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妻弃妹》桥枫夜

10、柳舟迷旧影

　　萧云婉没嫁成。

　　她背着萧云璟，去当了身上的信物，寡妇死了，她从今往后和哥相依为命一辈子，这物件也没什么用处了。

　　她走在路上，手里攥着那块金镶玉的如意，如意被保存的很好，即使从前吃不上饭的时候也没有当掉，萧云璟说这是萧云婉的东西，万一被认回去享福了呢。

　　襄阳侯府虞家的人在当初丢失女婴的地方一直都安插人手搜寻。

　　她来到当铺，那掌柜一见这物件立马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他看了看物件，又看了看萧云婉。

　　“这东西，是你的？”

　　萧云婉连忙点头，解释道：“家中母亲去世，需要买副棺材，不得已将它换钱。”

　　“不是偷来的吧。”

　　换做从前别人这样一说，萧云婉的倔脾气就会上来，她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受不得一点污蔑，如今这当铺的老头子却怀疑她是偷的。

　　她吐出一口气，耐心道：“这是我生来就放在包着我的布里的，怎么会是偷的，我哥说当时包着我的布都是金丝锦布。”

　　那掌柜犹豫着点头，转身消失了一会儿，萧云婉从没进过当铺，还以为这老头将她的东西那走了却不给钱，心里慌慌的，有些后悔来这里。

　　正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穿的极好的男子走到了她的身边，旁边还跟着掌柜。

　　她连忙伸手：“掌柜的，这玉我不当了，你还给我。”

　　那掌柜连忙点头哈腰，伸手将玉递了过去。

　　那穿的极好的男子却一把将玉夺走。

　　萧云婉心里一沉，伸手就要抢回来。

　　“还给我！”

　　“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当初还是婴儿的时候，是在哪里。”

　　“在哪里？乱葬岗，沟边村旁边。”

　　萧云婉看着那穿的极好的男子有佩剑，想必会功夫，是打不过的，自己不敢妄自动手，只得问一句答一句。

　　那穿的极好的男子叫孙昭，是虞家的仆人，年龄约莫在二十七八。

　　孙昭给了萧云婉些钱，让萧云婉走了。

　　萧云婉在回去的路上依旧被孙昭吓得不轻，但还好钱到手了，而且还很多，能给寡妇王氏买一个很好的棺材。

　　她手里拿着钱，对萧云璟说了原委。

　　萧云璟没责怪她，只是摸着她的头说将来一定要将这块玉赎回来。

　　萧云婉摇了摇头，道：“我不想要那块玉了，将来你有钱了，给我买新的钗子，项链手镯，我统统要金的，玉的我也要，这些都要。”

　　本以为萧云璟会说她异想天开，可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这比念叨她还要毛骨悚然，萧云婉想，要买这些东西，得吃多少苦啊。

　　萧云婉靠着萧云璟，从怀里掏出一块圆圆的石头，上面是哥哥教她写的字。

　　一面是婉，一面是璟。

　　她将这个给萧云璟。

　　其实这个就够了。

　　她对萧云璟说：“其实我不要那些，我只求这辈子我们是兄妹，下辈子我们做一块石头，你一面，我一面，我们永远都分不开。”

　　夜深了，她迷迷糊糊地靠在萧云璟肩膀上，一边说，一边睡着了。

　　二人本来是夜晚趁着明亮的月光，出来给寡妇王氏的遗体挖坑，萧云婉却睡着了，无奈萧云璟只好背起萧云婉，将她背回了家。

　　夜晚星星稀疏，一如那天他捡到她的那个夜晚。

　　**

　　埋葬了寡妇王氏，萧云婉还以为一辈子就会这样平静的过下去。

　　没想到孙昭带着虞家的人来了。

　　萧云婉这才知道孙昭不仅偷偷跟踪她。还用民间认亲的法子从她身上偷走了头发和血液。

　　萧云婉对他们嘴里说的襄阳侯府富贵奢华没那么多喜欢。

　　她只想着，来钱了。

　　那虞家主母一边哭着说可找到了我的心肝，一边往她怀里塞金子。

　　这她抵挡不住。

　　她一边被虞家主母搂着，一边偷偷对在旁边愣住的萧云璟笑。

　　她将萧云璟拉到茅草屋里对他说：“哥，有钱了，往后我养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得意洋洋，虞家没有步步紧逼非要她立刻回去，而是给她和萧云璟商量的时间。

　　萧云婉拿着金子带着萧云璟进了城，去了他们只听过没去过的酒楼里吃饭。

　　萧云婉吃的狼吞虎咽，萧云璟却面对着一桌子见都没见过的山珍海味不动。

　　“吃啊”，萧云婉撕下来一个大鸭腿给他。

　　他叹了一口气，脸色发白。

　　“哥，你怎么了。”

　　萧云婉吃成小花脸，抬头问他。

　　萧云璟叹了重重一口气，见她那副模样可爱，无奈的笑了笑，伸出手，拿衣袖擦了擦她的脸。

　　萧云婉对他憨憨的笑了一下。

　　“哥看着你吃，就够了。”

　　萧云婉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吧，许是哥不饿，我们带回去继续吃。”

　　“吃完这顿，你就回虞家吧，她们看起来不像骗子”，萧云璟顿了顿，对萧云婉说。

　　萧云婉说好，那哥陪着我一起。

　　萧云璟摇摇头。

　　她停下忙乱的手，疑惑的看着萧云璟：“哥？咱们去了那边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婉婉，你有自己要的路。”

　　萧云婉一下严肃起来，面色有些怒气：“哥，我怎么能自己走，那我不要回虞家了，我就在这里，和你过一辈子。”

　　萧云璟还想再说什么，他止住了言语，低头无奈笑了一下。

　　“萧云璟，你别笑了。”

　　萧云婉吓得不轻。

　　“哥，你千万别离开我，我离不开你，从小就是，现在也是，你不许再说这种话。”

　　萧云璟对萧云婉点点头。

　　萧云婉再没有心思吃饭了，连忙带着吃食回到找到了孙昭，说她可以回去，但是必须带上萧云璟。

　　这话给传回虞家的时候，虞裕尧和虞王氏没说什么，倒是孙昭话音一落，虞旸就冷哼了一声。

　　“他跟着算什么。”

　　还是虞王氏开口“旸儿，那男子毕竟将你妹妹养大，我们要好生报答人家才是。”

　　虞旸不服气，道：“是，他最好识趣，得了好处赶紧离开。”

　　“旸儿”，虞王氏道。

　　虞旸不再言语。

　　**

　　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萧云璟一开始以为虞家的富贵是能拥有金山银山，后来他发现远远不止，虞家的富贵，非寻常富贵人家能比。

　　萧云婉被养的很好，只是萧云璟时常觉得好像萧云婉离他越来越远了。

　　虞家给了他一笔钱，因他已经是个成年男子，而萧云婉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并告诉两人不能随便见面。

　　一开始萧云婉会偷偷翻墙去看他，虞家给的那笔钱足够他吃好喝好一辈子了，萧云婉看着萧云璟不再穿破洞的衣裳，

　　身上干干净净的，高了些，胖了些，心里越发欢喜，她在虞家学的那些繁重的规矩也能忍受了。

　　萧云璟看着萧云婉一日比一日出落的动人，皮肤不再风吹日晒，萧云璟问她有没有受委屈，她说没有，虞家人确实是在用心养她。

　　襄阳侯虞裕尧来找过他一次，说大好男儿不能如此浪费在儿女情长上，应当征战沙场，建立一番事业，正好最近朝廷正在招兵买马。

　　萧云璟对萧云婉说了这事。

　　萧云婉不想萧云璟为了什么建功立业离开她，便说那老头想让他死在战场上，居心险恶。

　　在萧云婉几番腻歪之下，萧云璟没走成。

　　萧云婉总是偷偷找萧云璟，有一次被虞旸发现了，虞旸只是冷冷的警告了她一下。

　　虞家让她管虞旸叫兄长。

　　萧云婉听这文绉绉的词就浑身不得劲。

　　但还是开口叫了一声兄长。

　　兄长这两个字对她的意思和树枝狗屎的意思是一样的。

　　兄长是狗屎，哥是哥。

　　她心里想，反正我们乡下人不这么叫。

　　她也很少喊虞旸兄长，虞旸也总是冷着一张脸。

　　虞旸总觉得这个妹妹和自己不亲，他不找自己的错处，却把这股气撒在萧云璟身上。

　　趁着萧云婉不在，他带着花钱雇来的打手，踹开了萧云璟的门。

　　萧云璟正在桌子旁边帮萧云婉完成她的针线活。

　　他从寡妇王氏那里学的些针线活，萧云婉进了虞家要学女工针线，她没耐心，就将这些给他，让萧云璟帮着做。

　　虞旸一进门就看见萧云璟拿着针线。

　　虞旸嗤笑一声：“你在做针线？”

　　他带着鄙夷问萧云璟。

　　“你想高攀赖着我虞家不走，连这种活都做？”

　　萧云璟放下手中针线，他只见过虞旸一面，知道他是萧云婉真正的兄长。

　　“你是来？婉婉出什么事了吗。”

　　他心中虽有怒火，可与虞旸无怨无仇，二人之间只有萧云婉，想必是她出了什么事情。

　　“我不许你再提虞云婉。”

　　虞旸越发生气起来：“你最好现在就滚出京城，否则今天我就打死你。”

　　萧云璟知道他的意思了，他们家想让他离开，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想走，他也是正血气方刚的年纪，这样被人羞辱难免气血上涌，可想到萧云婉，他还是道：“我不走。”

　　虞旸早就看他不顺眼，于是挥了挥袖子，对着那帮雇来的打手：“给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