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的黑莲花》七枝梨花

2、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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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剑跳过她，“这旁边的死尸？”指向没了气的卫元。

　　“我，我只是个未过门的新娘，他是隔壁的邻里，想趁着新夜强了我，我害怕，失手，误杀了。”

　　卫仪的眼神如一潭死水，说话的语气平缓清晰，像是做足准备似的。

　　“你看不见？”他带些猜忌的语气，说着刻意的将剑锋刺向她的眼心，却不见分毫的闪躲。

　　卫仪轻轻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男人收回剑匣的声音，“咔嚓。”

　　卫仪悄悄松气，她的头很晕沉，泛着红晕的小脸，湿透的嫁衣印出有型的身姿。

　　卫仪还在犹豫什么，“公子留步，可否…”

　　“不可。”裴衍下一秒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了，直接拒绝道。

　　卫仪也知道会被拒绝，但没想到那么快，“打扰了。”她其实是想，借住一晚的。

　　半晌，周围没了声音，寂静一片。

　　卫仪缓缓起身，她脱去了厚重的红外裳，大面积的刺绣一看就很贵，随意扔在一边后，她伸手又去摸卫元的尸体。

　　摸出一个钱袋，卫仪又往里面探着，一个像炮筒一样的圆珠长方体，不过被水泡了。

　　或许，可以生火。

　　紧接着，她听到了野火燃烧的声音，又一阵稀稀疏疏的动作。

　　卫仪：是那个男人吗？

　　方才第一次醒来时可以看到的，奇怪。卫仪思索着，这里像一片巨大的湖，深不见底，再往深处想，又貌似是个山谷。

　　所以，那个男人也是掉落了吗？

　　裴衍看了眼奇怪的女人在旁边的尸体上摸来摸去的，他没在看，捡起鱼，摩擦出火花，直至火势变大了些。

　　周围的冷空气因火而迅速升温，他正在烤鱼。

　　卫仪闻到了味道，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想法，肚子在此刻时不时传来咕咕响，她有些尴尬的捂着肚子。

　　她捡起那根插在卫元胸口的老剑，一瘸一拐的走着，卫仪又看不见，一只手在前面探去。

　　前方被堵了，卫仪摸了摸石面，又伸手大面积摸着，最后靠坐在石面上。

　　野草总该有吧？在宫里饿的时候能吃，在这山谷也是。

　　果真，她随意拔下耗秃了一小片草，先是在鼻尖嗅了嗅，没有什么异味，卫仪手指在叶面摩擦。

　　接着，她听到地面石子摩擦的声音，那股烤鱼香气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她面前。

　　“我鱼烤多了。”

　　言外之意，就要送她的意思吗？卫仪也是直接的伸出手，“多谢。”

　　夜色朦胧，月牙高挂，微风不燥。

　　“你叫什么名字？”裴衍就站在她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卫仪又是一愣，“我叫红袖，红颜的红，衣袖的袖。”她欺骗着眼前对于卫仪来说的陌生男子。

　　地上的石子踩过阵阵的摩擦声，好像场上又多了一个人。

　　“殿下…”采云正想继续说，眼神停留在卫仪身上，很快聚集了幽幽杀气。

　　灵光乍现，裴衍身后多了一条盘旋在地的白龙，正欲欲靠近卫仪，至于卫仪本人，除了声音，其余都不从而知。

　　裴衍不感兴趣的转过身，“杀了吧。”三字一响，卫仪的身子跟着一冷。

　　卫仪：要杀我吗。

　　果真，裴衍转过身一瞬，采云一把利剑欲刺进她的心脏，一股神力采云直接被顶开，巨大冲击力，让采云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怒恨的眼神。

　　“你，”采云紧咬牙关，发现了神力的来源，“血萤虫？”

　　听见“血萤虫”三字，裴衍眉眼拧皱，此物他再熟悉不过。

　　卫仪被拉进回忆，她并不知道这个是叫血萤虫，更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十三年前，宫里进了一批新的宫女，其中有妇人，也有少女，有个叫做玉辞的妇人，因为长得丑陋，而且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红斑痕，没有人敢用她。

　　以至于，她被流送到了央乐殿，玉辞正打算报道的第一天，却发现这个宫殿完全是简陋不堪。

　　连一朵像样的花都没，和方才路过的不少宫殿对比鲜明，玉辞特意抬头看了眼牌匾，正是央乐殿，不过牌匾没有那么正，旁边还插了根羽箭。

　　玉辞抬脚走进，一阵冷风迎送，她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与此同时，捂腹疼痛难忍的小卫仪，小脸苍白无力的靠在墙角，浑然不知，她这个小破殿来了人。

　　门被人在外面敲了敲，玉辞见没动静，伸手一推，没想到，特别轻松的被推开了，见到一个小女孩，身着朴素，全身上下无一件珠宝钗饰。

　　一张桌子，一席被褥，还有一扇不遮风挡雨的纸窗。

　　玉辞神色犹豫，不知眼前是否是自己所要照顾的公主。

　　可眼下周围也无他人，玉辞向前一步轻轻蹲了下来，她察觉到卫仪身体的颤抖。

　　“公主？”

　　卫仪露出一只小眼，泪眼汪汪的，她已经被疼哭了。

　　过了会，玉辞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形状不一的石头，闪烁着的红光，掏在卫仪的脖颈处，疼痛跟着缓解。

　　须臾，卫仪才抬头认真看她。

　　眼前人极美，眉眼间透露着柔情，“还疼吗？”体贴的轻声询问道。

　　明显愣住了，卫仪低下头，又摇摇头。

　　玉辞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就好，你是三公主，卫仪吗？我第一天来呢。”

　　她轻声细语的。卫仪头一次听到能有人说话那么好听，“嗯。”

　　“饿吗？”

　　卫仪无力的点点头，是不止一星半点的饿。

　　“我去给你做些吃的，好不好？”

　　卫仪又是一阵点头，巴眨几下眼睛，但是要去哪里做呢？

　　“等我。”

　　玉辞看着眼小乖巧瘦弱的卫仪，不免有些心疼，自然也清楚她遭遇了什么。

　　她卷缩在角落，虽然疼痛早已缓解，可是生人她还是很不习惯。

　　过了会，一碗热腾的白粥，甚至还有蛋汤。

　　玉辞拎着食盒，放在仅有的一张桌子上，“公主，快来尝尝。”

　　很快，两个人熟络起来，玉辞帮她修复了房门，重新把这个纸窗加固，外面甚至种了一片小花丛。

　　……

　　那些回忆，仅仅只是那样，对于卫仪来说，已经是最好了。

　　玉辞走的那天，还是在一个深夜，她是悄悄离开的。

　　醒来后的，卫仪看着桌上的一封书信，离别。

　　之后，她的生活一切照旧，这突如其来的光，让置身于黑暗的卫仪掉的更深了。

　　“说，这血萤虫，你是如何得到的？”

　　裴衍的声音，重新把卫仪拉回现实，她的眼睛仿佛在这一刻看见了月光，笼罩着山谷。

　　“殿下，她的眼睛。”采云在一旁观察。

　　她的目光停留在两人身上，卫仪的眼睛的确又能看到了。

　　卫仪：是因为他口中的血萤虫吗？奇怪。

　　“曾经一位妇人，赠予的。”卫仪解释道。

　　裴衍眯起眼，“摘下来，给我。”他声音低沉缓慢，不以为然地说道。

　　“凭何？”

　　裴衍嗤笑一声，他身体侧转，右手提起剑，“就凭你现在孤立无援。”

　　“我们做一场交易如何？”

　　夜风燥人，暮色沉沦。

　　裴衍的头轻轻一歪，似是不屑这场交易，却又突然来了兴致，哪怕这交易输赢此物他都要。

　　“什么交易？”

　　采云抬眸看向裴衍，一眼明白他的意思，重新拾起剑。

　　其实，卫仪还发现了一个问题，眼前人的面色冷峻，凌乱的黑发丝是随意披散在身后，隐约展露的轮廓，她直视不下去。

　　可他的眼，又过分的精致好看，一双丹凤眼里仿佛藏着黑曜石。

　　他一身白衣，而且手腕处是若隐若现的手铐，他身材高大，身后还盘旋一条白龙，吐着信子。

　　至于旁边这位，一身夜行衣的女子，气势完全不输。

　　“我可以把血萤虫给你，你送我出了这山谷。”

　　“如若，我不呢？”裴衍的唇边不自觉挂着嘲讽的笑容。

　　卫仪顿了顿，她的内心深处泛起云涌，“你的手上为什么有铁链？”

　　“你看得到？”

　　她压着内心的恐惧，冷静道，“是，还有你身后的白龙。”

　　“看到了，又如何？”

　　“你是否被封印于此？倘若我能带你出去呢？”卫仪大胆猜测道，后半段只是单纯的胡说。

　　裴衍活了千年，头一次这般觉得好笑，“一个连灵力，不，是一个连内丹都没有的凡人，夸下海口，不怕遭天谴吗？”

　　“试问，你敢赌吗？”

　　他嘴角微勾，带着几分讥讽道: “好啊，那我就给你三日，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如若没有，浪费了我的时间，我就拿走你的命。”

　　卫仪站在原地，“但我需要一点力量，你若能借我…”

　　他伸手握住卫仪的脖颈，往身上一拉，“啧，你也敢和我，谈条件。”

　　裴衍松开手一推，她整个人没站住往后倒在石壁上，轻轻碰撞。

　　“采云，带她上去，三日之后，死期将至。”说完，裴衍转身就离开，白龙跟在他身后，威严而神秘。

　　白色的鳞片闪着金色。

　　采云站在她面前，遮住了卫仪的视线，最后对上那女人的冷眼，“跟我来。”

　　她就这样乖乖的跟在采云身后，采云一身夜行衣，又戴上斗笠帽纱。

　　卫仪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什么神秘组织？

　　突然，采云楼住了卫仪的腰间，她不禁一缩。

　　“别乱动。”

　　采云的声音，像雨后的一场春泥。

　　一幕灵光四射，采云抱着她直冲云霄，同位女子，采云显得有力量很多。

　　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卫仪就毫发无伤的站在了最开始的悬崖，采云松开手，很快就准备离开。

　　“等等。”

　　采云停下来，却没转过身。

　　“我想问问，你们殿下是如何被封印的，不告诉我点原因，我无从下手。”卫仪拉下面子，主动开口说道。

　　的确，卫仪本来就是个在深宫里长大的，更何况那央乐殿的环境，也不用多说。

　　采云先是冷哼了一声，“反正你三日后也会死，我也不妨告诉你，让你死的清楚些。”

　　“殿下，是被那神尊的镇世印所封，所以没有神的口谕无法解除，但如有四件神物，那么就有机会。”

　　“你呢？等死就好了。”

　　卫仪大步向前，“是哪四件神物？”

　　“麒麟剑，乾坤袋，血萤虫，还有弱水石。”采云说完，纵深飞跃后，就消失不见。

　　*

　　翌日清晨。

　　南风客栈，卫仪从客栈二楼下来，付完一夜的银两，她又找了个小摊买了面纱。

　　有三个准备前往异族的少年郎，打扮迥异。

　　“听说了吗？那异族的至尊被封印在了我城中呢。”

　　“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啊，听说那至尊长相青面獠牙的。”

　　那小伙说着，眼睛警惕转来转去，“我们这次前往异族，算是一场寻宝了，反正总之异族被灭，早晚的事。”

　　“我这祖传的麒麟剑，有了它，可越山翻海。”

　　“话不多说，准备启程。”

　　卫仪扭头侧身，小跑过去，“公子留步。”

　　其中一人停下来回头，一身白衣的女子，微微泛黄的黑发丝，卫仪摘下面纱，一双桃花眼此刻流转年华。

　　雪肤之下，隐隐透出白脂之色，双睫微垂。

　　“小女红袖，冒然打扰，有失礼数。”

　　清闻第一个回头，见到眼前如痴如画的美人，“不打扰，不打扰，红袖姑娘，有何贵干？”

　　另外二个，书樾，肖生，一同回眸。

　　“方才听闻，三位公子要去异族，可否，捎我一程。”

　　书樾挠挠头，不知措的把头转向肖生。

　　“这…”

　　卫仪真切道，“我定不给三位添麻烦，出了事，我一人承担，我家中无父无母，也只是想赚个棺材钱。”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红袖姑娘既然是同道中人，那边一起吧。”清闻摊摊手，说道。

　　三人并肩走，卫仪就在后面跟着。

　　马上要出城之际，清闻突然回头，“红袖姑娘，你可有带吃食？”

　　卫仪摇头。

　　清闻走到城门边卖馕饼的铺子，“来几张饼，红豆馅和肉馅多来点。”

　　“好嘞，一共四纹钱。”

　　“多谢啊。”

　　清闻铃着二兜饼走过来。

　　书樾二眼一晕吐槽道，“那么多，吃得完吗？”

　　“又不给你的，让开让开。”清闻笑着说，“红袖姑娘，你要饿了，同我说，管够。”

　　卫仪礼貌的笑着点头，吐出二字，“多谢。”

　　“你以为红袖姑娘，和你一样能吃啊？”

　　清闻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四人再次并肩同行，卫仪走路并不慢，刚好能跟上他们，心里开始打着嘀咕：要如何拿到麒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