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社》观羽

4、巫女与见习巫女

　　“初次见面，我是咎原祗神社的巫女，天津红杏。欢迎你从出云远道而来。”

　　“是。”优子从手提包中拿出一封信递过来，“这是我们神社神主写的信，今后请多多指教。”

　　红杏接过信看了一下，虽然经过长途的旅行，精美的信封没有一丝皱褶，淡雅的纹路也没有一点絮乱，仿佛刚写好交过来一样。不禁对优子的评价上了一个台阶。

　　信的内容也只是很官方的言语，内容是早就知道。

　　红杏的目光滑到最后落款的地方，轻声问道：“你们的神主身体还健朗吧。”

　　“是的，托你的福，神主至今一直健康地祀奉在神明座下。”

　　“呵呵，也好久不见了，真是挂念。我们也别在门口说话了，请进吧。”

　　“对了，先介绍一下，这几位是现在借住在神社的客人。”红杏分别将熊杀大人、夏生、平子和优子互相介绍过之后，带着优子去她的房间。

　　“真不好意思呢，因为你来得比预想中要早，准备只做到一半。”

　　“请不要这么费心，我也是来修行的，这部分的工作留给我做就好了。其实是神主大人说了贵神社比较难找，所以我就提早了出发，早了一天，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呵呵，没什么，只是我原本以为你会在山上迷路很久。”

　　“你是指……那个……”

　　“是啊，果然，你就如出云神主之前所说的，非常优秀呢。那么为什么还会迷惑呢？”

　　“神主大人……这么说了么？神主大人……”优子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她想问问神主大人到底跟这位年轻的巫女说了什么，将她送来此处修行的目的又是什么。可是又觉得这是自己应该要找出来的答案，便又不好意思问了。

　　“她呀，希望我能协助你，打消做巫女的念头。”

　　“怎么会！”优子轻掩着面颊，下一刻又顾不得多想凑近红杏，“我……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为什么神主大人不能当面告诉我？我从来没有做过对神明不敬的事情，我……”

　　“冷静点。出云神主的语气也并不是绝对的，只是让你多考虑而已。其实，我也很怀疑她怎么提出了这样的请求，这还是第一次呢。”
　　“原因我们在以后的相处中慢慢找出来吧，首先，还是再一次欢迎你，来到咎原祗神社。”

　　优子仍是秀眉轻蹙，自小抚养自己长大的神主大人竟然是反对自己成为巫女的这件事仍然给她很大的冲击。

　　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红杏觉得有点好笑，又想，该不会她把自己当成了考官一类的人物了吧？便跟她闲聊起来。

　　“如果我问你，你是否已经做好成为巫女的准备……”

　　“当然！我早就立誓……”

　　“在出云，你们神主大人可能会喜欢听到你毫不犹豫的回答以证明你意志的坚定；而我更偏向于你犹豫之后的回答，因为那更显示出你是深思熟虑。那么，知道这一点之后，你是否还会如此冲口而出？”

　　“……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要公诸于众才算数的，你要回答的是你自己的心。”

　　“不要被我误导了，其实你怎么回答都无所谓，我怎么想也好，出云神主的想法也好，没有人能够强迫你成为巫女，也没有人能够强迫你不成为巫女，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那么红杏大人，你是如何成为巫女的呢？”

　　“我啊，”红杏在窗台放下花盘，一边琢磨着摆一个更好的角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我曾经，杀死了自己的神。”

　　优子眼睛吃惊地瞪圆了。

　　“噗噗，表情太惊讶了。”说着，红杏将花盘又转了几度，确定到深夜时，最高的那株菖蒲会得到月光充分的照射，很满意地笑了。

　　优子打量着红杏的神色清淡寂然，虽不像说笑的样子，但是也没感觉出几分真意，也就没有将那句话放在心上。

　　“红杏大人真是会说笑。”

　　“以后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呢，别总是这么拘束了，这里是小神社没这么多规矩，反正我们年龄也相差不多，就互相称呼名字好了。”

　　优子还有点小孩子的性情，便也依了红杏的说法。

　　到了晚饭时间，神社里的五个人聚集到不久前才收拾出来的偏殿，红杏便让优子再次介绍自己。

　　“晚上好，我是来自出云大社的出云优子，从小就有出云神社的神主大人抚养成人，准备将来念完短大之后就会正式在出云神社担任巫女的工作。如今是以见习巫女的身份来到贵神社修行，以后请多多指教。”

　　“红杏大人，是我们神主赞誉有加的出色的巫女，一个人就能管理好整个神社的气量，实在让我非常敬佩，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好好努力，希望我也能够在贵神社学习到不少东西，不要辜负红杏大人的教导和出云神主的一番苦心。”

　　“又是巫女，不过优子小妹妹你想太多了，其实巫女没什么好做的，我看这里的巫女就很闲。”

　　“医生不要这么说嘛。优子小妹妹是以成为正式巫女为目标的么？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原来巫女真的有修行这么一说啊！平常要做什么的呢？有点好奇啊。”

　　一直沉默寡言的熊杀大人突然对优子说：“如果是你的话，也许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巫女。”

　　众人之间出现了一阵安静，谁也没想到熊杀大人会突然这么说。

　　“太好了，熊杀大人也这么说的话，优子一定能成为很厉害的巫女呢。”

　　夜深，神社后院。

　　“凶槐大人，晚饭的时候怎么突然这么说了呢？”

　　“只是感觉如此。”

　　“这样……么？”

　　“有什么不对劲么？”

　　“没，只是以为……也没什么，那么请早点休息吧，祝您好梦。”

　　“红杏。”伸手抓住巫女宽大衣袖下的手，感觉她轻微的颤抖，“为什么告诉他们你姓天津？”

　　“我是巫女，巫女是以人身为神妻者，只是觉得已久沿用旧姓好像不太好。”

　　“你的神姓天津？”

　　“也不是，随便改的。”

　　“…………那么改回去吧，我喜欢你原来的名字。”

　　“嗯，也对，一直开玩笑的话，真相被揭穿的时候也许更加会生气也说不定。”巫女说这句话的时候，望向熊杀大人的眼睛泫然欲哭，然而阴云密布的夜空透不出月光。

　　摆在窗台的那盘菖蒲花，静静地垂下了饱满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