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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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决定另想办法。
这个卷轴的禁术需要继续思索可行性，另外也需再找其他途径。
问题不仅在东来的头骨已经没有了，而且要是自己以死换取他们两人的复活，不知得让他们恼羞成怒成什么样子。
他实在是舍不得伤他们那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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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撒网找禁术的日子又如火如荼的再次展开了。至于这次鬼市内外再如何想他人品，狄仁杰也依然全然不当回事。
盛夏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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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打破了狄仁杰一模一样的数百个日夜。
鬼市来往之人多地下分子，大小摩擦事故时有发生，在阴暗昏黑的地下，一种诡异的静谧和另一种争纷的嘈杂交杂遍布。
直至一日，争端牵扯了狄仁杰的书库。
当狄仁杰赶到那个他储书的巨大洞窟时，火光冲天，只觉头晕目眩。
如此大的火海在鬼市实属罕见，昏黑肮脏的地下世界被冲天的火焰照得血红，潮湿的洞壁上阴影群魔乱舞疯狂摇曳。满窟书卷纸张，助涨火焰洪水一般铺天盖地席卷滔天。或新或朽的木轴薄纸在刺眼的红黄火舌中噼噼啪啪的爆响着，不时溅出烧成灰烬的边角，火星一样喷散开来。
热浪翻滚，冲得人数十步开外就难以靠近。火焰烧得石壁滚烫，木头的长架一片片崩塌，更多的书卷接二连三掉入火海中，火焰窜上洞顶，几乎冲破鬼市而出。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那个深渊一样的洞窟已被狄仁杰搜刮来的书卷填满了大半，其中各种禁书秘术，虽多不是绝于世间的原本，但个个价值连城。不过这些书卷于狄仁杰，都是毫无用处，这里更适合叫弃书库。但同时，这些轴卷也是他一年来为了东来和静儿四处奔波，费尽心思搜集的成果。多少个日日夜夜坐在案前不眠不休钻研这些奇文异字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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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都不是重点。
狄仁杰站在临近洞窟的石岸边，眼前一片火光翻腾。恍惚之中，火焰深处出现一个漆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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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黑布遮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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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突然疯了一样朝洞窟里奔去，被随后赶来的汪驴一把拖住，险些将这半老头子给带个跟头。汪驴从后面死命拦着狄仁杰，气急败坏的咆哮：“狄仁杰！！你不要命了！！现在过去是死！！狄仁杰！醒醒！狄仁杰！！狄仁杰！！！”
狄仁杰却根本没听见一样，瞪眼朝火海里扑，发狠掰汪驴的手。汪某也绝非什么省油的灯，武艺毫不精通，却生生跟狄仁杰的力气打了个平手。
汪驴气得脸都变形了，不知道狄仁杰这又是发哪门子风！滚烫的热浪在不远处席卷，随时可能呼啸而来。一片纸木燃烧和书架坍塌的轰鸣声中，只觉狄仁杰胸膛剧烈起伏着，口中不停地喃喃有词着什么，眼睛在火光下一片血红。
他疯狂的向前抓扑着什么，似乎那火海里有比他命更重要千百倍的东西。
他道，东来，东来，东来，东来。
他不停地喃喃着，不停地喃喃着。
他和汪驴挣扎扭打在一起，终于身子一歪，重重的摔倒在地。汪驴怕他爬起来再冲，赶忙抱紧他的两腿。
他翻身起来，又被汪驴带倒；再爬起来，扣着地面锐利的石壁向火海爬去。
他瞪眼盯着那滔天火舌深处，那里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热浪中翻滚摇曳。
还有救。还有救。还有救。东来。东来，等我，等一下，东来，东来，还有救，东来，东来……
东来。
东来。
东来。
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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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要是我没有犹豫那几秒钟，是不是现在每个不见天日的昼夜里，就是我们一起逍遥在这鬼市间，直到老得寸步难移，生命到了尽头。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尽管鬼市到处是淙淙流水，可是这样的火海，救也罢，不救也罢。
三天三夜，狄仁杰眼看着一切化为灰烬。火焰渐息，青烟四起，满目疮痍。狄仁杰慢慢的上前两步，伫立良久，最后身子一矮，跪在一片黑炭齑粉中，深深的弯下身去，盯着那些焦黑的碎块，很久很久，也没有起身离去。
汪驴走之前只瞧见狄仁杰手里攥了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但并没有看清是什么。
狄仁杰紧紧地捏着它，指甲陷了进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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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消停了两三天，什么也没做，只是沉默的坐在满案书卷前，盯着纸上的字，一动也不动的。
汪驴觉得他鬼上身了，躲得老远。
大火的影子似乎还留在狄仁杰眼底，这些天他的眼睛总像带了血一样，也难免把胆小如鼠的汪某吓得退避三尺。
狄仁杰沉默的坐在桌前，手指摩挲着那颗中间镶着黑玉的马缰扣，一片寂静中，只听得风声穿过洞窟，水声流过石壑。
有好一阵子没听到东来的声音了，不知是何缘故。
莫非那一场大火，竟是把他的魂魄也烧尽了吗？
脑子里冒出这样荒唐的想法，狄仁杰不禁自嘲的低哂一声，笑自己魔障到家了。
本就是自己臆想出的幻觉，哪里来的什么缘故不缘故，魂魄不魂魄的？
他摇摇头，站起身，活动一下全身作响的骨头，然后绕开书案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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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赏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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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入口外，崇山间的巨大裂缝正好可以连通内外，又不使内部显露过火。狄仁杰坐在断崖边，身后不远处暗河流过，数十步开外是步下鬼市的入口，眼前是星稀夜空，一轮明月挂在山头。
月光清明如雪，似伊人如斯，对酒当歌，音容未改，笑貌如旧。
狄仁杰施施然的望着眼前浩淼的景色，一坐坐到群星隐耀，圆月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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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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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驴难得没有出现催他下去，许是被狄仁杰的一反常态吓得够呛，折腾自己的宝贝虫子去了，没心思管他生老病死的。
漆黑的天空渐渐浅淡起来，东方，蓝色露端倪，群星皆隐去。
狄仁杰一袭白袍，静丅⺌坐于缕缕山风间，袖角微起，衣摆轻扬。
他看着远处逐渐露白的天空，那里似乎随时将有一缕明亮的阳光一跃而出。隐约就像东来一样，无谓的静不下来。
狄仁杰眯眼盯着那山间，半晌，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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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
若今生得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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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一眼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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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章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