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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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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危垣提着一袋柚子皮,从床头走到床尾,絮絮叨叨,“我真服了,我刚出院你就住院,玩接力赛呢?”
危岭吃着柚子,“你可以不用来的。”
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观察几个小时,他就能出院了。
而且宁炀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他很安心。
昨晚他失去了意识,是宁炀把他带到医院的。
对于昨晚的事,他姑且存有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比如他抱着宁炀,稀里糊涂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忘记宁炀是怎么回复的了,只是隐约觉得应该不是小事。
其实他不是完全没有印象,他有些不太敢确定,更不太相信自己会说出那种话。
他清醒已经有半天多了,宁炀始终没有聊起昨天的事,危岭没有提起,两人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没事,我明天就走了。”危垣将柚子皮丢进垃圾桶里,拉开椅子,“室友的猫得了猫传腹,正在医院里躺着呢,她回老家了,我得替她照顾小猫。”
危岭说:“辛苦了。”
“不辛苦。”将小桌板打扫干净,危垣单手支着下巴,“你和他断干净了吗?有复合的风险吗?”
危岭慢吞吞地说:“应该没了。”
于以安走得很彻底,所有私人物品都拿走了。
虽然他说他仍然喜欢他,但可信度无限趋近于零,危岭不想陪他玩恨海情天的把戏,选择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断得干干净净。
目前于以安没有联系他,估计是在忙吧。
“我就说嘛。”危垣没有感到特别意外,“你们的确不适合,她不劝分,我来劝。”
说完,她指指门外的楼道,问:“哎,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危岭问:“谁?”
“宁炀啊。”危垣说,“好多年没见到他了,我还以为你们没再联系了呢。”
危岭说:“嗯,确实没有联系过。”
初中时期,危垣和危岭几乎是同时上学放学,所以她对宁炀的印象特别深,危岭很喜欢他,喜欢得很明显,明显到她隔着老远儿都能猜到他们的对话氛围,她时常感叹教导主任严抓早恋,抓异性恋抓异班恋抓跨级恋,唯独没有抓同性恋,也算是某种思想闭塞了。
当然,危垣对早恋没什么意见,况且宁炀对危岭挺好的,她也不好多问,干脆充当他们的摄像头,看着他们天天同进同出,特别亲密。
危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吧。”
如果他们旧情复燃,她没意见,绝对支持。
危垣在病房里待了两个小时,观察时间结束,危岭可以出院了。
楼道里,危垣检查着危岭的身体检查年度报告,皱眉问道:“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差?”
前年各项指标全部正常,今年忽然变差了。
危岭说:“不知道。”
危垣叹道:“一问三不知。”
危岭嗯了一声,解锁开门。
顶灯亮起,危垣径直走进厨房,“有吃的吗?我饿了。”
几秒后,危岭听见她的大声疑问,“你家的酒怎么比调味料还多了?”
危岭将大衣挂到衣帽架上,“不知道。”
危垣看着饮品柜里的伏特加与白兰地,以及后面的瓶瓶罐罐,度数居高不下,还有几瓶白葡萄酒,看度数不是特别高,危岭应该把它当小饮料喝了。
危垣说:“难怪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你要不要去酒精成瘾门诊看看啊?顺便再去精神科综合门诊看看,我催你快催六年了,而且我有熟人,能拿到专家号,不用排队。”
危岭走到她的身后,关上饮品柜的门,从冰箱里拿出一捆芹菜,安抚道:“不常喝,所以没事。”
言罢,危垣抬头看他,危岭低头和她对视。
危垣问:“你觉得我信吗?”
危岭说:“我觉得你会信。”
危垣索性不再看他,“早晚被你气死。”
晚上八点,他们待在家里吃完晚饭。
危垣戴上围巾,说:“那我走啦。”
危岭看了一眼日期,“你不是明天的机票吗?”
“有事。”危垣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明年再见吧。”
危岭说:“再见。”
危垣走后,客厅没有寂静太久,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危岭看向来电显示,是宁炀。
他接听电话,“有事吗?”
“嗯,我看见你姐姐走出来了。”宁炀问,“今晚有空吗?”
危岭看向钟表,“已经八点多了。”
宁炀笑道:“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危岭同意道:“好。”
宁炀问:“那我可以上去吗?”
危岭走进阳台,看着窗户外的冰天雪地,“你来了?”
“嗯,在你对面。”宁炀站起身子,衣料摩擦,“我们见一面吧。”
危岭打开窗户,让凛冽的冷风吹进室内,“嗯。”
电话那边,宁炀说:“你的烧还没退,最好不要吹冷风。”
危岭的手搭在窗台上,“你在附近?”
“嗯。”宁炀说,“我能看见你。”
危岭应道:“哦。”
随后,他关上了窗户,将冷气隔绝在外。
五分钟以后,宁炀出现在他的眼前,笑着问道:“等久了吗?”
危岭摇头,“没有。”
许是看时间不早了,宁炀没有废话,直接问道:“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危岭早就忘了,而且他不太想回忆起昨晚的事情,他的记性不是很好,选择性地不好。
危岭问:“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宁炀说:“嗯,很重要。”
他拉开椅子,说:“我想知道你对我的想法。”
危岭倒了一杯热茶,“什么想法?”
宁炀说:“不清楚,我想听你说出你的想法。”
危岭动作缓慢地将茶杯推到他的面前,确认道:“我昨晚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吗?”
“没有。”宁炀浅浅笑道,“我只是想听你再说一遍。”
危岭摇头,“我不记得了。”
宁炀问:“真的吗?”
危岭沉默几秒,“真的。”
他是真的记不太清了。
至于说全部忘记了,那倒也不至于,他多多少少能回忆几句。
而根据他的回忆,那些话似乎一句都不能说。
“好吧。”宁炀似乎有些遗憾,“那我等你以后再说。”
危岭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问:“你在哪里看见的我?”
宁炀看向他,“嗯?”
危岭说:“刚才我在阳台,你说你看到我了。”
“啊,我在对面的咖啡厅。”宁炀说,“坐在窗边,刚好可以看见你。”
危岭问:“你一直都在那里?”
宁炀问:“什么时候?”
危岭偏了偏头,“每一次。”
宁炀知道于以安什么时候会离开,知道危垣才刚走出小区,能精准把握打电话的时间,不多一分,不缺一秒。
像是在时时刻刻地观察着他。
宁炀没有否认,承认道:“嗯,因为我想看见你。”
危岭的手指按在紫砂杯上,“哦。”
他默不作声地喝着茶,宁炀注视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我喜欢你。”
危岭动作很轻地放下了茶杯。
宁炀看着他的表情,继续问道:“你想知道你昨晚说了什么吗?”
危岭说:“暂时不想知道。”
宁炀笑了笑,说:“我觉得你应该有知道的权利。”
危岭拿他没办法,“你说吧。”
“算了。”宁炀碰碰他的茶杯,“等你想知道的时候,我再说给你听。”
两人坐在桌前,漫无目的地闲聊了几句。
八点半,宁炀该走了。
危岭将他送到门口,宁炀笑着说道:“明天见。”
危岭看着他,没有回话。
宁炀问:“危岭?”
危岭回神,“没什么。”
“好。”宁炀转身,“回去睡觉吧,晚安。”
危岭靠在门上,有些出神地看着宁炀的身影。
宁炀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危岭?”
危岭眨了眨眼,“怎么了?”
宁炀说:“你在走神。”
“不好意思。”危岭闭了闭眼,“刚才在想别的事情。”
宁炀点头说道:“好。”
他们就此告别,危岭看着宁炀逐渐远去,思绪随之飘远。
宁炀走到电梯前,危岭终于收心了,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宁炀的身边。
宁炀转头看他,“怎么了?”
危岭安静地看着他,问:“昨晚我都说了什么?”
宁炀问:“你想现在知道?”
危岭问:“我不应该知道吗?”
宁炀与他对视,过了良久,往前靠近一步,与他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五公分。
危岭已经多少能猜到他的发言了,“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宁炀没有说话,而是握住他的手腕。
继而紧紧地十指相扣。
宁炀问:“所以呢?”
危岭的动作有些许僵硬,“什么?”
宁炀说:“你对我的想法,真正的想法,不是半梦半醒时的问句。”
危岭低头看向地板,“我不知道。”
宁炀说:“嗯。”
危岭抬眼,将问题抛回给他,“我记得你回答我了。”
“嗯。”宁炀说,“我说我会永远爱你。”
宁炀笑笑,“我会爱你,比永远还要多十五年。”
他轻轻拽着危岭的手腕,“你呢?”
危岭偏头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似乎是在思考。
他迟迟没有回应,宁炀忽然靠近了。
危岭被迫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
宁炀牵着他的手,笑着问道:“我可以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