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鱼尾青

8、第 8 章

　　初长青的脚步顿住了，好一会才回答道：“见到了。”

　　“无论你同意与否，我都会追求你！”
　　少女迎着光，脸上挂着泪珠，眼眶红红的，下唇被咬的泛白，目光却固执的看着他。

　　那一刻，理智完全崩溃。
　　感性胜过理性。

　　他说出了那个自己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话。
　　“好啊！”

　　“妈，我先回房间了。”初长青转身上楼。
　　“等等，长青。”沈舒纨跑过去拉住了她，神色紧张。
　　那张俊美的脸依旧温柔，可眼中的苦涩却让她说不出话。
　　眼眶早已湿润，沈舒纨反应过来抹了把泪，挤出笑容：“既然你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试试和那孩子在一起呢？”

　　“她的人生还很长，不必为我这个没有未来的人驻足。”初长青语气平静转身道。
　　眼前早已模糊，只剩下斑驳的色块。
　　他依旧笑得温柔，“妈，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胡话了，我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根本没几天可活了，何必拖累人家。

　　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他没有再回头。
　　——
　　月色皎洁，繁星点点。
　　屋内，灯光昏暗，电脑屏幕闪着微弱的光芒，文档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长长短短，看不真切。

　　祝岁安敲完了最后一个句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窗外漆黑一片。
　　已经到了晚上了呀。

　　祝岁安走到窗前，想要拉上窗帘，却看到深沉夜幕下的热闹。不同于最近兴起的冷调赛博风，整座城市最多的确是温柔的暖色灯光。仔细看去，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就连远处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绵延海岸，都能看到不绝的人影。
　　车流声，嬉笑声，商业噪音交织在一起，喧嚣热闹，显示着这座沿海城市的活力。
　　一窗之隔，外边的热闹和她却毫无干系。

　　祝岁安看着窗外，抓着窗帘的手却始终没有用力。
　　她也想热闹一回，和这个她成长的城市一起。

　　窗帘被放下，摇摆了几下，光影晃动，又归于沉寂。
　　祝岁安重新坐回电脑前，将刚写完的文字传送到小说网站。

　　往常她写小说都是全文存稿，只有将故事全部写完她才敢上传到网站上。
　　她是个玻璃心，如果创作过程中遇到一点不赞成的声音，就会自我怀疑，自我否定。
　　就连无人阅读她也会难过，觉着自己的文字就和她这个人一样寡淡无趣，让人没兴趣深入了解。
　　最终在不断否定中丧失写作的兴趣。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存稿的情况下写作。

　　将刚写完的一万字上传，祝岁安就关掉了电脑。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惶恐期待又惴惴不安，一切都是未知的。
　　可她却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混入了人群中，不再独身一人，哪怕无人注意。

　　手机亮起光，闹铃响了。
　　该吃药了。

　　祝岁安划上闹钟，看着屏保上温润的少年，又想起了初长青。
　　他现在在干什么？是否也沐浴在同一片月光下？

　　想起白天的事情，祝岁安勾起嘴角，双手捂着脸笑得傻傻的，胸口暖暖的，甜丝丝的。
　　哪怕初长青只是同意她追求她，离在一起还有很长时间，但也让她明白了他的心。
　　和她一样，这些年初长青也没有忘掉她，再次见面还是对她有感觉。

　　他就是这样的人，虽是个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性格，但却很有原则，从不给人遐想的余地。
　　高中时，大家都喜欢成绩好的，像初长青这种成绩优异人品贵重，长相家世都优越的人自然是人群的中心。
　　他不爱出风头，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自觉移到他身上，她也不例外。
　　只是她懦弱又自卑，不敢表现出对他的好感，哪怕一点点都不敢。
　　哪怕只是无意中对视一眼，她的心就砰砰乱跳，脑子里已经幻想出他也喜欢自己，在暗中观察自己的剧情了。
　　甚至还能扩展剧情，快进到她们俩在一起。

　　可她又极其清楚，这都是自己的幻想。
　　她懦弱胆小，性格无趣，是个丢进人群中完全找不到的普通人。
　　就连小说都开始讲究门当户对，对王子爱上丑小鸭的故事嗤之以鼻。
　　在现实世界中她又怎么敢想和那样耀眼的他在一起呢？
　　甚至连一点喜欢的意思都不敢表露。
　　可总有些勇敢的姑娘做着她不敢的事情。
　　初长青的桌子上从来少不了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和精美的信封，当然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爱慕传闻，本班的、隔壁班的、学姐的、学妹的。
　　这些人有的拥有优越的外表，有的是清北苗子生，家境优渥的更是大有人在，但更多的还是普通女孩。
　　只是无论如是谁，都得到了初长青的平等拒绝，他的话礼貌却毫不留余地，甚至连可能引起歧义和误解的机会都不留。
　　她会因是不是刷新在桌子上的精美信封而吃味，会因看到初长青利落的拒绝而卑劣窃喜，更多的确是对那些女孩的羡慕。
　　羡慕她们的勇气，羡慕她们坚定的内心。
　　即使被拒绝，她们依旧是参与者。
　　而祝岁安始终只是旁观者，是初长青故事里的局外人。
　　那时的她绝对没有想到，也不敢想她会和初长青靠得那般近。
　　想起往事，她突然勇敢起来。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也没什么是不敢的。
　　高一下学期的初长青是她只敢偷偷放在心里喜欢的存在，可在高考前她们却在卷子上幻想着未来。
　　哪怕那个未来没有实现。
　　可却是曾经的她想都不敢想的。
　　而现在她们对彼此都有意思，为什么不再勇敢一些呢？
　　想着祝岁安打开了聊天框。
　　岁岁平安：明天有空吗？要不要会学校看看？
　　长青：好，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岁岁平安：好，那就七点半吧，正好回忆下高中生活。
　　祝岁安捂住胸口，看着崭新的聊天框，内心砰砰直跳。
　　没想到重逢后的第一次微信聊天是这样的。
　　心跳很快，脸有些热，更多的是激动。
　　其实勇敢一点，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