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兰之篇》eggy-hab

4、第 4 章

　　I
　　 
　　大批的人马从迷失森林中涌出，像要冲破堤坝的洪水一样踏入赫姆斯族的领土。高舞的刀剑，奋亢的呐喊，一齐打破了森林的沉寂。
　　 
　　“哼，还真是够胆量的！涅琉斯，全军迎战！”站在高处看着野心小子的那群肆无忌惮的军队，赫迪萨冷笑着，但同时又不得不对如此成功的穿越表示惊异。
　　 
　　接到了君王的命令，涅琉斯一声令下，士兵们一字排开，不留空隙地挡在了疯狂的侵略者的面前。下一时刻，短兵相接，魔法碰撞。闪亮的兵器在阳光的照射下无比刺眼，暴风雷电在纷争的土上此起彼伏，殷红的火焰与炽热的鲜血一同交融，激烈的水柱与滚烫的汗珠一起挥洒。
　　 
　　基本上，魔族间的战争是不用战术的，因为那种程度的东西只需稍高级的偷窥术就可以破解，所以用魔族的话来讲，使用的战术十有八九是会回到自己的头上的。因此，战争的胜负就是个人的胜负，每一个参战魔族的力量决定了整场战争的输赢。
　　 
　　从森林里出现的魔族越来越多，交战规模越来越大。地上、空中，就如冷热气团相遇般激烈地磨擦着，降下名为负伤、死亡的锋面雨。
　　 
　　“远离森林！向着赫姆斯王都攻过去！”
　　 
　　“守住！绝不能让这些蛮族通过！”
　　 
　　“拿下赫姆斯族将领的脑袋，回去报答陛下！”
　　 
　　“一定不能辜负国王和王妃的期望！”
　　 
　　叫喊声充斥着战场。原本还在观望的赫迪萨和涅琉斯也忍耐不住，投身到了混乱的局面中。
　　 
　　迷迪族的最高将领是大将军拉斯提亚，另外还有十来个小队长。当大臣们问起迪西卡尔是否亲征时，迪西卡尔是这样回答的：
　　 
　　“亲征？为什么我也要一起到那个色鬼的领土上去？这种事情交给拉斯提亚不就好了。”
　　 
　　“可是，陛下亲征的话，士气会高……”
　　 
　　“哎，你脖子以上部分究竟是派什么用场的？国王和大将军同时不在国内这还了得！这不就等于跟敌人说‘你们趁机来捣点鬼吧’嘛！”
　　 
　　 
　　混战中，一个赫姆斯士兵绕道一个迷迪族小队长背后，出其不意地投去一道闪光：“去死吧！”
　　 
　　那小队长惊恐地回过头，望着那向自己袭来的闪电。突然惊恐化为了嘲讽，“我们有国王陛下和大将军的守护！”话语同时，闪电被一个一闪而过的浅蓝色壁障挡开了。
　　 
　　士兵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却不知一道冰刃正瞄准着自己的背后……
　　 
　　同样的事情在战场上重复发生着，迷迪族的所有将领都想有精灵保护着一样刀枪不入，任何攻击魔法也对他们无效。涅琉斯看着这战况，急得直跺脚。而在他身后却有一人冷静地搭起弓箭。
　　 
　　“涅琉斯大人，那些将领的脖子上都好像戴着什么。”
　　 
　　说话的是前几天刚受封为赫姆斯神箭手的忒伊洛。涅琉斯定睛一看，的确，那些冲锋带队的迷迪族的脖子上隐隐约约地都有一根细绳。“说不定是那东西捣的鬼，不过根本没办法靠近他们阿，弓箭也会被那蓝色的结界挡下来。”
　　 
　　涅琉斯表示出无可奈何，却听得一声弦音，忒伊洛的箭笔直朝着敌将飞过去。“不行”还没叫出口，透明的蓝光包围了那名敌将，但却见那箭头微现红晕，如同落入大气层的陨石一样穿破了结界，不偏不倚射断了那人脖子里的细绳，蓝光随即消失殆尽。
　　 
　　佩服忒伊洛箭法的同时，涅琉斯好奇地看着他，视线接着落到了他手中的弓上。“嗬，真不愧是受过女神‘洗礼’的弓呢。忒伊洛，那些家伙就交给你了，我去陛下身边！”
　　 
　　 
　　 
　　II
　　 
　　战火虽然没有蔓延到赫姆斯菲尔王宫，但硝烟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宫殿。尤其是近卫队的士兵们，人人紧绷着心中的弦，提防着随时可能潜入的敌人。王宫里的大部分人，包括寂亚和伊利娜也都遵从指示到安全的地方避难。已经失职过一回的队长槾查更是在得知郊外战争开始时就一步不离雅身居的向日宫。
　　 
　　此时，必瑞特也在向日宫，一方面是因为赫迪萨的命令，另一方面也因为他与雅的因缘。
　　 
　　“王妃陛下，您这阵子好像一直有心事。”
　　 
　　雅不可否认。自从感觉到那水墙的力量波动后，她对这场战争的担忧就与日俱增。如果那人处在迷迪族权力的上位，那后果……不，应该不会这样，传言中他也是一个喜欢寂寞寡言的人，所以应该不会……
　　 
　　“王妃陛下，有什么事您不能说出来吗？”必瑞特看着雅还是有点担心。
　　 
　　雅摇摇头：“没事的，请不必担心。而且……”虽然必瑞特应该是从芙拉尔那里知道了有关自己的事，但这件事还是不能与他商量。
　　 
　　突然，一阵气息触动了雅的感官。“趴下，必瑞特！”雅大声叫着，同时自己临空跃起。
　　 
　　必瑞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按照雅的话照做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响起，同时一个金发碧眼的中等高矮男子出现在视线中。
　　 
　　“迷迪族……！”必瑞特没想到那个迪西卡尔居然又一次派出了刺客。
　　 
　　“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厉害，加葭雅王妃。我们王无论如何也想要见您一面。”刺客回头看着旋空一周后漂亮落地的雅。
　　 
　　雅的眸子中闪着一族王妃的威严：“我不是警告过你们王了吗？你们以为我会让你们为所欲为吗？”
　　 
　　“这次可不一样了！”刺客放声宣告，同时开始了攻击。
　　 
　　“王妃陛下！”听见宫内不寻常声响的槾查冲了进来，看到那刺客举着巨剑向手无寸铁的雅攻去，连忙拔出自己的佩剑抛了出去。“请接住！”
　　 
　　跃起躲过一记攻击，雅在空中接住了槾查的剑，立刻从防守化为进攻，闪电般地快速朝着刺客的空隙刺去。可是那刺客也不是泛泛之辈，巧妙地挡住了雅的剑，抽身后退，并开始下一次的攻击。几个回合之后，两人还是不分胜负，雅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人手中的剑，那种给人的重量感与他挥舞时所用的力度怎么看都觉得不成比例——那么笨重的巨剑，总是他是大力士，也未免挥得太轻松了吧。
　　 
　　纳闷之时，刺客的剑身微弱地泛起一层蓝色。雅回过神，剑刃已在眼前，急忙举起剑遮挡，只听一声清脆的断裂声，手中的剑被砍成了两半，剑尖朝着房间一角飞去。
　　 
　　“王妃陛下！”看到此景，必瑞特、槾查都大声惊呼。
　　 
　　那刺客阴笑着：“我早说过这次不一样了，在剑术上我还没输给过任何人呢！”手中的巨剑仍时不时地泛着几乎察觉不到的蓝光。
　　 
　　“水凝之术……吗？”雅微微一笑，虽然是美得令任何人都不得不称赞的笑容，但若是明白这微笑背后的含义，估计被视为敌人的都会立刻躲得远远的——可惜迷迪族的那位刺客并没有理解。雅仍旧带着迷人的笑，“没有输过只是因为你没有与比你厉害的人交过手吧。”
　　 
　　听到雅的前半句话稍稍一怔，不过马上就被后半句惹恼，刺客又持剑砍了过来。
　　 
　　雅的脸一沉，赤手举起在头顶。“火舞！”
　　 
　　火焰从雅的手中喷出，汇聚成形。火消失后，一把雪亮的长剑握在了雅的手中，红色如同燃烧着的火焰般的剑柄，剑身上部和剑柄中央都镶着刻着标志的红榴石。不错，与雅的竖琴、比武大会上用的弓箭、以及必瑞特佩戴的项坠上一样的标志。
　　 
　　 
　　“如火齐舞，火随其舞。火舞出鞘，便无人能挡。”必瑞特喃喃地念叨。这是她母亲留言中的一段，是见识过雅真实剑术的所有人的评价。
　　 
　　“就算是真的‘水凝’也未必能赢我，何况只是一把施了水凝之术的剑。正好，我有事要问你呢！”手持火舞，雅的攻势变得无比凌厉，那长剑好似没有份量一样。红色的长发飘动着，赤色的长剑挥动着，两者天衣无缝，正如其名，像一团火焰欢快的舞动，热烈而又危险。眨眼间，刺客手中的剑已被打飞，胸口的衣服被长长的划开了一道，露出了迷迪族特有的雪白的皮肤，和一块垂着正在发光的幽蓝的宝石。
　　 
　　那刺客并没有慌了手脚，反而骄傲地看着雅。“不要以为你就这么赢了，只要有这块石头在，你就不可能伤我！”
　　 
　　“果然，水之结界石，怪不得你能那么轻易地进入宫殿。”雅毫不费力地穿过石头的光，一把扯下那石头，“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刺客这下子觉得事情不妙了，面前的女子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想象。
　　 
　　“快说！给你这石头的人也一起随军来攻打了吗？”雅有些不好的预感。
　　 
　　刺客哼了一下，“告诉你别吓坏了，这是我们大将军赐给的，他就是我们这次进攻的总帅！”
　　 
　　雅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这刺客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事情就朝着最坏的预料发展去了。紧紧握着蓝宝石，雅也顾不上在场还有其他人，伸手幻化出一块红榴石。“雷克斯，你马上带着这个到迪萨身边去！”说完，一团金色的火焰从雅的身体中窜出，抓起石头就像窗外跃去。
　　 
　　 
　　III
　　 
　　战场上，赫迪萨举目四望，终于发现了一个似乎在指挥着迷迪族全军的人物。灰白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手中的长枪已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好久没找到一个像样的对手了的赫迪萨立刻兴奋了起来，朝着他移动过去。
　　 
　　同时，拉斯提亚也发现了这个敌将之首。冰蓝的眼神锐利地表示接受赫迪萨的挑战。两人上浮到半空，互相对视打量了一会儿。
　　 
　　“拉斯提亚，迷迪族大将军。”拉斯提亚首先打破沉默，自报姓名。
　　 
　　“久仰久仰，你就是那野心小子的情人阿，长得的确不错。我就是赫迪萨。”话音未落，两支长枪交锋的声音划破了天际。
　　 
　　赫迪萨对枪法颇有心得，前几天比武大会上展示出来的只不过是四成的力量。然而拉斯提亚也是这方面的高手，尤其是他手中的长枪，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打铸成的，银色中泛着幽魅的蓝色。两人交手，你重速度我重力度，你使刚我使柔，久战之后仍然不能分出胜负。周围的一些士兵们都纷纷停下手边的战斗观看这难得一见的激烈场面。
　　 
　　“分不出胜负，果然只能用魔法了。”赫迪萨有点喘气，随即身边出现了若干黑色的闪电球。
　　 
　　那边的拉斯提亚也不甘示弱，一支支冰箭悬浮在空中。两人同时发动攻击，每一支冰箭射穿了每一个闪电球，每一个闪电球又同时粉碎了每一支冰箭。
　　 
　　“好厉害的水魔法。难不成雅说的那堵水墙就是你造的？”
　　 
　　赫迪萨只是随便猜猜，谁知听者却像闻到了惊天动地的消息般，正要发动的下一批魔法无意中被加大了力道，毫无征兆地水柱和冰箭齐向赫迪萨发去。
　　 
　　赫迪萨连忙筑起一道结界，但却依然挡不住对方的魔法。发觉躲避不及的赫迪萨开始有点心慌，觉察到事情不妙的拉斯提亚急忙想收回魔法，却也已经来不及。水柱和冰箭就这么像要把赫迪萨扎成马蜂窝一样飞去。底下观望的赫姆斯族士兵们个个神色慌张，好不容易快赶到的涅琉斯倒吸着气，大呼着赫迪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魔法里赫迪萨还差不到一寸的距离时，突然间，金色包围了一切。火焰吞噬了所有的水柱，融化了所有的冰箭。幸免于难的赫迪萨在金色消失后突然发现胸前多了一块红色的石头。耳边，无缘地浮现出一个声音：
　　 
　　“雅让我来交给你的。”
　　 
　　对面的拉斯提亚的惊讶度比赫迪萨有过之而无不及。那道突然出现的火焰使他当场愣住，而当他的视线触到赫迪萨胸前那块石头时，惊讶度直线上升，但心中的疑惑却也大致解开了。
　　 
　　还停留在惊讶阶段，突然一声“我赢了”把拉斯提亚拉回现实，此时赫迪萨的长枪已经抵住了自己的喉咙。果然魔王就是魔王，在这种时候还是能如此快地反应过来。
　　 
　　看来自己也得要去见她一次了，心中这么想着，拉斯提亚举起双手，“我认输，不过你要答应不得伤害我的部下们。”然后回过头对一个小队长说：“回去集结起所有人，在森林口等我的指示，不得随意出动。这是命令！”那小队长满脸惊讶，但也不好违抗命令，“遵命”以后便去执行命令了。
　　 
　　拉斯提亚的举动也让赫迪萨吃了一惊，不过人家都这么乖乖投降了，还把爱枪都交由自己保管，自己当然也要表现出相应的气度。“涅琉斯，传令停止攻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次开战！留下一部份人看着他们，其他人跟我回去。”
　　 
　　 
　　IV
　　 
　　虽然总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蹊跷，但能捕获一个敌军大将也是很不错的收获了。赫迪萨带着这个重量级俘虏先行回宫。到了王宫上空，向日宫后的那一片红色映入眼帘，令赫迪萨心旷神怡。
　　 
　　“果然没错，那是赤炎。”看到火红的花朵，拉斯提亚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随即默默念了几句，一粒蓝色飘落了下去。
　　 
　　 
　　向日宫中，处理完那个刺客的事，雅心急地等待着雷克斯，希望它能赶得上。获知了赫迪萨无事的消息后，雅终于舒了口气。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花园中好像进来了什么格格不入的异物，连忙起身向花园走去。向日宫内的人们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慌张地站起询问。
　　 
　　“不要紧，陛下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还抓获了一个敌军大将呢。”雅示意不必跟着自己，便一人来到花丛中。果然一片红色中躺着一朵蓝色、四瓣花瓣呈现出如冰晶般的菱形的花。
　　 
　　“这是……冰兰香！那么说，果然……”
　　 
　　回房的路上，只听一个侍从兴奋地报告着：“陛下刚刚回宫了，还捕获了敌军的大将军……”
　　 
　　还是直接去见个面吧。雅定了决心，火焰燃起，瞬移到了王宫地底的牢房内。
　　 
　　 
　　 
　　牢房的狱卒们刚刚因为来了个迷迪族大将而骚动不已，现在又看到王妃突然造访，不免一片混乱。
　　 
　　“王、王妃陛下为何……”狱卒们连忙跪下行礼。
　　 
　　“陛下带回来的俘虏在这里吧，我要见见他。你们退下吧。”退散了狱卒，雅循着气息找到了拉斯提亚的牢房。牢中的灰白发男子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与其说是囚徒，那神情倒像是被请来的客人。
　　 
　　“这确实是您的吧。”递出那朵花，雅仔细观察着微微点着头的那人冰兰的眸子。“果然是您，蓝晶大人！”
　　 
　　“哦，你是……”拉斯提亚接过花，也细细打量着眼前开始展露笑容的绝世佳人。
　　 
　　“加葭雅，红榴·加葭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