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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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准确的说是晚上11点半。侧卧在材质并不怎么好的沙发上的上野准时醒来。他打了个哈欠，顺手从桌上拿到学生的名单。上面已经有二十个人的名字被黑笔划掉。
与此相对应的，是他对面的屏幕上，二十二个依然顽强地闪烁着的光点。
“老师，您醒了啊。有什么吩咐吗？”一直站立一旁的军人恭敬地低下头。上野点了点头，对那名今年刚刚参与BR工作的军人说道：“你去打印一下这个时段内学生死亡名单，还有禁区的位置。”
那名军人敬了个礼，刚要转身离去，上野忽然又叫住了他：“等等。”
“怎么了，老师？”
上野挥挥手：“帮我去把佐仓，青木还有近藤三个人叫过来。我有点事情想让他们去做。”军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上野，不过两秒种后他就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屏幕上的光点不知为何，一直闪闪烁烁。
过了大约两分钟左右，三名被上野点到名字的军人依次站在他的面前。上野指着闪烁不定的屏幕问道：“这个村庄的信号很不好吗？”
那名姓氏为“青木”的军人摇了摇头：“老师，每次举办BR的区域都是政府选定的，一定会参考它的地形以及位置等种种因素。接收信号能力不强的地区一般不会被考虑在内。”
上野露出一个怀疑的表情：“那么学校里有没有什么会造成干扰的电子设备？”
“绝对没有。这是委员会事先就检查好的。”青木更加肯定了他的回答，不过显然他也不怎么明白到底这位教师想要他们做什么。
既然这样……上野在心中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最后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这种事情看来每年都会发生，学生们永远不会老老实实参加BR。”
“您是说，有学生在对系统进行干扰吗？”那名姓“佐仓”的军人谦恭地问道。
“这还不可以下定论。”上野一手托腮，看着眼前的三人，“你们现在到除禁区以外的所有区域近距离观察一下学生的动向。如果只是无意中造成的也就算了，如果有学生想要破坏本届的计画，那么……”
佐仓指了指控制所有人颈环的按钮：“要引爆颈环吗？”
上野顺着佐仓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后摇摇头：“不，先通知我。然后我会看情况来决定是否要进行处罚。”
三人整齐地敬礼，转身，然后与刚才那名军人一样快步走出房间。而刚才走出去的军人又匆匆忙忙地拿着一张打印好的纸，走到沙发前，把纸交到上野手中。随后又来到计算机前，从中调出一个MP3文件。
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
此时，羽立苍佑侧卧在沙发上，脚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而一旁的宫内佳奈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她几乎每隔三分钟左右就要看一次表，焦虑的表情挂在脸上。
“你怎么了？”隔着沙发传来闷闷的声音，佳奈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握紧手中的水壶——即使那只是她下意识抓着的东西。苍佑安静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几乎要把自己全部缩进椅子的佳奈。
“坐垫是没有洞的，你再怎么小也不可能进去。”苍佑有些好笑地看着佳奈，讲了个调解气氛的笑话。
佳奈一愣，而后才知道苍佑是在开自己的玩笑。“啊，抱歉……”短暂的沉默之后，佳奈低着头，有些沮丧地对苍佑说：“呐，苍一君……你还没找到吧。”
苍佑没有作出回答。原本他是打算以佳奈藏身的民宅作为活动中心，确定安全之后就去寻找自己的兄长。然而在安顿下来的这半天里，他寻找了多次都没有发现那个和自己几乎完全一样的身影。
“我是想说，我总觉得好像听见了绘里的声音……”佳奈有些胆怯地开口。事实也是如此，几个小时前天还没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她曾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听见过与永井绘里极为相似的声音。之后她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她或者是苍一的踪迹。
“在哪里？”苍佑眯起眼睛看着佳奈，后者紧张地拔高了声音，“在那块大石头的附近……不过也有可能是听错了，毕竟那里没有什么房子……”
事实上，永井绘里的确曾经在几个小时之前到过这附近。不过，羽立苍一并没有与她一起行动。
苍佑从沙发上站起来，勉强地挪动伤腿就想要往那块大石头附近移动。然而他的动作和佳奈刚想出口的关心的话语都被突然而来的广播打断：
由欢快的小号所演奏，门德尔松的著名歌曲《乘着歌声的翅膀》响起。在已经经历的四次广播中，音乐由舒缓到欢快到崇高再到欢快，真不知道上野到底是在鼓励还是捉弄他们。
“呼呼……所有还在睡的人可以起来了。现在报一下6个小时内产生的死者名单：女生9号，若月夕纪，以及男生12号，秋月凉。只有两个人，看来同学们都不喜欢在夜里行动啊。现在是禁区位置：1点钟在F-5，2点钟在A-1，3点钟在H-6。在这些地区的人快点离开！”
简洁的广播很快就结束了，只剩下欢乐的歌曲在播放，还有细微的“沙沙”声。
佳奈在两份地图上都记下了禁区位置，而后又颤抖着手将夕纪和凉的名字划去。平日里她与夕纪的关系就不错，想来又一个好朋友在夜晚消失，她的心就一阵抽痛。
苍佑拿着临时做成的拐杖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臂。他拿起了放在旁边的两个包，低声提醒佳奈：“我们该走了。这里1小时以后会变成禁区。”
佳奈点点头，接过一个包，让苍佑的负担不那么重，而后又将地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扶着苍佑向屋外无尽的黑暗走去。
而完成广播播送的上野把扩音喇叭随手放在桌上，顺势向后一躺，斜倚在沙发上。那三名自己派出去的军人虽然没有得到通知，不过他们应该也都清楚——这三名相对机动力高又比较年轻的军人都被监视着。
在屏幕上闪现出三个不同于其他的绿色的光点，其中两个光点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而另一个则选择了不同的方向。
近藤涉腰间别着配发到的武士刀，不过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紧张地握住武器一刻都不想松手。原本的水手服被她以“碍事”的理由换下，随即换上比较方便行动的另一套衣服。
至始至终，她的刀刃上没有沾上一丁点“弱者”的血迹。
从村庄的中间区域来到相对比较偏僻的I-7区，除了四名平日里不怎么交流的女生外她几乎没有碰见任何人。但刚一迈进I-7区，阿涉就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什么奇怪的“嘶嘶”声。
阿涉转头，看见身边的仓库里透出闪闪烁烁的灯光。那奇怪的，像是机器故障的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而在仓库内一心一意忙活着的早野政之与新城和树，以及勤快地帮忙做些其他活计的有泽翼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大约是在一个半小时前，政之也从睡梦中醒来。半夜的广播结束之后，他们便立刻铺出一块空地，然后和树小心翼翼地拆开自己带着的包的夹层，从里面拿出一个方形的机器。
“这是……”阿翼差点把话问出口，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和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需要那么紧张。【它的功能类似普通的收音机，平时也只是用来收听广播用的，不过现在在市面上已经很少可以买到了。】
【那么，你把它带来有什么用呢？】政之飞快地写下这样的字句，又连忙把刚才用完的一张纸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
【它可以对电子设备造成很强的干扰，这在大约1平方公里的地方都是有效的。那些军人们应该还很奇怪，为什么这里的信号实在不怎么样吧。】
“也就是说……”阿翼没有把关键的部分说出来。几天的谨慎也让他学会了这种隐含的说话方法。毕竟，不说话也可能会让人感到非常奇怪。
和树用带着的螺丝刀把收音机的外壳打开，露出里面十分复杂的天线等部件：“等着瞧吧。”
从阿涉的角度看，可以看见两人在摆弄什么精细的东西。见又是一个被自己视为“弱者”的团体，她摇摇头，打算转身向别处走去。但就在此时，早野政之猛地一扭头——要知道，他的感觉是很敏锐的。
从刚才就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他迅速地站起身，手伸进口袋里握住小巧的折叠刀（这是新城和树暂时寄放在他那里的），示意正在工作的两人不要动，而他自己慢慢地朝着门口走去。
“砰”地一声，仓库的门被大力地推开。阿涉回头，看着靠在门一边眼神凛冽的政之。“近藤啊……真是巧啊。你在这里干什么？”
“随处逛逛。”
这样的回答几乎让政之不寒而栗。现在几乎每个人都打算以逸待劳，只有那些丧心病狂的“猎人”才会到处走动，寻找自己的目标。但是在他的眼里，近藤并没有想要攻击的意思，甚至是打算离开……
难道说，她是因为看见自己这边有三个人，才放弃了攻击吗？
视线从阿涉的脸转到她腰间的日本武士刀。如果比较一下武器的话，自己这边只有阿翼的水上运动刀和折叠刀有杀伤力，而自己的刀柄充其量只能用来当诱饵，说不上什么优势。
可恶……难道自己也要背水一战吗……
“早野，我要提醒你的是：与其把我当成敌人跟我战斗，还不如仔细观察一下真正的敌人在哪里。到时候后悔可来不及。”
政之愣了一下，随即向后看去：从树丛里慢慢走出来一个身着军装的士兵——这是在政之与和树眼里最可恶的穿着，当然，在阿涉眼里，它的含义还更加深刻。
政之刚要作出反应，站在那里的，名叫近藤彻的娃娃脸士兵便掏出手枪指向他的头颅。“你，站在那里别动。还有……”
“好久不见，阿涉。”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突然握住了刀柄，摆出想要攻击的姿态。政之惊愕地看着脸孔有些相象的两人，一向处事镇静的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提醒你们一下，攻击军人是要被处罚的。还有……”
“还有什么？”政之的手心里渗出了冷汗，他不知道敌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近藤彻向前两步，与阿涉刚才一样看着仓库里的情况。政之几乎想要一拳砸上墙壁。为什么军人会出现在这里啊？和树跟有泽，他俩还完全不知道啊！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他们三个人都会……得想想办法……
他没有说出那个禁忌的词语，甚至在心里也没有。
“事先说明，我不会老实到能乖乖参加这个游戏。”阿涉毫无畏惧地迎上近藤彻的目光，“从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的主张。所以现在……”
“你好像还不需要我来处置。”他无情地打断了自己亲妹妹的抗议，然后一手持枪转向阿涉，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正是一天前，夺走了南云未帆生命的那个可怕的东西。
他用遥控器对准政之衣领里露出的颈环，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按扭。
“嘀，嘀，嘀……”
又一次催命的声音响起，于是一切都无法挽回。
“反抗是要付出代价的。”近藤彻讲完最后的一句话，将遥控器放回口袋里，没有一点顾忌地转身，准备离开这里。任务已经完成，而且……只需杀掉那三人小组里的一人足矣。因为只要少了一个人，他们没有任何希望的反抗计划就将要被破坏。
“嘀，嘀，嘀，嘀……”颈环倒计时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天前那可怕景象的翻版，只不过没有了拥抱着的挚友，也没有了冷笑着的老师，四散奔逃的同学。
政之像刚刚反应过来那样一手握住颈环，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愕：计划刚刚开始，自己就先出局了……好不甘心。
专心致志工作着的和树渐渐感到了不对劲。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幻听了，耳边始终有“嘀嘀”的声音在响。和树扔下手头的工作，飞奔跑出仓库，和政之一样“砰”地推开门，迎面差点撞上不甘心地苦笑着的政之。
“你怎么了……”
“和树……后面，就交给你了……”伴随着政之最后的话语的，是夺人魂魄的“嘀嘀”的声音。和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原本有一些间隔的声音就变成了一串长音，与政之一起走向终结。
政之把手从一直拉扯着的颈环上放下，伸向和树的方向，丢弃了平时的骄傲，与平时截然不同地用属于同伴的语调吐出最普通的一句话：“加油啊……”
「我不甘心，更不想死。」
“砰！”
从政之颈动脉处喷洒处的温热的血液，浇了和树满头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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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13号早野政之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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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