……”
“刚才？啊，我说下半辈子你帮我做饭啊。怎么，不行吗？”
“你……是说真的？”撒加仍然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如在梦境。
“当然是真的啊！”艾俄洛斯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么平凡的一句话上扣字眼，还要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给他做饭这么痛苦啊？
“艾俄！”撒加突然笑起来，喜悦又温暖。那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让艾俄洛斯一阵心跳加速。或许，或许他真的……
黑暗中有什么细微的光亮在慢慢扩散，一丝一缕不知积累了多久的迷惘。艾俄洛斯只觉得胸腔中一股暖意如同涛涛热浪，似有熔岩涌动。他拉过兀自笑得灿烂的撒加，拥入怀里。
“艾俄？”
那究竟是沉淀了几世的情感，飞越了几世的惝恍。纵使记忆在流转的时光中散得干干净净，只剩零星的片段时不时地撩起点点耀眼的火星，重要的珍贵的最在意的，还是执着于往生，下一世依然重逢。
“撒加，我终于明白了……”他叹息似地道。眼前幽蓝摇晃。
“明白什么了？”
沉重的轴承开始缓慢旋转，齿轮在静静契合。鱼躲过了盲目的旋转，笔直地游向前方。
前方，有蔚蓝又深邃的大海，温柔又温暖。
“撒加，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