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信》椹草草

2、第二章 闹剧

　　04年夏天，银白色的小轿车送来徐彦青，那辆车掩着暮色又匆匆离去。

　　离行前的叮嘱，种种托付，我都是后来从大人之间唏嘘地聊中，听到了那么一耳朵。

　　不过话再说回来，徐家这场闹剧，还得托了我妈妈，才得以结束。

　　夏天农活繁重，那时候我已经和家人们相处大半年，是和他们度过的第一个暑假。

　　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我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洗黄瓜啦，把小青菜啦，捆一把把豇豆啦，但我没有觉得辛苦什么的，因为我可以坐在电视机前，边看边做，这对于不想写作业的我来说，简直开心的不行。

　　一开始我回家来，我父亲对我非常亲近，他是一个非常沉默寡言的男人，内敛，含蓄，在我的记忆里，他高大，强壮。就是这么一个不善言辞的男人，会让我骑在他的脖颈上，把我高高举过头顶。

　　我必须承认，刚回家的时候，我过得非常快乐。

　　七岁的我，其实要比同龄的小孩要懂太多。

　　我寄住在舅舅家的时候，是住在县里的小楼房里，也时常和外公外婆下乡插秧种水稻，自然，小小的我做不了繁重的农活，但也是在田地里野大的孩子。

　　我自懂事以来，就清楚自己的一个身份定位，我会讨好舅舅舅妈，会讨好那个家里的所有人。

　　总之，就是极会看人眼色。脑袋瓜子学习能力不行，但有特别多的一些小聪明。

　　而我回家后，我敏锐的能感知到，谁对我的好，毫无目的，谁对我的爱，毫无保留。

　　同样，谁对我无法接纳。

　　就比如我的奶奶，她总是小尼姑小尼姑的骂我，然后我妈妈就会和我奶奶起了争吵。

　　我的家庭氛围就很奇怪。

　　沉默的父亲和坏脾气的奶奶很是不对付，和我老好人的爷爷也有隔阂。

　　至于我妈妈，她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女性，不过彼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家庭氛围的奇怪之处，我还享受着全家人对我的接纳中。

　　是的，全家人，因为我刚刚回家，他们总是对我有着愧疚补偿的情感，所以最开始，真的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我妈妈见我去田地里好久没回家，又一圈一圈找了起来，最后摸到了徐彦青家。

　　那会儿徐家人正吵的激烈，徐爷爷斥责小徐叔叔如何不负责，不孝不义，不管两个女人如何拉着架，小徐叔叔也没有停下辩驳。

　　把人气的更甚。

　　我妈就是那会儿出现的，她见那架势还以为怎么了，二话不说操起大门边上的大扫帚就过来赶人。

　　而我在屋子里，正被徐彦青的震惊气的浑身发抖。

　　虽然说，回家以后，因为没有大人时刻的照顾，我很少有干干净净的时候。

　　可周围的大人也总会夸夸我，说我是个模样可爱漂亮的小姑娘。

　　久而久之，我不免也会有些臭屁。

　　我起伏着胸膛，非常委屈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彦青眼里的震惊就开始变得冷漠。

　　并且这个小男孩还继续补刀。

　　他说：“眼泪水掉下来更丑了。”

　　老天爷，那一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小小的我自尊心是无法想象的强，我眼泪水崩不住，决堤而下。

　　是的，我第一次见徐彦青，羡慕嫉妒，也讨厌他讨厌的不得了！

　　我妈的“见义勇为”我的哇哇大哭，让这个小院瞬间变得更热闹。

　　我跑出去时匆匆回头的一眼，那跟着走出来的小孩，让我今后许多年都无法忘记，最开始的徐彦青，是什么模样。

　　那个小孩，用冷漠刻薄筑起铠甲，他不允许任何靠近他，伤害他。

　　我妈看我嚎啕大哭愕然呆住。

　　阻拦的徐奶奶终于逮住空档，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

　　还好，还好，这大下午的，左右邻居都没有人在家，这场闹剧也就结束在我们两家人之间。

　　大人们不知道我为啥嚎啕大哭，徐家爷爷奶奶一个劲的往我裤子兜里塞糖。

　　最后，我带着两口袋的糖果被我妈拎回家。

　　有的吃，我心里又变得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