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解码》琉珈

9、第9章：游行

　　总控室被夺后的第八分钟，实在无法从水无月嘴里问出有用消息的莱昂改了主意，把刚才男人进行通话的内容和这栋建筑的立体地图相匹配，得出大致的坐标后便打算启程。
　　“先去他提到的地点附近看看吧，途中尽可能和那些政府的人拉开距离，我可不想惹上更多麻烦。”
　　光是临时接受这个绑架任务就把他的美好假期毁了个透，如果因此又出现在政府的视野里，恐怕自己的悬赏金又会上涨不少。
　　他可是跟莽撞和意气用事彻底绝缘的男人，一个人远远地看着建筑物爆炸固然畅快，但任何有可能被卷入余波的行动都不在莱昂的思考范围之内。
　　“啊——真是不爽，如果没有这幢破事搅局，我这会肯定在某个南国小岛上享受夏日风情，忙着跟性感的泳装美女们谈天说地呢！”
　　跟在他身后的少女则迟迟没有挪动步伐，而是望着总控室内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的水无月，眼神空洞而冰冷。
　　“斯汀格。”
　　有所察觉的莱昂换了语气，一声呼唤里裹挟着警示与通告。
　　“已经不是过去你待在那个设施里的时候了，SK也不是见人就杀的野蛮组织，必要的牺牲姑且不论，那个人已经没有抵抗的——”
　　“知道了。”
　　她丝毫不在意刚才青年近乎揭穿的态度，转眼追了上来，甚至全程没有展现出杀意。
　　打算结果掉那个研究员只是她出于惯性的考虑，既然同伴不这么觉得，也无伤大雅。
　　两人迅速朝着目的地进发，而与此同时在这栋建筑里忙于赶路的人远不止一批——
　　“好累——视野一直很昏暗，这样下去…还有多久……才能爬到上层？”
　　被爆炸破坏得崩裂坍塌的楼层通道里，选择在断壁残垣里行进的底层囚犯不在少数，而进度最前的自然是最先踏上行程的西尔维娅和菲斯。
　　背着身材娇小的西尔维娅远称不上消耗，但即便是已经靠着深不见底的体力甩掉其他人的菲斯，这时也显现出了疲态。
　　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地面剩下约莫四成的高度，西尔维娅眯着眼警戒可能从黑暗中出现的敌人，抱紧了怀里的小熊康比，不免有些烦躁。
　　“到这里还没跟敌人撞见就十分幸运了，想要获得自由就再忍耐一下——嗯……实在不行的话，到那时我会让你好受些。”
　　西尔维娅摸了摸菲斯的额发，拿出手帕擦拭他眉间的汗水，女孩温柔的语气和微凉的体温都让少年很是受用，他的记忆中——似乎曾经也有像她这样的人在身边疗愈着自己。
　　备受鼓舞的菲斯轻而易举地将积攒的疲累甩在身后，攀援跳跃的速度更胜一步。
　　就算到哪里坚持不下去了，还有西尔维娅调配的“魔药”能发挥作用，所以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西尔维娅的视线继而转向头顶，眉头微皱，隐忧和庆幸同时在内心的阴暗角落化作扩散的波纹，在心湖里交织蔓延。
　　一路从最底层顺着楼道通路爬上来，却没发现小想的踪迹…果然是已经去到更接近地面的地方了吗？
　　“咱们现在是不是进到了很不妙的地方啊……”
　　芯片失效后卢西恩本打算和水无月商量着定下沟通用的手段，但没想到对方在启程后就立刻操起了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
　　水无月似乎是察觉到芯片被破坏后大家一时间都难以习惯，便主动用卢西恩家乡的语言和他交流。
　　“虽说实验区的仪器和样本不少有致命危险，误触也会启动警报机关，但小心行动就没问题。”
　　漫不经心的答复仿佛两人这会儿正在景区游览，只是跟在水无月澄识身后的卢西恩实在提不起欣赏周围这些堪称奇景的设施。
　　“你倒是轻松得很…”
　　无论是被泡在罐子里的生物样本，还是各种一看就让人毛骨悚然的实验装置，一想到简想时不时就要来这里走一遭，他心里就直发毛。
　　不过每当提起在这里的遭遇，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倒是和水无月如出一辙，他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两人会聊得来了。
　　敏锐如卢西恩自然明白，事态从底层囚犯集体越狱开始就一路朝着彻底失控的方向猛踩油门，但简想不在的情况下，他们这些本就随时盯着彼此性命的杀人犯实在不可能拧成一股绳，于是各自为营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既是魔术师又常年混迹赌场的他练就了一副好眼力，相较于某些身体素质远胜常人的个体，自己的能力和体力在这场充满危机的逃脱行动中显然发挥不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种情况下之所以还要跟着孤身进发的水无月澄识一道同行，能作为判断的依据也仅仅是来源于卢西恩心底的直觉——
　　倘若非要从底层数百名囚犯里选出一个最有可能逃出去的，比水无月有潜力的大有人在，可要说最能理解简想的思考和动机的，那非他莫属。
　　卢西恩的判断基准也相当简单粗暴，如果连简想自己都走不出去的话，他们离开这里也没意义，而要是简想的确有突破重围的办法，水无月澄识就一定是最先做出预判并采取行动的人。
　　“反正咱们现在都已经是被发现就必须当场处决的目标了，现状不能更差，某种程度上放宽心态享受当下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一边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水无月面向卢西恩一边晃动食指。
　　“按照我的预想，很快咱们就能跟简想汇合了，估计那个叫艾伦的也跟她在一块呢。”
　　“好歹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进行到那一步啊…你真的有把握吗？”
　　“立刻告诉你也没意义，要是在这之前被侵入者又或者安保机器人拦住脚步，说不定见到他们之前就被杀掉也说不定~”
　　“……你……”
　　卢西恩抬手扶额，深呼吸调整心绪的同时指尖也能感受到汩汩跳动的青筋，他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家伙，却没想到平日里那轻飘飘又略带迷糊的说话风格在气氛紧张急迫的眼下是那么令人窝火。
　　“算了…火大是一回事，说的没错是另一回事…”
　　黑暗的视野中水无月隐约听到了卢西恩重重的叹息，他也只是会心一笑，旋即加快了穿行的步伐。
　　这一注已然掷出，接下来的胜负如何，也只能听凭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