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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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赵言也是个老实人。”季念说。
这幻想一幕幕衔接得很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下一幕就转到了一个月后。
赵言在和村长争吵。
“村长，这件事一开始是你求我办的，我也不是想趁机赚什么钱，我还把自己的积蓄全搭进去了！”赵言情绪激动，喘着粗气道，“我这边还欠着朋友三万多块钱，现在大家病好了，就想这么赖过去？”
村长面色不虞，可能觉得自己也装不下了，猛吸了一大口烟道：“这事你找我也没办法，你要不跟他们欠钱的人直接说。”
“好，我说，我去说！”赵言脸色涨红，“我不为所图的救人，问心无愧，我就想问问他们，当初求我救人的时候言辞恳切，做的那些保证还记得多少！”
他说完，还不待出去，门口其实已经集结了一堆村民，都是当时拿不出钱写下欠条的。
赵言看着面前一张张面孔，心虚难平。
村长走到他旁边又当起了老好人，面朝大家说：“乡亲们，你们也听到了，我真得已经尽力了，哎……”
人群里一个村民大着胆子说：“赵神医，我们都是种地的农民，手里哪有钱拿得出来，你就宽容宽容吧。”
这话说得已经非常厚着脸皮了，就差直接说这钱不还了。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赵神医您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这三万多对您来说就是个小数目，但对我们来说是救命的啊！”
“您现在逼我们还钱，就是在逼我们去死啊！”
这些人说话的通篇意思就是，我们是弱者，所以说什么都有理。
赵言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被噎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说：“当初你们跪下求我救人的时候，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你们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的嘴脸，再没有钱是一点也拿不出来了吗？两个月了，你们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拿出一分钱，是吃定了我拿你们没办法！”
说到这，他重重叹了口气，对这个他出生的地方失望，对这个他救死扶伤半辈子的人失望。
他从小喜欢研究中医草药，后面去了首都跟着一位老中医后面当了几年学徒，当初放弃了继承中医馆的大好前途，想到自己这个闭塞的家乡，村民有个头痛脑热基本就是听天由命了。
于是他毅然决然回了家，成了家乡一名土医生。
这么多年，他看病基本只收个草药成本费，自己生活过得一贫如洗。
如今为了救村里的人，他不仅拿出了自己十多年所有的积蓄，还倒欠了朋友一大笔钱，然后换来的是什么？
斗米恩，升米仇罢了。
“摆了摆了。”赵言无奈地摇头，他一脸灰败，只是转头跟村长说，“这钱我也不要了，算了，村长，我跟你辞行，以后给村里人看病我爱莫能助了。”
村长一听人要走，立马不愿意了，拦住赵言道：“赵神医，这件事情是处理得有点问题，但你不要意气用事，这样我们坐下来再好好商量。”
他依旧是一副和稀泥的态度，赵言听了一肚子的来火，他一抬手，冷漠道：“不必，不用谈了。”
他要走，但面前被几十个村民挡住了，没一个人有让路的意识，他们理所应该地挡在面前，发泄自己的不满。
“赵神医这就过分了啊！拿走人要挟我们还钱！”
“就是，你走了村里其他人怎么看我们，我们还能不能在村里待着了，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我家埋了。”
“你走了以后村里看病找谁啊！你这就是间接地谋财害命！”
“对！你走了我们村以后看病找谁啊！”
……
赵言要气笑了。
季念在一旁听得也笑出了声，薄子琛看向他，发出疑问：“我有点不太理解。”
“嗯？”
薄子琛：“就觉得，这群人……好不要脸。”
季念：“这句评价简单粗暴，躲在人群里真得可以脸都不要了。”
赵言是真得想走，一来是对这个村子的人失望，二来是他需要出去闯荡把欠朋友的钱还上。
绝对不是这群人口里的拿走人要挟他们。
这个村子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
要挟？
“当真是脸大无比。”赵言气急了，脸色涨红，往前走了一步，“我没什么好要挟你们的，我爱走就走，凭我的医术在哪里都可以施展拳脚，你们让开！”
依旧是没人让开。
赵言想直接冲过去，却被村长一下子拦住了，劝导，“咱们不要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赵言无奈地摇头，推开村长，准备强硬地闯过去。
突然，从人群里冲出一个人，赵言还没看清是谁，一把冰凉的刀刺入了自己的胸膛，紧接着，剧烈的疼痛传来。
见了血，所有的人都慌了。
以赵言为中心立刻散开了一米的包围圈。
强烈的疼痛迅速蔓延了四肢百骸，赵言没站住，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眼前的中年男人眼睛猩红，脸上的表情状若癫狂，“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赵言当然记得，他压着胸上的伤口，嘴唇颤抖地说不出话。
对方是第三批志愿者里一个男孩的父亲。
“为什么？”中年男人发出质问，“为什么你不早点研制出药方，这样我儿子就不用死了……明明……明明只差了一点点……”
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他满手是血，痛苦地捂上自己的眼睛，唔噎着，楠楠道：“我儿子已经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多一个人陪我上路也好……”
现场的所有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错愕在原地。
赵言已经坐不住，躺倒在地上，刺入的位置刚好是心脏，他是医生，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嘴唇颤抖想说出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断了一口气。
村长害怕地上前，在鼻尖下探了探，吓得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了两步，“死了！他死了！”
赵言死的时候双目圆睁，看上去极其狰狞。
有胆子大的村民上前，试图用手合上他的眼睛，尝试了几次都没出成功，反而让赵言的瞳孔看向了他们。
众人皆是害怕的一惊，齐齐后退。
有人说：“他是被老张杀的，反正跟我们没有关系。”
“对，跟我们没有关系。”
“他要是医术再高超一些，说不定就不会死。”
“命该如此，反正不管我们的事。”
……
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在眼前，这群人首先却想的是幸好跟自己没有关系。
地上躺着的尸体慢慢变了颜色，本来因为失血过多煞白的脸慢慢涌上了血色，一张脸红白交替，那双圆睁的眼睛慢慢涌上血色，并悄然转向季念，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季念视线对上后，心下一惊。
下一秒，手被薄子琛握住，眼前一片花白，像老式电视机出故障时的雪花点，等这些雪花点渐渐散去的时候，他们仍然在一开始的那片树林里。
周围静寂无声，季念的手还攥在薄子琛手心，只听得见自己和对方的心跳声。
“出来了？”他问。
“还没有。”薄子琛答。
“这恶鬼这么厉害。”季念说，“鬼魂可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随意制造幻境吗？”
“一般不可以。”薄子琛说，“但赵言不一样，他活着的时候救死扶伤，功德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又因为死的时候怨气太大，而化身成了这只恶鬼。”
话这样说着，夜色似乎更黑了，本来还可以模糊看见树林的视野渐渐什么都看不见了。
“子琛？”季念对着身旁人喊了一声。
“我在。”
不知为何，薄子琛此刻的声音非常得沉稳可靠，低低的在耳边响起，季念依着本能往他身旁靠了一些，嗅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清香，他忽然心之所至，想起来了。
这个味道……和薄连溪身上的……很相像……
耳边树叶被风吹动得莎莎声响起，窸窸窣窣的草丛声传来，眼睛看不见，听觉就更灵敏了。
他们谁也没说话，等着恶鬼出来。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听着渗人的声音，季念又往旁边靠近些，两人几乎贴在了一块。
突然，他发觉不对了。
薄子琛身上的清香没了！
他后知后觉，迅速往另一边退，只退了几步，撞上了僵硬的人体上。
这个时候，周边已经有无数具人体渐渐靠了过来。
季念一阵头皮发麻，寻找缝隙拔腿就跑，这群人体也紧跟着加快脚步追在后面。
只是这样跑着了一会，身后的动静小了一点，他回头一看——
尼玛离更近了！
他一加速，没了方向感只有乱跑，下一秒就撞上一个身体，温热的、体温偏高的胸膛。
季念身体先认出来是谁了，重重呼了一口气。
但他没站稳，脚踝一松，被人抱了个满怀，对方带着他往后退了几步，抵在了一棵大树上。
季念头顶响起了一声清亮的轻笑声，“一会不见，小念就这么热情的投怀送抱了。”
你妹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