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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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日的晴天后，原本应该很美好的星期日却被天空中厚厚的乌云层完全压制，阴沉的让人透不过起来，就仿若，我现在的心情般。
我站住厨房门口，看着阿笙忙碌的身影，不觉有些呆了。
片刻，他发现我，然后淡淡一笑：“早餐快要好了，你先坐吧。”
笑容，动作，语调……都正常的不能在正常，可唯有那透着淡淡疏离感的浅褐色瞳孔，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伶仃，瞬时觉得冰冷刺骨。
“阿笙……”我唤着他的名，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委屈和不安。
阿笙动作微顿，转头看我，依旧是那看似温暖和煦，却透着淡淡疏离感的笑容：“怎么了？”
鼻头一酸，似有什么涌上眼眶，我费尽全力才将之压下，只能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阿笙阿笙，我唯一的家人，如果连你都疏离了我，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阿笙看着我，笑容慢慢褪尽，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那微弱的叹息声带着无尽的疲倦与忧伤，直直坠入我的心底，我不禁惶然——
阿笙，是我让你这么难过的吗？
双手紧紧握住，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因为唯有这样，才能不让充满眼眶的泪水落下，唯有这样，才能抵制心底那尖锐到极点的伤痛……
流理台上的咖啡机孜孜不倦的运转着，发出滋滋的声响，不让这小小的空间陷入无法言喻的恐怖寂静中，咖啡的香气伴随着白色的雾气填满了整个厨房，却无法打动在场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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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嬿，和我下盘棋吧！”
许久的安静后，阿笙看着我，如此说道。
我怔然，许久说不出话来，只觉喉头一片呛人的涩意不断蔓延开来，吞咽不得，呼吸不能。
阿笙却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我，好似他刚才所说的，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
可他明明知道，那是我唯一不可碰触的禁忌。
“阿嬿，我啊，似乎太纵容你了呢，”阿笙动作轻缓的解下身上的围裙，视线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就是不看向我，“我一直以为，只要离开中国，离开那个环境，你就可以自己走出那片阴影，可结果……”
他苦笑着摇摇头：“你居然问我，你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呵~~~”
最后那声笑极轻极短促，却包含着沉重到极致的情感。
我不禁潇然泪下……
阿笙阿笙，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忧，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
对不起……
※
坐在久违的棋盘前，我自己也不知道，心底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这纵横各十九条等距离、垂直交叉的平行线所构成的方寸空间，曾是将我禁锢住的恐怖世界……
我曾无比迫切的逃离，却始终无法逃开。
如今，我再次坐在它的面前，心底，依旧是那根深蒂固到不可动摇的恐惧，可，那曾经的憎恶，却似乎已是不那么明显了。
有些恍惚，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咯哒。”阿笙掀开棋盒的盖子，打断了我惶惶不知所以然的情绪。
我看着那盒子内那圆润光滑的棋子，身子无法抑制的颤了颤。
“可以吗？”阿笙看着我，好看的眉头隐隐蹙起。
“恩。”垂下眼睑，我轻声应答。
不想下棋，但那个人是阿笙，所以，无法拒绝！
※
猜子，我执黑。
指尖微颤着触上那光滑的棋子，冰凉的触感让我差一点就惊恐万分的抽回手来，最后凭着事先努力构建的意志力才勉强抑制住了这强烈到极致的情绪。
“啪！”
棋子落在棋盘上那清脆的声响，早已铭刻在骨髓里的熟悉声响，在耳际泛滥成灾，心为之颤动。
阿笙看了我一眼，白皙纤长的手指捏起一枚白子，清脆落下。
几乎是本能的，脑袋里自动浮现出千百张棋谱，每一张棋谱都深刻的如同刻在心版上，每一步棋路都清晰可见。
我抿了抿唇，将那苦涩的味道深深咽下，指尖捻起冰凉的棋子，脆声落下，坚定的不差分毫。
……
一局终，我毫无悬念的得胜，只是心中却始终没有半丝喜悦之情。
阿笙看着棋盘，许久，才轻叹一声：“果然，无法赢你呢……”
声音中所含的情绪复杂的让人不能窥得半分，我愣愣的看着他，心底五味陈杂，实在不知是什么滋味。
※
“阿嬿，”他抬眸看我，浅褐色的瞳孔明灭斑驳着复杂的光，“继续下棋吧！”
“诶？”我愕然，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转头看向外面，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金黄的阳光洋洋洒洒的将他笼罩，顿时就有几分虚幻的感觉。
“阿嬿你啊，在下围棋的时候，是快乐的，”阿笙看着院落里青翠的桑竹，轻声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呢！”
“怎么可能！”我立刻反驳，“我才不……”
“阿嬿，”阿笙视线移了过来，眼神坚定的不容辩驳，他看着我，从容淡定，一如初见时那般值得依赖，“离开了围棋的你，有没有觉得快乐过？”
我语塞，想说没有，却怎样也无法说出口。
阿笙微微一笑：“对阿嬿你来说，围棋已经是融入骨血的东西了，就算你自己再怎么否认，都无法否认围棋对你的重要性，没错，你是讨厌围棋，可你是为什么讨厌围棋呢？”
当然是因为，围棋剥夺了我所有的幸福啊——我想这么说，可却无法说出口。
“阿嬿，你早就知道了吧，没有围棋，你就什么都没了，”阿笙看着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酷的事实，“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紧紧咬住下唇，任凭甜涩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散，我紧握双拳，身体颤抖到怎样也无法抑制。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即便没有围棋，我也无法得到哪些所谓家人的爱……不，准确来说，因为有了围棋，我才能得到那些“家人”所谓的“关爱”，没有围棋，我什么也不是！
多么残酷的现实，残酷的让我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围棋上，固执的憎恨着不该憎恨的……
我恐惧与憎恶的，并非围棋，而是无人真心爱我的那个“事实”！
泪水从眼眶里止不住的掉落，我呜咽着，任凭泪水将身前的榻榻米打湿，落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痕迹。
阿笙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我放声大哭，像个孩子，任由悲伤肆意宣泄而出……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