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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天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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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漫不经心地吞了几口冰摩卡,同时很随意的朝周围瞥了一眼。不瞥不要紧,这一瞥还就真的瞥出问题来了。
米正和胭脂的方桌前面坐了一个男的,那个背影让我觉得很熟悉。只不过他背对着我,我没办法看到他长相。米正似乎很高兴地在说些什么,嘴角不时浮上几抹艳丽的笑容,而胭脂则显得很安静,沉稳注视着那个与我相背的男人。
『天哪,说曹操曹操就到。』也许是我走神走得太厉害了,连日言哥都不禁跟着看了过去,『恐怕你有大麻烦了。』他轻轻咬了一下单薄的下唇,木讷地对我说。
『什么意思?』
『那个男的,就是你在注视的男人,他就是太子。』
『是吗?』我撇撇嘴,『好啊,正想见教一下呢。』
在我正要站起来去拜会这位太子的时候,他已经站直了身子转过脸来对我笑了起来。那种斜着挒开的笑容,我只在一个人脸上看过——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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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他?』我的手一滑,那只精美的黑色咖啡杯就脱手摔破了。『啊,对不起。日言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吓到了。』
萧然迅速地靠上来,『喂,你没事吧?我长得有那么帅吗?你怎么会这么草痴,一见到我就把杯子打破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用此生最认真的态度问他,『你不应该是在家里好好地倒头大睡吗?』
『嘿嘿,所以说我不是一般人啊。』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我那颗还在云里雾里的头。『这算不算是一个惊喜?』
渐渐回过神来的我,忍不住要发作:『惊喜?这算什么惊喜?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竟然说这是惊喜。这真是我听过得最好笑的笑话了!』
心里似乎有一种沉重的诅咒用力噬咬,一种气愤莫名直冲我的脑门。我什么都没想就夺门而出,我冲上宽阔的柏油马路,双腿用力的交替向前。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但是就是忍不住生气,一个和我同住那么久的小子,对我竟然保有那么多的秘密。想到这一点,我就恨不得狠狠踹他一脚,让他躺个十天半月。
大街上有很多的人,我冲过每一张对我相向而行的脸,急速奔跑的我觉得他们的脸都被一面邪恶的镜子所扭曲。我跑得越久,腿就觉得越发沉重。最终我停下来了。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一盏破旧的街灯孤单的亮着。我在街灯边坐了下来,双手环住两腿,开始大口呼吸着拙劣的空气。
『嗳,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随着我惊异地抬头,流川那张气喘吁吁的脸也毫不迟疑地出现在我面前。
『要你管。』我决定不跑了,反正也跑不过他。『你一直在骗我,干嘛还要跟来。』我十分不耐烦地冲他低吼。
『骗你?那好跟我走,我们把话说清楚。』他一弓身子,使劲拉我,我被他拽起来。
『为什么跟你走?你以为你是谁?』
『你跟我走就是了。』说完他一扭头,死拉硬拽地将我托离原地。此时此刻,街灯挂下他大步向前以及我在失衡后步履踉跄不定的影子,和这条空旷的街道激昂地唱起反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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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我和流川的公寓里,我们对坐在茶几前。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恨不得把他吃了。
『我就是太子啊,人称太子萧。』那小子嘴角一扬,一副自己有理不怕任何人的死样子。
『你不是说你是×××大学里的高才生,靠脑力赚钱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个圈子里?』
『我确实是大学里的高才生,不过我的钱可不光是靠脑子就能赚来的。我爸是一家企业的董事长,我平时会帮他的公司做事,也算是个小小的部门经理。你应该也知道企业里的一些事如果用条款谈不通的话就会用武力来解决吧。所以我就认识了三帅。偶尔也会和他们出来喝个酒什么的,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你难道忘了关于道上的一些事都是我告诉盖佳的吗?』
听他说完我才想起来和盖佳在梦呓冰吧的谈话。萧然原来在网上的昵称是:潇太子?!太子萧?!真的是差不多,我为什么那么缺心眼呢?
『你是米正手下的头号?』我问。
『谁跟你说的?』
『日言哥。』
『哈哈……』我正在这边纳闷他却笑得不死不活。『火日言,说我……是……米正的手下?』他的话里填充着一些嘲弄。『看来他真的是开酒吧开到喝高了。米正是靠我爸和我养活的,我怎么可能是他的手下。』
『米正靠你养活?』我诧异到不行。
『对呀,你以为□□就只是泡酒吧,开party跟那些小混混一副德行吗?他们也要吃饭的,也要挣钱养家的,只不过手段很低级罢了。所以薛一新才会开始跟我学经商啊。』
『什么?一新哥跟你学经商???』我觉得我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是啊,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是专业学经济的。不行吗?』
『当然可以。』我赌气说着。
我站起身来回头对他说:『没想到我们一直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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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脆弱而驻足,9月就这样被浅浅的秋风吹了过来。我们被加上了一个新鲜的名字:毕业班。这三个字的意味总会让我不寒而栗。无奈的进入重点看护行列中,我无力反抗什么。
9月1日,我和香脂,战扬在学校见面了。
香脂的愁苦已经褪却了,而我和战扬依然并肩前行。我那只蓝色书包中的又变沉了一些。每天我依然会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从老班面前走过,让她脸色泛青。课,还是那么听,只是要更用心,因为周围的孩子也都变得用心了。这是不被抛远的唯一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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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回家吧。』放学后战扬凑到我身边。
『好。』
昏暗的灯光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心中时不常地泛起一些小快乐,涟漪一般的扩大、消散。
公寓门口我和他沉默着挥手告别,他突然挒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明早我来接你好不好。』
『嗯』我用力点头。接着我们转身朝向两个方向,思绪潜入心中美丽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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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反常的早起了,麻利地冲向厕所。可惜没想到萧然这小子已经进去了,任我死捶烂捶那扇可怜的门,他还是不出来。
『喂!臭小子。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在厕所里粘个什么劲儿啊。』我觉得他如果不回答我的话,我真会冲动到一脚把门踹烂。
『哥哥我今天有约会啊。呵呵……』他最后的笑声还带着尾音,非常得瘆人。
混蛋,我心中暗骂。
千呼万唤始出来,流川终于从厕所里『蠕』出来。我风也似的洗脸,梳理头发。然后套上一件蓝色的衣服,跨上书包跑了出去。
闪出楼梯口我远远看到战扬的身影,『嗨~。』我刚叫了一声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喂,蓝舒你笔袋忘拿了。』流传拍拍我的肩膀,把我的笔袋塞进了被他拉开的书包。
对面的战扬表情立刻晴转多云,我知道现在怎么解释都是白费。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令人不屑的借口而已。在他心里我突然从一个自闭的女孩变成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个时候我多么痛恨突然出现的流川,虽然他把我落在家里的东西给了我,我还是恨他要死。
战扬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沉默地转身,沉默地走掉。
那一刻我的心就真的像块玻璃――哗啦一下就碎了。
流川这时也注意到了走远的战扬,他冷淡的说:『他不要你了,怎么办?』
我仇视地看他:『托你的福,我还死不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转身我的泪还是重重地砸了下来。我大步走着,用手背死命拭掉脸上水色的痕迹,朝着战扬远去的方向大步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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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现在是百口莫辩,无论我说什么战扬都不会相信。我也能理解他此刻被人『被判』的感受。曾经的我因为香脂的被判走进了那家改变我人生的网咖,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地认识了好多的人,好的,坏的,喜欢的,讨厌的,善良的,妖媚的……
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我垂着脸,我从没有此刻的不自信,即使在我没被国家跆拳道队选上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自卑。我觉得我是个极端的人,不是极端的张扬,就是极端的自闭。想说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不能让我住口,不想说的时候,三锥子都扎不出一句话来。这恐怕就是我吧……有着不可置否的双重性格。
我无力地坐到位子上,动作机械化地掏出课本……
响起来的铃声让我的心稍微的平静一些,但我依旧做不到心无杂念的看书,听课。面前的老师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在我看来他们似乎没什么两样,都是按时走上讲台摊开备课簿,用死气低沉的音调开始一节课的老师。今天,我的心在沦陷,里面同时装着我得到不久的幸福。
放学后,香脂靠到我身边:『舒,你怎么了?』
我颓废地一笑,『你信不信战扬看到了我和流川从同一个楼洞中走出来,然后流川还叫住我说——蓝舒你笔袋忘拿了。』
我仰起脸盯着香脂的眼睛,笑得干瘪,像个被抽空灵魂的容器。我想她明白我心里的空洞和痛苦,她是唯一一条能够潜入我心中的虫子,把我读得明明白白。
『原来你和战扬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怪不得他今天一句话都不跟别人说呢。』她轻拍我的肩膀,『今天晚上去依稀缘吧,我们去唱歌,把所有的痛苦都忘掉。』
『忘的掉吗?』这问题从我嘴里说出的时候,我察觉到她的笑容停住了,似乎回想到不该回想的过去。我不想还别人跟我一起难过,所以赶快转移话题:『今天一定要好好蹭日言哥一顿,不见不散。』话毕,我强制自己挤出一个质量很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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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无法阻止自己的堕落了。
面对着前方桌上摆满的酒,我头一次感到自己是一口填不满的井。一杯又一杯,随着我颈部的弯曲,那些红色的液体顺利地滑入我的喉中。眼角挂着模糊的泪,只要我稍微不小心它就会滑出我的眼眶。我忍着,忍住那些难过的眼泪。
香脂没有对我的酗酒进行阻止,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看着。然后同样敞开她的喉咙死命地灌着。那间狭小的房间里就只有我们这两个借酒消愁的孩子在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喝到最后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端酒杯了,只是痛苦地抽噎,双肩剧烈地抽动。同时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凄惨得很。
『其实又有什么呢?』香脂仰起头看着杯中被自己晃来晃去的液体,『不过是一次失恋罢了。外面失恋的人那么多,有多少会跟你似的喝这么多?』
『你不明白……』我倒抽一口气,『我刚刚才得到一点幸福,可现在就这么没有了……你怎么……会……明白。』我不知道伴着我浓重的哭腔她听不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比你还可怜?我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过幸福。』我抬头看见她脸上划过一条清泪。
我没有回答,继续趴下哭我的。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我没有丁点儿想吐的感觉。我只是觉得似乎喝的那些酒全部变成了我的眼泪,不然为什么流进我嘴里的眼泪会有一股酒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