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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一
1、
铁路面朝着窗站着,点了一支烟。
抽了两口,听到敲门声,不用问他知道是袁朗。
“找我?”袁朗走进来,看着铁路依窗而立的身影问。
“坐。”铁路没有回身,只是简洁的说了一个字。
袁朗拉开椅子坐下,静静的等着。
一支烟抽到了尽头,铁路转过身走到桌前拿起一撂文件最上面的一份递给袁朗。
袁朗接过来翻开,表情在瞬间僵住了,微微皱着眉,他仔细的读下去。
五分钟后,他抬起头,看着铁路,两个人做着无声的交流。
“他活着你并不惊讶。”铁路察颜观色的说。
袁朗歪歪嘴角,“他并不是一个随便就挂的人。”
“把他带回来。”铁路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无论他做了什么,他始终是个军人,我的兵。”
袁朗看进铁路的眼睛,“你知道他回来,意味着什么吗?”
“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想他不明不白的死在那片丛林里。”
“也许结果都是一样的。”袁朗轻声提醒。
铁路看着袁朗,忽然又问,“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袁朗挑挑眉,“您的心思我哪能知道。”
“我要他活着。”铁路正色道,“没有人能带他回来,除非他自己心甘情愿。”
“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让他心甘情愿的跟我走。”
“如果你没有,别人更不会有。”
袁朗笑了,“是我低估了我自己,还是你高估了我?”
铁路仍旧一脸的严肃,“给你两天时间准备。想带谁去?”
袁朗怔了一下,“你从来不过问我的用人。”
“这次我问了,必须问。”
“齐桓。”
铁路摇头,斩钉截铁,“不行,他不行。我需要一个完全不认识岳仲的人,他的影响力有多大,你我都清楚。”
“齐桓有他的职业操守。”
“跟操守无关,我信任齐桓,但我不能冒险,不能因为岳仲,再毁一个我看得上的兵。”
“我懂了。”袁朗思索片刻,“我带吴哲。”
他看到铁路满意的点头,“准备吧,两天后出发。”
“小心点,袁朗。”走到门口时,袁朗听到铁路的叮嘱,这是许久不曾有的事情。
他回过头,笑起来,“这话应该对那个混蛋说,见到他,我保不准会不会先开枪崩了他。”
铁路忽然也笑起来,从袁朗进屋到现在他第一次笑,“我允许你揍他,下多重的手都行,但要留口气。”
他们都在开玩笑,因为一个人,他的属下,他的兄弟。一个消失三年的人,一个欠了他们三年解释的人。
2、
袁朗趴在窗台上抽着烟,听着楼下花坛里有人伴随着轻快的流水声在哼歌。
他没有向下张望,只是一动不动的静静的听着。因为声音太熟悉,几乎熟得刺痛他的耳膜。
当他对铁路说他要带上吴哲时,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如果一个月前,一切都不是问题,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在吴哲告诉他,他喜欢了一个人之后。
喜欢这个词在袁朗的字典里意味着很多,情投意合,惺惺相惜,对齐桓,对成才,对许三多,对他所有的兵,他都会用这个字眼。
但他知道当吴哲说这两个字时,意思是不同的,那种喜欢代表着爱情,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情,而他便是那个被爱的人。
袁朗不是没有思考过他对吴哲的感情,这个人从入队第一天开始,就是一种特别的存在。
从随意挑战他的权威到一语道破他的心思,吴哲无疑是个懂他的人。被人看穿,并不会让袁朗觉得舒服,但被吴哲看穿,袁朗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但特别在哪里他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心贴得很近,近得温暖,近得安然,深深扎根于心底,成了一种习惯。
只是这种习惯似乎离吴哲说的那种喜欢还差了一点点,至少在袁朗的心中,他并不有完全明确这种情感就是爱情。
所以,他拒绝了吴哲,看着他眼中热切的期盼熄灭,看着他落寞而失望的离开,并刻意的忽略掉心中突然而起的一股划疼感。
袁朗从来不对不确定的事承诺,他不可以轻易的迈出这一步,这是一种冒险,拿他最再意的兵冒险。
因为在这样一个封闭而又特殊的环境里,一个队,一个行动组,需要兼顾的东西太多太多,冒险就预示着危险,甚至是死亡。
直到小曲哼完,袁朗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水声渐渐小了,吴哲提着花洒走下花坛,落入袁朗的视线中。
“嘿!”袁朗看着那瘦削的背影喊。
吴哲转身抬头,很准确的找到袁朗的所在,就好像他一早便知道他的队长在那,而那首歌也是专门为他的队长哼唱的。
“队长。”他笑,笑容灿烂得让袁朗觉得晃眼。
于是袁朗也笑了,歪歪头,“上来,有事儿找你。”
“好。”吴哲抬起花洒冲他扬扬,“马上来!”
袁朗熄了烟,抱着双臂立在窗前,看着下面那花坛刚被浇过水的花朵,有些失神。
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无法再回头。这一个月,袁朗知道,他和吴哲过得其实都不轻松,表面上他们仍旧像以前一样,但内心深处他们很清楚头有些东西,他们以前最喜欢的东西失去了:那份面对彼此时的无拘无束,坦荡从容。
因为心里打上了结:情结。
但是,这次任务袁朗依旧选择了吴哲,理由很简单,他们是搭档,默契无间的。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他是他最信任的兵。
那份铁路给袁朗的文件,现在在吴哲的手中,一页页的翻着。
“两人组?”吴哲抬起头有些疑惑。
“对。”
“这不太符合我们的常规。”
“所以说是非常规,绝密。”
“绝密到什么程度?”
“知道它的加你不会超过五个人。”袁朗平静的说。
吴哲夸张的作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我可真荣幸。”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行动失败,也不用指望后援。”袁朗的语调依旧平静。
吴哲挑起了眉,“我们什么时候需要过后援?”
袁朗也挑起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恐无恃?”
“只要跟你一组,我永远是这种状态,被你惯的。”吴哲嬉笑。
袁朗看着吴哲,“这次,我需要你的冷静跟谨慎。”
“这两样东西,您老也有。不用借我的吧。”
“不是借,是需要。”袁朗认真的强调。
吴哲的面色一凛,“这次任务很特别?”
袁朗不置可否耸肩,“它就是个任务。”
吴哲点头,“懂了,意思是它确实特别,但我只能知道我该知道的。”
袁朗笑了,“有时候,我很嫉妒你的领悟能力。”
“有时候,你损人,总会让别人觉得是在夸奖。”
“想跟我抬杠?”
“我是在设法保持我旺盛的斗志,您老说了,需要。”
“保持住,两天后我们出发。”
袁朗没再说什么,走到窗边,再一次拿出一根烟点上。
吴哲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袁朗,扬扬手里的资料,“队长,这算不算是对我的特别优待?”
袁朗懒散的靠着墙,吐出一口烟,笑得轻淡,“你猜。”
3、
吴哲戴着耳机,闭着眼躺在床上听音乐。
这是他每次出任务前的放松方式,播放的曲子其实是袁朗最喜欢的,现在也成了他的最爱。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连同那个人的喜好一并喜欢着。
脑海里,像过电影般把行动步骤演练一遍,万无一失,毫无漏洞。
不,应该说几乎毫无漏洞。吴哲纠正自已。
因为袁朗说过,没有十全十美的计划,所有的计划都会有它的弱点,只是在于敌人会不会找到这个弱点。
吴哲睁开眼睛,从资料中拿起了那张照片,陷入沉思。
照片上的人,跟袁朗差不多的年纪,一脸的傲气,满目的锋利。资料上对这个人的介绍很笼统,除了一个名字:岳仲。
不知道为什么仅这两个字,就轻易勾起了吴哲的好奇心。
但他不会去问,因为他们的任务中从来没有为什么这三个字。
下达任务,他们执行,然后完成任务。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根本没有理由,这是他们的职业,仅此而已。
只是这次,吴哲却无法做到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猜忖,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他们要救援的人,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他单手枕着头,盯着那张照片皱起了眉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夜更深了,但袁朗仍旧坐在办公室里。
他的手中也有一张照片,同样是岳仲,只是这是一张合影,他们两个人的。
有些人,是从来不会去担心他的生死的,岳仲就是这样的人。
三年前,他失踪的时候,袁朗就知道他不会死。
但,他不知道两天后,当他找到他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把他活着带回来,袁朗。”铁路说这句话时,袁朗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活着回来,之后呢,会是死的结果吗?
对于袁朗来说,岳仲欠他的不仅是一份解释,还有那份从来不曾改变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