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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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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宁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拿起了桌上的那块玉佩。
那是一块指肚大小的椭圆形的玉佩,通体碧绿、润泽,捏在手中一股沁凉自指尖涌入手心。
玉佩上,那个大大的姚字像一把利刃一般刺得沈清宁眼眶酸涩难当。
她曾听兰嬷嬷说过,娘亲与沈自和当初因一块玉而结缘,后来沈自和为了讨娘亲欢心,将那块玉一分为二,打造成了两块,上面分别刻着两人的姓氏。
娘亲在自己面前虽然一直绝口不提沈自和,可这些年,那块刻着“沈”字的玉佩却从未离过身。
如今另外一块玉佩却出现在案发现场,这是不是就代表,姚家被灭门时沈自和是在现场的?
可自己当初明明让人查过,案发时沈自和是在京都的。
还是说,凶手拿到了沈自和的玉佩,企图混淆视听?
但无论怎样,既然案发现场出现了沈自和的玉佩,那姚家灭门一事,必定和沈自和脱不了关系。
沈清宁将玉佩紧紧捏在手心,平复了下心情说道:“周叔,帮我查一查姚家出事前后的一个月内,沈自和每日的具体行程,具体到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要事无巨细。”
周叔敛起脸上的悲伤,重重点了点头。
处理完玉佩的事,沈清宁步履沉重的离开了天香楼。
自姚家出事后,她曾设想过无数人都有可能成为凶手,却独独没有想过沈自和。
就算自己再怎么看不上他,但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娘亲曾经爱过的人。
想到娘亲可能是被自己曾经最爱的人杀害的,哪怕只是一种可能,沈清宁的心就抑制不住的绞痛。
“姑娘你怎么了?那玉佩是有什么问题吗?”红果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沈清宁,满脸担忧的问道。
“嗯,是有一些线索,但还不确定。”沈清宁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红果抿了抿唇,没再问什么。
她知道沈清宁若想说,不需要她问便自然会说,若不想说,自己再怎么问她也不会说的。
回去的路上,沈清宁和红果漫步在京都熟悉的街道上,马车和车夫不紧不慢的跟在二人不远的地方。
沈清宁想走走,她需要仔细梳理一下姚家的案子。
如今衙门已经将这件案子定性成为了土匪抢劫杀人案,陆怀安虽说一直在查,但那也只是他在说,到目前为止自己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这件案子的进展。
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查出了真正的凶手,而对方权势过大或者牵扯太广,而选择隐瞒包庇呢?
权势过大?牵扯太广?
沈清宁脑海中灵光一闪。
当今,除了圣上,还有谁的权势能够令堂堂岳王府二公子都要忌惮呢?
姚家虽然富甲一方,但做的生意都是合法合规的,每年给朝廷交上去的税银都够养活一州一府了。
当今圣上但凡有点脑子,都绝不会想着去动姚家。
那就只有几位皇子、王爷了。
而目前来看,与姚家唯一有间接牵的便只能是齐王了,看样子自己还得从沈自和与齐王这条线来查。
想到这里,沈清宁默默加快了脚步。
回到沈家后,沈清宁直奔沈自和的书房。
沈自和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第二天便将沈耀从大牢里捞了出来。
彼时,被接回来的沈耀也已然剩了半条命。
身上本就重伤,在牢里又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连惊带吓,沈耀自回到沈家后身上就高热不断。
林姨娘每日都要哭嚎上一阵,扰得沈自和也跟着不清静。
这会儿,林氏刚刚走,便有小厮进来道:“老爷,七姑娘在外面要见您。”
沈自和目光从桌案上的书里抬起,紧拧着眉头不悦道:“她来干什么?她还有脸来?告诉她,我没空。”
这个女儿天生反骨,不治治她的毛病,她还搞不清楚如今在沈家到底是谁当家做主。
小厮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又进来,为难道:“七姑娘说,说她就在外面等着,等您什么时候有空......”
沈自和脑门上的青筋狠狠跳了几下,他按住太阳穴深深吸了口气,冷着声音说道:“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小厮抹了把脑门上的汗转身再次出去。
沈清宁推门缓步进去时,沈自和正靠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目不转睛的看着。
见她进来,头都没抬一下,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曾给她。
沈清宁并不在意,简单行了一礼后,开门见山道:“父亲,再有两日是我母亲和外祖母的忌日,我想请福宁寺的高僧上门来替我娘亲和外祖母做一场法事。”
沈自和轻嗤了一声,换了姿势继续看书。
他就是要故意晾着她。
不是有能耐吗?不是不将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如今不是还得征求自己的同意后才能在这府里做事吗?
沈清宁心里冷笑一声,走上前去,在沈自和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把抽掉了他手里的书。
这个动作可以说是相当不敬了,沈自和当场就黑了脸。
他想跳起来狠狠痛骂这个不孝的东西,可为为人父的尊严叫他生生忍住了。
“放肆!”沈自和狠狠拍了下桌案,声音严厉道,“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我这个父亲?”
沈清宁轻笑一声,“若是我的眼里没有您,那我也不必来问您,我直接将高僧请到沈家大门口,在这大门口一样可以做一场法事,您说是不是?”
沈自和眼角狠狠一跳,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怒气,“你说什么?什么法事?”
沈清宁:“......?”
合着自己说了半天,你根本就没听到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沈清宁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再有两日是我娘亲和外祖母的忌日,我想请福宁寺的高僧来府里做一场法事。”
沈自和在听清了这句话时,瞬间呆愣在当场。
一年了,她死了已经一年了。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
它能让人淡忘掉许多自己并不想记得的事。
“耀儿这才死里逃生,如今正病得一踏糊涂,此时在府里大张旗鼓的做法事,势必会扰了他清静,此事不妥。”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你若是真有孝心,即使不必大费周章的做法事,到寺里去上个香也是好的。”
沈清宁就知道自己这一趟绝不会得到如此顺利,原本也没打算他会同意。
闻言点了点头,上前拿起旁边的茶壶亲手替沈自和斟了一杯,“父亲说的是,原本我也是如此打算的,只是前天做梦梦见娘亲了。”
“她说她想我了,也想父亲您了,多年未见,她想再见见您,适才女儿才冒昧的想在沈府里做场法事。”
“既然如此在府里会扰了六哥的清静,那女儿便将高僧请到府门口来做场法事,想必也是可以的。毕竟娘亲也曾在这里生活过,相信看到熟悉的景物,娘亲在地下也能感到欣慰。”
沈自和垂眸看了眼茶杯,脸色有些不自然,“胡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一个梦而已,怎能当真?”
“此事便按我先前说得办,那日你去寺里上个香就好,出去吧。”沈自和厉声下了逐客令。
沈清宁轻轻抬了抬嘴角,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
沈自和并没有注意到她甚至连礼都没行,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地面,呼吸似乎也跟着急促了许多。
过了好半晌,他才慢慢缓过来,惊讶的摸了一把额头,心里暗自发笑。
自己居然差点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唬住了,什么做梦,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世间若是有鬼神存在,那还要衙门做什么,鬼神自己便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至于在府门口做法事,这种事情吓唬吓唬旁人还好,想以此来威胁自己,做梦!
就算你沈清宁可以不顾忌沈家的颜面,都是和岳王府订亲的人了,你还能不顾忌岳王府的颜面?
呵呵!
纸老虎!
沈自和哼笑两声无意识的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猛灌了几口,茶水自喉间滑过,带来一阵沁凉,他舒服的喟叹了几声。
***
子夜时分,夜色正浓。
江家大宅内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昏黄的石灯在夜色下显得幽暗又透着几分诡异。
沈清宁借着光亮大致辨别了一下方位,便朝着书桌后的博古架走去。
白天进来时,她已将屋里的陈设大致记了个差不多,哪些需要重点查看的地方都默默记了下来。
架子上摆着一排排的书,沈清宁直接越过这些书,摸到了一个锦盒样的东西,拿下来,三两下便打开了。
里面摆了一些书信,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她扫了一眼,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件。
在确认这些信件没什么价值时,沈清宁只好将书信和锦盒恢复了原貌。
她接着在那些书籍之间来回摸索,还真让她发现了异常。
其中一本看起来很厚实的书居然是个盒子伪装的。
她心中一动,迅速取下盒子,在夹层中发现了一根头发。
这沈自和还真是个老狐狸,居然留了一手,若不观察仔细的话,很容易就忽略了那根毛发,从而让他发现这盒子被人动过。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根毛发放到白纸上,然后打开盒子。
里面依然是一些信件,但这些信件却与先前看到的那些随意放着的信件不同。
这些信件都是来自一个叫做石见的人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