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补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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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1、
太阳始终没有露出头，天阴沉着，弥散在空气中的湿气甚至可以用手抄出水来。
丛林里的温度高得让人喘不过气，迷彩完全被汗水浸透，粘溻溻的紧贴在皮肤上。
三个人在这样的高温中已经连续行进了四个小时。
吴哲将木棍杵在草地上支撑着自己。他很感激袁朗临行前塞给他的这根拐杖，如果没它，也许此刻他寸步难行。
胸口的燥热与周身的发冷，同时侵袭着他，腿沉重得像贯了铅，每迈出一步都像踩在棉花堆中没有实感。
更让他害怕的是伤口的剧痛已经渐渐被麻木所取代，连带着让他整个胳膊都失去了知觉。
吴哲知道这样的反应，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在努力的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掉队，不让自己被一波波袭来的眩晕击倒。
“我得撑下去，就算是为了前面那个人，我也要撑住。”他盯着袁朗的背影对自己说，眼光却越发的涣散。
袁朗走在最前面，挥着刀开辟出前进的道路。他没有回头，但不断传来的粗重喘息声以及趔趄的脚步声，却足以让他清楚的知道，吴哲已经接近体能的最大极限。
有些刻意的，他放缓了前行的脚步。他不想用他们的行进速度来拖垮一个有伤在身的兵。
只是，背后那凌乱的脚步声并未得到改善，相反却更加滞怠。
这让袁朗更加担心。低头看了一眼表，他做了决定。
“休息三十分钟。”
他转头对身后的两个人说，看到的却是吴哲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黑暗，在他说话的同时将吴哲完全包围住……
2、
袁朗仔细的将绷带缠绕上吴哲的肩膀，打上死节，用毛巾沾了些水，轻轻擦拭上吴哲干裂的嘴唇。
伤口已经做了清理，也换上了草药，但人，仍旧昏迷着。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他退烧，等他苏醒。
袁朗用毛巾擦掉吴哲额头上泌出的汗珠，轻轻站起身离开。
“怎么样？”岳仲看着袁朗走近，关切的问了一句。
“伤口感染了，他在发烧。”袁朗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忧，“现在只能指望那些草药发挥作用。”
“它们顶不了多久。”岳仲并不乐观。
“不需要太久，只要到了接应地点，一切都好办。”
岳仲看看表，“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试试联系铁队。”
岳仲点点头，“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临走时，他拍拍袁朗的肩膀，安慰，“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袁朗只是笑笑，没说什么，眼中带着岳仲无法忽视的忧虑。
重新坐回到吴哲身旁，袁朗看着他：这张熟悉的脸庞，苍白得失却了平时的生气。
吴哲睡得并不安稳，蹙着眉头，有些辗转。
袁朗抚上他的额头，轻轻擦去覆在上面的细密汗珠，碰触到的皮肤仍旧很烫，烧并没见退。
他拿起身旁的毛巾，再次打湿，还未放上吴哲的额头，便被他睡梦中的无意识挥起的手臂打开。
吴哲展转的更加厉害，眉头紧皱着呻吟出声。恶梦、伤痛折磨着他昏迷的意识与身体。
袁朗抓只那只手仍在空中挥舞的手，放入自己的手心中，握紧。
“放松，放松……”他轻拍吴哲安抚着，“没事了，没事。”
好一会，狂躁的展转停歇下来，吴哲又沉沉的睡去。
但袁朗却始终没有放开那只握在掌心里的手。他就一直这么坐在吴哲的身旁，看着那张失去血色的脸庞，出着神。
岳仲顿住脚步远远的看着，他没有再靠近，而是转身在身边的一颗树旁坐下，阖上眼睛，轻轻叹出一口气。
有些事情，他清楚了，知道了，看懂了，然后明白永远也抓不到了。
3、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吴哲在一片浓密的森林中奔逃着。
狂奔，喘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心里有的只是一个感觉，危险！
咆哮声从四面八方涌向他，他警觉着，却始终没有放停脚步。
身后一片黯淡，而前方仍旧看不到一丝光亮，但除了朝前奔跑，他别无选择。
咆哮声更近了，似乎就在耳边。
而吴哲也在此刻跑到了尽头，猛然收住的脚尖溅起几片飞石，掉落进黑暗中，很久才听到落入水中的声音。
下面，是个深谷。
危险越来越近，几乎让吴哲的每个汗毛孔都能感知到。
看看身后那片漆黑，又看看眼前这片幽暗，没再犹豫的，吴哲纵身跳了下去。
黑暗，再次包围了他……
吴哲猛的睁开眼，呼吸紧促的看着四周。黑暗退去，映入眼帘的仍然是那片遮天蔽日的树林。
意识渐渐回归头脑，吴哲挣扎着支起身，看了眼对面，人便半撑在那里不动了。
袁朗靠着树支着腿一脸轻松的看着他，微笑着。
“恶梦，嗯？”他扬扬嘴角问。
吴哲跟着笑，整个人放松的躺回去，“没有，只不过终于知道黑山老妖长什么样了。”
袁朗笑出声，“精神不错，这一觉没白睡。”
吴哲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重新坐起身，呲牙咧嘴的看着袁朗，用力过猛而牵动的伤口撕裂开的疼。
“我睡了多久？”他问。
“不到三个小时。”袁朗一脸淡定。
吴哲一骨碌爬起来，再也顾不得伤口的痛楚。
袁朗靠着树，挑着眉看着他，“你干嘛？”
“能干嘛？三个小时，你说是休息三十分钟。”吴哲边说边抬起手，但手表已经不在他的腕子上。
他左顾右盼，用一只手在身上摸索着，“我的表呢，表……表……”
“哎！”袁朗叫住他，一挥手扔过去，“你的表。”
吴哲兜手接住，看着上面的倒计时，十五个小时。
他一怔，看向袁朗，然后明白了。
“你联系铁队了？”
袁朗不置可否。
“我们多出九个小时？”
袁朗仍旧沉默。
“出个声成吗？”吴哲又问。
“坐下。”袁朗终于开口了。
“我现在就能走，”吴哲解释，“我没事了，我可以走。”
“我知道。”
“那还坐什么？”
“坐着，等你的支架。”
“什么？”吴哲不解。
袁朗转头对着身后的灌木喊了一声，“好了没啊。”
“马上。”岳仲的声音传过来，紧接着是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岳仲拿着两块连体板子走出来。
“支架？”吴哲一边无奈的笑，一边配合着岳仲将“支架”架到自己受伤的胳膊上，“这是我见过的最……不像支架的支架。”
“可它比所有像支架的支架都有用，起码它让你走路的时候不至于牵动伤口。”袁朗说着将那根拐杖递到吴哲面前。
这一次，吴哲没有拒绝，甚至是很主动的接受了。他是真的需要它。
4、
有时候，伤口就是一个缺口，一旦被打开，人便会流失很多东西。
比如血，比如力量，再比如生命……
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吴哲便累得气喘如牛。
临行前，袁朗给他的吃的药片起了作用，烧虽然退去，但伴随而来的无力与虚弱却是无法抵消的。
此刻他才意识到有些高估了自己的体能状况。
袁朗在前面停下，等着吴哲然后问了一句，“感觉如何。”
“还成。”吴哲说。
这两个字他已经说了三遍，每走出一段距离袁朗都会问一次。
“别硬撑。”袁朗着他，苍白的脸色仍旧让他放心不下。
吴哲笑笑，“放心，我不会在一件事上栽两次跟头。”
袁朗也笑了，能开得了玩笑，说明他在不断的好转。
身后响起脚步声，岳仲静静的跟上来，绷着脸对他们两个人说了三个字，“狩猎团。”
袁朗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惊讶的情绪，他预料到了，因为之前的交火已经将他们的行踪彻底暴露。
“离我们有多远。”他问。
“照现在的速度，最多三个小时。”岳仲说，“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说。”
“我只看到三个人……”
“三个？”吴哲插嘴问了一句，“其他人呢？”
“好问题。”岳仲看向吴哲，“我也想知道。”
袁朗眼光闪烁，“也许，他们在我们前面，而不是后面。”
他掏出地图摊开，看着地图上的某个点。从那个地方，向外延展出三条细长的支线，那代表了三条路线。
“看这个隘口，”他说，“这是我们必经的地方，如果我是他们……”
“这里是最理想的伏击地点。”岳仲接着袁朗的话说下去。
“可能性很大。”袁朗用手指点着那个隘口。
“有多大。”吴哲抬起头，他问的是岳仲。
“问我？”岳仲回视他。
“你更了解他们，方式、手段、行事规律。”
岳仲思量着谨慎的开口，“如果有别的路，我绝对不会走现在这条。”
吴哲吹了一声哨，倚着拐杖他看袁朗，“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过去，用飞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补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