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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静水扬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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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扬波
青云梦 白羽心
既失离晨却去何方
妄称是爱落尘外无情人
又怎贪碧水池间一叶荷
回望天际萦北星
万物皆变独恒远
天空墓里谁人困
你名为恋我为情
虚境澄空绯白落
落花暗许双茫然
失心闹市寻失路
路见通达又失心
五灵聚会惊展翼
神妖相隔能奈何
芳菲暗破亡灵解
天降人间铸欢欣
三世情怨悲心苦
也作离章笑话谈
往生牵缘谁言美
但愿随君影相行
朝阳刚逝,惊光一身
谁解,谁失,谁望
本是青竹好良缘
偏缠命锁心尽分
十年陌路多桀变
失望随波乱浮沉
而天岂是无情客
寻缘真里再相知
笑看命运何捉弄
同归同结未彷徨
蒙君相救情已许
虽说淡然也明然
九劫骤变黑幕展
天翻覆血地陈尸
天地情天地劫
那日梦中忽现
天堂之翼
温婉的眼神如同音律,让他慢下脚步的,是声,还是人?
什么时候开始留恋这座让流水凝结的空墙?什么人在他心的冰冷湖面上砸出涌泉?
昴,用他的歌,用他的人。
相识那年昴还是个九岁的孩童。他的眼睛就如他的名字,星辰,耀目却也落寞的,充盈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他极少说话,也不提自己的事,只是唱歌,唱他自己编的歌,山川海洋,天空土地,悲伤和爱。
二十八年,他如城堡里的公主不断长大,而神的王子,永远是二十岁的样子。
那天泷泽出去执行猎杀的时候,昴唱的是《天堂之翼》。
昴说,这是恋山人代代传唱的歌儿。好听,但是他不喜欢那些晦涩的句子。
不喜欢?泷泽想,可是你的歌声,为什么总是那么忧郁呢。
山峰青葱,天空盈蓝。
这次的对手,十分厉害。
御空飞行,不出半会,已至云梦泽后山。
这里和恋山别处并无多大不同,惟独一座孤坟暗示着他的特殊。
坟前,白衣少年手执花束,衣襟翩然。晨光笼罩,整个人儿宛如仙子。他身旁一灰衣男子,泷泽识得,正是长濑。
“老主子来看你呢。”少年放下花束对长濑道。声音不大,有意无意地恰好被泷泽听见。
长濑回头看他,微微一惊。
“神领大人,是您么?”
“不错。”泷泽答道,并看了看长濑右颊上圣者的印记。
神的印记本在额心,若落到右颊,则是堕神的标志。
“圣者,为什么在妖的身边?”泷泽问道,“或者你的背叛,是因为他?”
“不是,大人,”长濑摇头道,“只是所相信的不同了而已。有些妖,并不该死。”
“可我是该死的唔!”白衣少年轻笑道。
“光一,你也知道大人要取你性命,”长濑叹道,“我们一起与他力拼,你千万瞅个机会逃走。”
“可是你也知道,我们打他不过对吧?”光一浑不在意,“其实我无所谓,只是现在的神那,真是太不自觉了。你们的神祖宗一定在天上气得胡子乱翘呢!”
长濑愕然,不明所以。
泷泽听他言语无礼,便再不多说,聚起灵力。
“呵,后下手遭殃,你怕和头子动手,走远些吧!”光一伸出一指点中长濑后颈,右袖掌风鼓动向他挥去。长濑粹不及防,一个跟头跌出老远,不省人事。
光一紧接着施展灵力。只觉他目光森然,周身一片寒意,一股白气由他脚边腾起,花草无不失色。
泷泽识得这是“御灵”中的死咒,心下暗惊。死咒是召集自然中逆灵力,摧毁圣灵的邪术。若不小心,便是魂魄无存的下场。
“果真天生为恶,饶不得你。”泷泽左手抬起,圣者的力量化作精光,直冲对手门面。
光一不得不撤去死咒,将灵力会聚胸前。两股劲道相撞,他只觉气闷无比。而对方力量却源源不断地涌来,他脱不得身,唯有硬撑下去。
“为恶……又怎地,就算我每天吃斋念佛,你又能放过我?”
一招尽,泷泽收手。光一已经显出疲态。
“你不止如此,为何不出全力?”泷泽道。
“总之,打不过你。”光一微笑,风下嫣然。他生得美丽,那双眼睛,竟似有昴的一股空落。
泷泽不由失神,他的昴,是否有这样好看?
又一道法术击去,光一竟不反抗,硬生生地承了这一招,跌坐在地。
“你……为什么?”
光一以袖拭去嘴角鲜血,笑道:“没什么,大意了而已。这点痛苦,我早已习惯。”
“是么?”泷泽皱眉,“难道,你是食妖兽?”
“没错。比起身体上的伤,诅咒发作的痛苦可要更厉害呢。”光一缓缓起身,道:“不过不管怎样,我答应过那个长濑,不可以死掉。所以,你想要我的命,还早得很。”
“那么拿出你的实力来吧。”泷泽道。
光一咬破右手食指,左手一甩露出下臂印记,将鲜血涂上。
印记如同嗜血的魔鬼,瞬间吸收了主人的祭品,变得鲜红透亮。浓厚的白光在光一身上笼罩,他却神色如常。
开始了么?泷泽心道。他料光一的灵力该是来自外界而非自身,于是念起冰心决咒语,意要化去他借贷灵力的媒介。不料灵力还未会聚,光一左臂突然袭出,纯白的气刃将泷泽逼得闪身跳开,右颊飞溅出一丝血痕!
未及喘息,气刃如雨点般袭到。泷泽再躲几下,撑开防御结界。气刃打在界避上,乒乓之声不绝与耳。
泷泽暗暗吃惊。他早知食妖兽为暗灵力的契约者,不料真的遇上,竟会如此之强。
“害怕么?”光一一脸温婉转为冷笑,“你这又算什么呢,比起我受的痛苦……”
不远处,打柴的翼看到林间似乎有异动。好奇的他奔了过去,一个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
“哎呀,叔叔你怎么睡在这里?”原来是昏迷的长濑。翼心地善良,立刻将看热闹的想法丢到九霄云外了。
“叔叔,没事吧?”翼轻轻摇动长濑的身子,见他不醒,加大了力度。
“这样不行呢……”翼四下张望。他自小受姥姥教导,识得些草药,见不远处长着几支薄荷,便跑去摘下,送入口中嚼碎,塞进长濑鼻子。
薄荷老茎味道极重,不久长濑悠悠转醒。他四下看看,突然猛地坐起。翼吓得目瞪口呆。
“叔叔……没事……吧……”翼结结巴巴地思考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毛病。
“你是……”长濑揉揉脑袋,忽然惊起,“光一,光一怎么了?”
他的目光随即被不远处交战的两人吸引,神色甚是紧张。
此时泷泽已缓过气来。毕竟是天生的圣者,光一虽有暗灵力相助仍旧及不上他。只见泷泽施展法术,气箭瞬间笼罩光一全身,化作雷电。光一的气刃尽数被雷电吸了去。
光一见气刃已然无效,改换手势,硬将雷电网击穿。泷泽招数被破,战立不稳,后退数步。
“你没有求生的意思……否则刚才我不会那么容易躲过。我很好奇,为什么。”泷泽道。
“出全力的话,恐怕我现在已经死在你手上了呢,”光一道,“那样你也会全力相逼,对不对?”说话间光一中指抬动,地上枯叶竟如僵尸般直立起来,眨眼排出整齐队列,闪着刀锋般的银光围绕泷泽飞舞。泷泽巡视周身,操纵地上石块迎击。
一时间如同千军万马交锋,兵刃声不断。
翼大着胆子问长濑道:“叔叔,他们为什么打架,好可怕的样子!”
长濑整颗心都在两人身上,听翼问起随口答道:“是啊,得想办法阻止……”
“是叫他们停下么?”翼又问。长濑却不答话。
翼心下甚奇,你说要他们停下,为什么自己在这里呆着?
他不知两人看似气定神闲,实则是生死一线。
泷泽见光一既不全力以赴,也不认输,已然着恼。他再不相让,石块劲道加剧。叶子本就脆弱,一撞之下当即粉碎。泷泽不再多言,指间气剑全力发出,硬生生地撞开光一的防御制界,将他击倒在地。而光一也是机变百出,倒地同时甩出一条光刃,泷泽颈上又是一条伤口。
光一一口鲜血喷出。
“死吧。”泷泽不顾伤口流血,气势逼人。
他久经孤独,性格原本内敛。一战经光一所伤,竟然失态。
“不……不会吧……”一旁翼看得情急,连忙叫道:“别杀人呀,你们好好讲行不?”他也顾不得害怕,一个箭步冲入战团。
长濑只见身边一个小小的人影窜出,忽而惊醒,叫道:“危险!”但翼身形灵活,早跑得远了。
泷泽未注意身旁的动静,手间已握了一把强大的死亡之力,正待结果光一的性命。
“犹豫什么,你个不自觉的神,下手吧。”光一话中有话。
“光一,跑!!”长濑大声狂喊。怎奈光一只是微微一笑,闭上眼去:“十分抱歉,不是我要食言……活下去,确实也没什么意思。”他又转而看了看泷泽,道:“你也这么想吧。”
泷泽不再多言,手掌直击光一天灵盖……
“妖族最重承诺,我虽被妖族所弃,又怎能自弃?神领大人,无怪我使诈,最后一搏吧!”
陡然间光一双目精光大盛,将所有力量会聚头顶。泷泽大骇,立时加上全力。两股世间无双的灵力正待相撞,突然间——
“你、你们……不要打啊……”
一个小小的身影插入二人之间,全然不知危险的翼居然就这么冲了进来。
孩、孩子!
光一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来不及收势,眼看这孩子就要在两人掌下灰飞烟灭!
不、不要!!
恍惚间眼前这孩子竟成了弟弟准一的样子。脑海中浮现出九年前准一死前那一幕,邪魅地笑着,身上的皮肉被一条条撕去,鲜血淋漓。他却微笑着,说,哥,我好不好看?不好看呢,你,走吧……
“啊——!!”手背印记血光涌动,弟弟满身是血的尸体,筋骨被咀嚼发出啧啧的响声……巨大的恐惧潮水般充斥他的脑海并唤醒印记的贪婪,受伤而出的血全数被印记吸收了去!
泷泽也是大惊。他万没料到这孩子的出现,要想收手,又怎可能?
一刹那,灵力相交,天地间顿时一片惨白。泷泽闭上眼去,不忍观看。
耳边似乎传来鸟鸣,丝丝若缕,动静清明。又好象清风萦绕,流水迂回。意想中的天崩地裂,没有到来。
睁眼看去,那孩子一脸茫然,却好端端地。
而此时的光一已然完全被食妖兽的诅咒所控制。大量鲜血作为祭品交换出更为可怕的暗灵力。可失去神智的他哪里知道控制?他发狂般地不断放出毁灭的力量。翼傻楞楞地,不知所措。
可更为奇怪的是,那些灵力竟似被什么东西化了去,连一草一木都没有被破坏!
泷泽目光接触到那孩子,心道:难道是他?
他知道若光一的灵力没有被化去的话,就算自己也早死在他手下。而这个矮小的孩子竟真有如此能力?
“你们……不打了是不是?这个哥哥……好……奇怪……”翼显然一无所知。
陷入疯狂的光一不再理会众人,几个飞身而去,不见了踪影。
长濑呆呆地看着,缓缓地道:“即使经过转生,也还是无法抹去吗……”
“你说什么?”泷泽问道。
“大人,”长濑答道,“二十八年前,上任神领,是被光一所杀的,光一的爱人。也是因为如此,伤心的他毁灭掉自己的妖身,化回狐型,也导致他十九年后他变为食妖兽。”
“若我没有搞错,九年前给他提供神血的,是你吧。”
……
泷泽不再说话,蹲下身去搭住翼的肩,道:“我不知道刚才是不是你救了我们,不过今日的事,你还是忘了吧。”
他念起覆心咒语,将消除记忆的法术移到翼的身上。
突然间,他脸色大变。
没有料到,翼的体内竟相应地升起一股反力,泷泽自己的记忆,反被这孩子丝丝抹去!
同时,长濑也是眼前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泷泽睁眼,长濑不在,也没有翼的影子。
居然让那食妖兽跑了。
泷泽回想起方才的恶战,后怕不已。
当然他只记得光一诅咒发作狂奔而走,自己似是被他的力量震伤。翼的出现,早忘得一干二净。
“即使经过转生,也还是无法抹去……”
长濑的话,指的是光一对上任神领的爱么?
模糊地,他对爱这种东西,开始不明所以。
回到恋宫,不知方才惊险的昴一脸如常。泷泽仿佛做梦。
“泷,休息吧。”
“让我看你的脸。”泷泽道。
“什么?”
“我要看你的脸!”
昴护住面纱,摇了摇头。
“泷,你任性了。这是规矩,怎能打破?”
“你不喜欢我么?”泷泽冲口而出,“我爱你,昴,如果你也是,让我看好不好?”
昴目瞪口呆。
“泷,你……”他惊慌地后退着,“不可以,我没有爱上……”
泷泽大手一挥,白绢飘落。昴精巧端庄的容颜暴露在他面前。
而那一刹那,泷泽楞住了。
他说什么?不爱他?
为什么?
“泷,我没有爱你,真的。”昴颤抖着说完,然后闭上了眼睛。
白绢燃起一团火焰,化为灰烬,洒在昴的尸身上,一点不美。
月下花前,翼眨巴着眼睛。
“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面纱结界那回事,只以为是昴的习惯,”泷泽摇头,自责道,
“知道的话,我也许不会……”
“那个,昴哥哥喜欢大人的吧。”翼拍拍泷泽的膝盖。
“什么?”
“我这么觉得……他说不喜欢你,是怕他死了之后您伤心难过。他不愿意让您看他的脸,是怕离开您,对不对?”
“也许……”泷泽苦笑。
翼他聪明,可无论如何也只是一个孩子。昴那般孤独的死了的心,天真的他如何能了解?
泷泽摸着他的头道:“你叫我泷吧。”
翼试着喊了一声,稚气的童音让泷泽哑然失笑。
“你发这个音果然很奇怪。”
“是么?”翼发窘,“对不起,我还是不这么叫……”
“不,很可爱,”泷泽说,“真的很可爱。”
“对了,泷!”翼郑重其事道,“刚才听你说起那个叫光一的妖怪,他是抓走我哥哥的妖!泷你找到他,一定帮我救出刚哥哥!”
泷泽看着他,点点头。
“还有就是,你自己小心……”
月下的阴影处,泷泽一脸凝重,翼眉间隐约的担忧。
耳边有个声音对翼轻轻地说,你可以长大了。
是啊,已经十四岁的他为何依旧是十岁的面容?他该长大了。
妖族之祭,为爱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