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甲衣

8、第 8 章

　　死亡是什么？是历史的变迁，生命在诞生，由弱到强，渐渐展开，所以死亡是一种美德。
　　他喃喃自语着这句话。

　　阿罗这时候拉住了我，“别管了，我们走。”

　　“不，我要救他，我要带他走。”

　　“带他？他现在肯定受伤严重，我们先走，去找搜救队来救他。”

　　“对，他有刀伤不能这样走，你说的对，雪灾肯定有搜救队，我们去求救。”

　　就这样阿罗带着我逃出了这个地洞，来到地表。

　　这个冰雪大世界，面目全非，不在纯白，红色的褐色的白色的交叠在一起，丑陋不堪。

　　周围很平静，就像过去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只有不时的风雪落下，显得茫然。

　　阿罗说，“我们应该往那走？”

　　我说，“跟着我。”然后又一次的闭上眼睛。

　　“这是？”

　　“相信我。”

　　我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好累，好累，好想睡觉。不过神奇的是我这次没有再摔倒，哪怕一次都没有。

　　终于，“到了，他们就在那里，您看看啊！”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了一群黑影在远处。

　　他大喊大叫。“喂，喂，我们在这里啊！”

　　那群人好像听到了，快速的赶过来。最先到达的是两只体型较大、身材匀称的狗，它们围绕了我们一圈，然后坐了下来，向后狂吠。

　　阿罗也坐了下来摸了摸其中一只狗的毛发，他对我说，“这，是圣伯纳，很温顺。”

　　我没有理会他，蹒跚的前行，很慢，一步，两步，三步…十二步时我听见了人声，听见了狗叫。

　　他们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清楚的看到了他们。

　　他们有六个人，手上都拿着木质竿子，穿上一身严严实实的黑红冬装，戴着的帽子包住两只耳朵，登着长筒鞋，应该是前来的搜救队。

　　我的双手无力的挥动着，然后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目瞬间涌了上来，如同置身云海深处，站立不稳，就这般倒下去。

　　“先生！”

　　“他救了好多人。”

　　谁在说话？

　　“好像最开始是听说有一个疯子，拦住了很多人说会有雪灾，别人都以为他是神经病呢。”

　　疯子？什么疯子？是说他么？他怎么样了？

　　“不，他不是疯子，你们也看到了，他走在雪地上跟飞起来一样，他是一个萨姆，我相信他是。”

　　我不是，我不是。

　　“萨姆是什么？”

　　“萨姆是地狱的主人，是人间的圣哲。”

　　他说过，萨姆是未来的灭世主。

　　“他就是一个疯子，充其量就是一个好疯子。”

　　“啪啪”朦胧间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只觉得好刺耳，好难听。

　　“别拉着我，你，我杀了你。”

　　“神经病！”

　　“闭嘴。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你怎么能去辱骂他，都给我出去，他需要好好休息。”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光，光被玻璃关住了，看到了白色的墙壁，墙面很高也很光滑。

　　“这是那里？”

　　“先生，您醒了。”这好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别动。”

　　这时男人走了过来，他的身上明显带有医生的味道，在灯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这是一个中年男性。头发上有着白丝，身穿着白色的衣服。

　　白色，白色的。原来这里是一个急救所。

　　我猛的坐了起来。“他呢？他怎么样？你们去救他了么？”

　　中年男人微笑的说。

　　“先生，您好好休息，他没事。”

　　“我不是说阿罗，是另外一个还在地洞里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搜救人员都找到了，东西都拿回来了。”

　　我点点头说。“好的，他死了么？”

　　他顺口接道。“没有”。

　　“哦，那就好。”

　　中年男人呆了一下，好半天才回味过来。他摇头一笑说，“现在已经是半夜了，都休息了，明天带你去看看好么？”

　　我说好。

　　这位医生叮嘱一番就离去了。而我望着长长的TPE输液管出了神。它一直链接到手臂上，里面是透明的营养液。滴的很慢，很慢，慢的我不想再去看它。我想到那个自称未来的人，真好笑，真的会有未来的人么？仔细想来，我怎么会相信了，就因为他的那一番预知么？哪有什么？或者他从某个地方听过专业人士的分析，又或者他压根只是一个巧合，很小的概率问题，碰巧被他赶上了。

　　还真的问个清楚，如果他真的是，那么他说的话也是真的。

　　我将灯关掉，闭上了眼睛。

　　在梦里我又看到了那个黑白色线条的小人，这个小人坐在在巨人肩膀上，两位身体的差别，并没有影响两位的交流。大人跟小人在一座山上隐居，两个人一直谈论很久，天上天下无所不谈。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只是不知道多久。

　　有一天巨人对小人说，“我们下山吧！”

　　小人过了很多年还是没有长大，他问，“下山干什么？”

　　巨人继续说，“我教了你怎么多，可你还是没有长大，这说明我教的你还不懂，我们下山，下山去教别人试试看。”

　　小人也极为聪明，“我明白了。”

　　于是二人下了山在群众中宣讲自己的主张。但巨人的说教不被理解和欢迎，这让他感到十分的苦恼。

　　巨人说，“为什么他们怎么笨？”

　　小人站在他的肩膀上，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说。“您过于巨大，他们太渺小。”

　　是啊，的确很渺小，巨人站在那里，下面的人比小人还要小，都只能看到黑点。

　　巨人还是很失落，“可我教不了别人就算了，可为什么你还没有长大？”

　　小人叹息了，“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道路，我只是找到了您而已。”

　　直到两人传道失败，重新归隐山林，小人依然没有长大。

　　巨人问小人，“你难道还没有找到长大的方法么？”

　　小人这次却回答说，“快了，快了。”

　　这个梦很奇怪，但很有意思，想继续看下去，却渐渐的模糊不清，然后没有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我看到了阿罗。他就坐在我的旁边，脸上的红斑还没有消退，右手被绷带缠绕着，很肿胀，但嘴角却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说，“先生，要喝水么？”

　　提起水，我的确喉咙发痒，不过我还没有心思放在这上面。

　　“他呢？他在哪里？”

　　阿罗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他的眼神很奇怪，带着同情却又敬服。

　　这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着急的问他。

　　“你说啊，他是不是手术失败了？”

　　他却流下泪来，带着悲呛的声音说。

　　“先生，根本没有这个人啊！”

　　我很震惊又很不解。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

　　“你说什么？”

　　“啊！”

　　他痛苦的惨叫了一声。

　　大门立马被打开了，冲进来一个高大的壮实男人。

　　他快步上前，握住我的手。

　　“先生，您冷静点。”

　　他的话让我意识到，我按住了阿罗的伤口处，我放下，男人也松开了手。

　　“不好意思，抱歉，我只是，我只是。”
　　我有点语无伦次，不知道在说什么。

　　阿罗的脸煞白，他扶着他的右手，摇头说，“没事，没事。”

　　“阿罗，他在那呢？他是走了么？”
　　我还是想知道他的情况，我想去见他，哪怕，哪怕他的尸体。

　　阿罗张了张嘴，却没有言语。他沉默的别过头不去看我。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很不解，也很生气，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那个很壮实的男人开口了。他说他是阿罗的哥哥，也是搜救队的一员。
　　“先生，首先我衷心的感谢您从死神镰刀下拯救了他的生命。其次您的问题，就由我来替他回答吧！但是您千万别激动。”

　　我告诉他，我不会，我在心里已经接受了最坏的打算——他死去的消息。

　　但是他接下来的话仍然让我觉得特别惊奇。

　　“先生我们找到了你们躲避的地洞，也帮您拿回了所有的工具，但是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您听懂了么？”

　　“怎么可能，还有一个人躺在里面，他受了伤，他应该还在咳嗦。”

　　“是刀伤，我亲手捅在他胸口上，但我不是故意的，那只是意外。”

　　他用双手握住我地手。
　　“先生，我知道的，我明白的，您不是有意的，但是我们真的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他消失了。”

　　“他消失了？他消失了？”
　　我不断的念叨着这几个字。他受了怎么重的伤能去那呢？会是一个人跑了出去么？我将这个疑惑交给了阿罗的哥哥。

　　他说不可能的，他们带着搜救犬找了很久，也没有看到雪迹。

　　“那他会去那呢？会去那呢？”
　　这个瞬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曾经说过，他来自未来。那么如果他消失了，那他是不是又回到了未来？对，他不是消失了，他是回去了。

　　“我明白了。”

　　“您明白了？”

　　我抬头看向阿罗和他哥哥，像是自言自语的叹息。

　　“原来他真的来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