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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离开 ...

  •   三十八

      “阎世还活着?”我转身坐回走廊下的护栏边上,漫不经心的收着风筝线。
      阎卿跟过来站在我对面,一双眼厉光乍现,反问:“秦斐还活着?”
      我停下手里的活儿仰头看他,“我怎么听着有点儿威胁我的意思?”
      他朝我笑笑,“是吗?”
      我撇了撇嘴角,“别不情不愿的,我让你去做这事儿我比你还难为情。”

      阎卿皱了一下眉,伸手来摸我的头发,“苏颜,跟我何必见外?”
      我连忙往后躲,挥着手说:“别!别!我跟你不熟,还是见外的好!”您身后头是一大帮变态高手啊,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阎卿一手搭上我的肩膀,轻笑:“呵呵,是吗?”
      唉哟喂!我感觉自己肩膀都快被他给捏碎了。
      “别闹!”我推他,伸脚踹他膝盖,逼得他离着我远了些才继续说,“老皇帝要放他出来了,但是送他进去的人不会让他活着的。你跟着他吧,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知道背后有你跟着。”

      阎卿看着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目光里带了些许审视。良久才出声问我:“你跟君子楼到底是什么关系?”
      脑子嗡的一声响,我彻底傻了,嘴唇蠕动了几下也只问出一句:“什么?”
      阎卿看着我皱眉,“难道你以为我会把前阵子那些事当做偶然么?”
      我抿唇,不由自主的往后缩。阎卿一个箭步跨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自从你在我们身上种下纤仔蛊的子母蛊开始,我们就已经是你的棋子了,对吗?”阎卿靠过来直视我的眼睛,脸上木木的没有表情。
      我“啊”了一声,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咬住唇。
      阎卿眯起眼睛,细微的眼缝里能看见一撮愤怒的小火苗,“阎世的每一步也是你算好的吗?我们兄弟为你做的,你还满意吗?”
      我抬手摸摸下巴,低头想了想才抬头问他,“听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阎卿看着我,眉心皱出三道褶子来愣是没开口。
      我摊手,一脸无奈:“早就劝过你废掉阎世的武功啊,是你不听嘛!”你以为我愿意用你们兄弟俩么?还不是捡的现成便宜么!
      “秦斐的女儿是至阴女童之事,可是你故意放出的消息?”阎卿咬着牙问我,几乎要捏碎了我的手骨。
      我疼得直抽凉气,连着甩了两下都没把他的手甩开,只好朝他翻白眼:“君子楼从来不干砸招牌的事儿!阎世既然是出了钱的,买到的消息当然是千真万确的!”

      阎卿冷笑,把我扯到眼门前逼问:“那么当初带着我逃命又怎么算呢?你以为我看不明白你在利用我逼着阿世杀人么?”
      我哼了一声,伸手推他:“行了,知道你聪明!”真不明白一个人精得跟猴儿似地算什么本事。
      阎卿瞪着我,“为什么?”
      嗄?我回瞪着他,“麻烦说人话好吗?我这人脑子不发达。”
      阎卿单手扣住我的腰往怀里带,沉声问:“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四年前你不是为了他连死都愿意吗?”
      我呆了呆,随即大怒,扯着嗓子吼:“你又灌醉了我师父套话!”娘了个腿!阎雪姬少酿点五粮液是会死啊!

      阎卿笑了笑,似乎看着我生气他还挺开心居然顺手在我的背上轻拍了两下,哄着我告诉他:“为什么?”
      我伸手抹了把脸,恶狠狠地踩他一脚,回答:“因为爱!我他娘的爱惨了他!”
      阎卿似乎惊了一下,身子微微颤动。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踩得他狠了,疼得哆嗦了一下。
      “我不懂。”阎卿摇着头,把我抱得更紧了些,“为什么不是恨?”

      我鼻头一酸,眼眶就开始热乎,心底突来的大火烧得我胸腔里憋闷。
      “苏颜?”阎卿扬了扬眉毛,伸出手来小心翼翼捧住我的脸。
      我扭开头往后躲,不耐烦的嚷嚷:“你以为恨一个人容易吗?那得干出多少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我又不傻!”
      阎卿叹气,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口上,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慢声哄:“好,好,你不傻,别哭了……”

      人为什么总是这么贱!
      明明之前眼泪只在眼眶里打个转,我随便眨两下眼睛就能把泪水吞回肚里去了。偏偏被人随便哄两下,眼泪就跟绝了堤的洪水似地,一直一直往外掉就不带停的!
      我伸手用力捶阎卿的胸,哭着叫:“一个个的就知道欺负我!病了找我,我也就认了。可是凭什么倒霉了坏事了也找我啊?我就不怕了吗?我就敢做了吗?凭什么都是我啊?”
      阎卿跟转了性似地,好脾气的继续哄着:“好,好,不找你了,不是你了,别哭,别哭……”

      我揪着他的衣襟,把眼泪鼻涕都蹭他衣服上,继续嚎啕:“皇宫是人待的地方吗?天浮山庄是人待的地方吗?你们一个个的都指望着我帮忙,可是我要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呢?我拿你们当棋子怎么了?我被你们当棋子整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说什么了我?你怎么还好意思来怪我啊?”
      我长这么大,每一次下毒害人都不是为了自己,每一次施针救人也不是为了自己。报应却都落在我身上,先是断筋骨,再是受寒毒,我他娘的活得比谁都憋屈!
      可是为了我们老苏家,为了那个拼死也要把我生下来的娘,我还不是赖活着么!

      阎卿捏着我的下巴,拽着自己的袖子给我擦眼泪鼻涕,眼里的光柔和了不少:“好了,怎么跟个小孩儿似地,哭起来就不想停了?”
      我哭得一抽一抽的,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宽袖摆就往脸上蹭,“还不是你惹的?不问那些事你会死是不是!”
      阎卿在我耳边叹了口气,“我们兄弟替你做完了事就不能回头问一声做得好不好吗?”
      我一愣,抬头瞧他,“只问这个?”
      阎卿看着我,深吸了口气跟下了多大决心似地,用力点了下头,“只问这个。”

      我放开他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那个啊,挺好的。没人怀疑到我头上。”
      阎卿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随后失笑,“苏颜,你就是个孩子,能被你执在手里当棋子果然是我们太不聪明了。”
      我摸着鼻子陪他笑,心里嘀咕着:还不是留了你们的命吗?别弄得跟我欠你多大情似地,我可不吃这一套!

      阎卿总算消停了,我领着他去见我爹。我爹瞅他长得好,就同意给他腾个房间出来住着。为了不让秦枢那边的人发现府里多了个人,平时送饭菜都由小榕去。
      没等几天,老皇帝的赦令就放下来了。秦斐被贬为庶民逐出燕云都,他裹着一身粗布麻衣就从大理寺里走出来了。
      说来也巧,赦令发下来的前一天晚,秦斐女儿住的地方就着了火。大大小小几十口人命无一幸免。虽然没找着婴儿的尸体,可大家都一个咬定孩子是死了的。
      所以秦斐是一个人上路的。

      秦枢挺高兴的,老皇帝已经封了他做太子,准备祭天问过祖宗以后就退位给他当皇帝了。所以大白天的他也敢溜出来找我玩儿了。
      湖上泛舟,初春的天气冷得我直哆嗦。秦枢看着心疼,再加上小榕一直在旁边埋怨。他垂头丧气的让船夫靠了岸,领着我和小榕去天香楼吃饭。
      要说还是民以食为天啊!吃饭可比蹲船上看景来劲多了。可是这一来劲,我就给呛着了。

      “你慢着点儿吃!”秦枢在旁边给我捶背,一脸的好气又好笑,“在家里是不是一顿饱饭没吃过?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我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回头瞪他:“还不是为了嫁你!我爹说女儿家长胖了穿嫁衣不好看,老不让我吃饱!”
      秦枢面上一喜,扑过来抱住我:“小颜!你同意了?”
      我连忙推他,“别腻歪我!我能同意可都是看你父皇的面子。”

      笃笃笃——
      我们坐的雅间外面传来敲门声,我以为是上菜的就吼了一嗓子:“进来吧!”赶紧地!我还没吃够呢。
      没想到门开了走进来的是个我不认识的美娇娘,我和秦枢同时愣住了。我是惊得,秦枢是吓得。
      “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秦枢抖着手指着美娇娘问话,我和小榕同时默默的扭过脸去。

      “唉哟!我的郎啊!你下了床就不认人啊!奴家的清白之身可都给了你啊……”美娇娘站在门口就唱上了,还从旁边看热闹的小二肩上扯了块抹布下来擦眼泪水。
      秦枢急了,跳起来辩:“你别胡说!我那晚上喝醉了,什么都没干!”
      “唉哟!我的郎啊!你怎地如此狠心啊!有了新人就忘记奴家这个旧人啊……”美娇娘继续哭,还别说,哭得挺有节奏,配首曲子就能搭台唱了。

      秦枢今儿个跟我出来的时候,没带亲随侍卫。这会儿暗地里保护他的影子该是躲在天香楼外头,所以任门口这位怎么闹,秦枢也是没法子。
      “哼,负心汉!”小榕不轻不重的嘀咕了一句,秦枢立马扭过脸来瞪她。
      我不乐意了,伸手拍他脑门,“怎么了?怎么了?到处拈花惹草你还有理了?这是当我死了呢?”
      秦枢急得一脑门子汗:“小颜,不是这样的,那晚上我喝醉了,什么事都……”

      我拧着眉恶狠狠的伸手去戳他胸,“听这话你还挺后悔的啊?怎么?吃干抹净你想赖是吧?”
      门边那位美娇娘也不甘寂寞嚎得更大声儿了,小二也不赶她,一群人围在门外看笑话。
      秦枢咬着牙,对我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我冷哼一声,朝他翻白眼:“这是准备杀人灭口去了?”
      秦枢站起来,一脸坚毅:“小颜,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做过。”

      “唉哟!我的郎喂——”门口的嚎啕声跟炸山似地。

      得嘞——门口那位都能赶上孟姜女了,我真怕头顶上的房梁塌下来砸死我。
      秦枢在我面前也丢不起这个人,一个转身就拽着美娇娘跑了。
      站门口的小二立即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小姐。”他弯腰朝我拜了拜就转身走到西墙角扣了扣墙面儿。
      喀啦啦——墙面缓缓移动让出一条单人能过的道儿来。
      “请。”店小二一脸恭敬的候在旁边。
      小榕跳过去看了看,扭头问他:“那女人也是楼里的姐妹吗?”
      店小二恭低声说:“回榕姑娘的话,那是楼里顶尖的刀手,楼主亲自挑的。”
      我在后面点头,“长得是不错。”
      小榕皱眉,“刀手不是管杀人的吗?怎么还掺和这档子事儿?”
      店小二一脸为难,“回榕姑娘的话,楼主没说。”

      我走过去推了她一把,“有完没完?这是逃命呢!哪儿那么多闲工夫给你唠家常?”
      小榕嘟嘟嘴巴,一个翻身就钻进墙里的暗道不见了。我从袖子管里抽出一封信给店小二,“拿回去给我爹。”
      店小二接过去,靠过来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楼主请小姐保重,顺带着照顾好榕姑娘。”
      我不耐烦的挥手,转身就往暗道里走进去了。

      小榕举着灯笼拽着我的手一块儿走,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才从里头走出来。我却没想到这出口就在街后头的河边上,一回头还能看见天香楼的屋顶。
      “苏颜。”阎卿在后面低低的唤。
      我转过身去才看见一身白衣的他牵着三匹马站在河堤边的官道上。
      “小姐。”小榕一伸手就给我头上罩了顶蒙着黑纱的斗笠。
      阎卿走过来,把一匹马的缰绳递到我手里,“走吧,现在追过去,赶在日落前就能见到他。”

      轰隆——
      背后一声闷响,淡淡的火药味漫过鼻息。我还没转过身去看就听见小榕说:“炸了!炸了!还是这种声儿不大的火药好使啊!连马都没给惊着。”
      我侧过脸去一看,天香楼那一片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屋顶已然塌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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