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余生欢》青云悦悦

12、筹谋

　　等顾昭回到父皇寝殿的时候，父皇还没醒，倒是陶福海已经在偏殿等着顾昭了。
　　“公主殿下，人已经发现了，是那个一年前来伺候的小太监，不过一直不曾近身伺候过，都是留在院里扫地做些粗活。”
　　顾昭想一想：“先不要打草惊蛇。”
　　“奴才也是这么想的，人还好好的在宫里，只是派了两个人盯着他。”
　　“这人毕竟是父皇的，究竟该怎么处理还是由父皇说了算。”顾昭吩咐好，又亲自去看过一眼才放心。
　　出了寝殿，春雪就劝道：“公主，你也是一夜没合眼了，也该休息一下了，不然您的身子熬垮了怎么办才好？”
　　顾昭笑着说：“无事，我就在这寝殿的贵妃榻上微微合眼休息一下就是。父皇醒的时候我想第一个就能叫他看见。”
　　春雪也不再坚持，拿了一条薄被盖在顾昭身上，就守在了一边。
　　等到陶福海欣喜又压抑地声音响起的时候，本就只是闭目养神的顾昭几乎是一下子就睁开眼睛，春雪赶忙扶着她下地。
　　等到和父皇那双慈爱的双眼对视上的一瞬间，顾昭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床榻上的人此时只是顾昭的爹爹，笑着对她招手说：“阿昭，快过来让爹爹看看你。前些日子病的久了，都没能和你好好说话，每日都只是看着你忙碌，倒是想叫你歇歇也不能。”
　　顾昭扑在床边，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此时她再也不必强作坚强。
　　父皇的大手抚摸着顾昭的脑袋，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顾明就带着关德平来了。
　　“父皇！”顾明也是抛下了素日里做太子的种种规矩，只是扑向父皇身边。
　　关德平见状提着药箱走到床榻边，陶福海一手一个的搀起两个人：“奴才的两位小殿下，还请别哭了，皇上刚醒，倒是叫关太医给把把脉，才好放心呢。”
　　顾昭、顾明顺从地站在一边等着关德平。
　　关德平先是把过脉，又瞧过了眼睛，才说：“皇上不错，这三个月必定是无虞了。”随后就退下一步说：“微臣暂且告退。这些日子，微臣便听从太子的安排，留在东宫随时等候差遣。”
　　陶福海将关德平送出去，把寝殿留给父子三人。
　　顾昭有些疑惑：“好端端的，为何要叫关太医住在东宫？”
　　顾明只说：“因为这些日子我夜里要学武，难免精神差些，有关太医在身边，到底能针灸推拿的叫我白日里精神些。再一点就是父皇的身子现在完全依赖于关太医，他日日在我的眼皮底下，我也好放心些。”
　　床榻上的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明，却什么也没说。
　　顾昭倒是心疼地对弟弟说：“我知道这样叫你百日黑夜的熬着实在是苦了你了，可是现在实在是没法子，世间不等人，你也只好多坚持坚持。”
　　等到这话说完，顾昭才转而说：“父皇，您的宫里有奸细。那人昨夜偷偷把您的事泄露给忠亲王，这才有昨夜忠亲王的夜闯宫闱。您看，这人该如何处理？”
　　“阿昭觉得该如何呢？”
　　“女儿觉得，此人倒是可以不打草惊蛇的留着，可以向宫外散布一些假消息。”
　　“阿昭的这个想法不错，可是今日朕要告诉你，你这一手只适用于对手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然暴露才可用。若是稍微有怀疑，这传出去的假消息不仅不会让那人上套，还会提醒他。”
　　顾昭一愣：“父皇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昨夜的事后，忠亲王定然对这人传递的消息有了怀疑，更何况，昨夜事情刚出，短时日内，他必不敢把手再伸到宫里来，就连宫外也会格外老实。”
　　顾昭想了想说：“那父皇的意思可是这人不必搭理了？可是，这人毕竟是个内奸，放在身边岂不危险？”
　　皇上哈哈一笑：“难道区区一个太监还值得我们花心思，真正值得的是朕那好二弟！朕明日开始上朝，收回忠亲王监国之权，至于这内奸就把他调在太和殿，叫他看守太和殿宫门，叫进出群臣都看着他。”
　　顾明点头：“父皇果然好手段，这么一来，忠亲王也摸不准到底这人是否暴露了，可是每日早上上朝都能看着，心里就毛毛的。而这扫地的太监调到看守宫门，从苦活儿到露脸的轻活儿，又像是升了一级，管保叫忠亲王猜不出来。”
　　皇上点头：“忠亲王心里越嘀咕，就越老实。还会想自己可有什么事没有藏好尾巴，刚好这些日子我们将朝堂之权收回来。”
　　说到这儿，皇上又往起来坐高点，顾昭赶忙给身后塞上一个软枕，又端起杯茶：“父皇，喝点茶再说。”
　　皇上就着顾昭的手喝了一口，又说：“如今时间紧急，朕务必要把这些事都交代给你们，你们接下来仔细听！”
　　“你们姐弟俩都知道齐朝是新立的，也就是自朕手上建立，当初一同打天下的有你们的外祖谢家、朕的二皇弟顾役、现如今的禁卫军统帅陈彪之本家，这几家乃是重要的兵权。建立齐朝以后，谢家谢杨和其子谢雨亭镇守边疆，陈家只有男丁一人陈彪留在宫中，唯有朕的这个弟弟，身为朕的亲弟，难以派往边疆只好把他留在京城，又因为当时实在是战功赫赫，也就不得不封为忠亲王。可是如今，难保他不会有别的想法。明儿若是想坐稳帝位，最大的对手就是忠亲王了。另外本朝新立，虽说以武为重，可是到了太平岁月要守太平，就得以文官为重。”
　　顾明点头。
　　床榻上的人又说：“朕对你们的母后十分爱重，可是你们也需知道，现如今谢家管家之人实则是谢雨亭。谢雨亭和你们的母后并非是一母同胞，自然也谈不上亲厚。你们的外公谢扬老将军虽然当初疼爱你们的母后，可是到底如今也是七十来岁的老将，如今只是戍守边疆，对你们是帮不上手的。就连谢雨亭当初的许多事，谢扬老将军也并不能说了算。”
　　顾明点头：“儿臣知道。父皇是想说，虽然谢家可以作为助力，但实际上我们的心里要明白，谢家绝对不能信任。但是如今情形，必须仰仗谢家先除掉忠亲王。”
　　皇上赞许地说：“不错，明儿，虽然你先天身子弱，不能征战四方，但是你十分机敏，把大齐江山交给你，朕放心！不过，目前可是一段十分艰难的日子。你现在可得好生的预备好才是。”
　　顾明回答：“是，父皇，儿臣明白。”
　　皇上叹口气：“只可惜这位置并非是什么好位置，一朝坐在这里方才知道孤寡是何滋味，往日亲友虎视眈眈，也罢，这也是你的命数。”
　　顾昭按住父皇的手：“父皇，还有阿昭。阿昭是姐姐，会一直陪着明儿的。”
　　皇上眼皮微抬笑了：“阿昭说傻话了。也罢，朕有些乏了，明儿你先退下。从明日起，你每日都来上早朝，早朝后到朕的寝殿来。”
　　顾明答应着退了出去。
　　顾昭则是笑了：“父皇支走了明儿，是有话对阿昭说吧。”
　　满面风霜的皇上无奈地笑了：“世人都说朕子嗣单薄，可他们哪里知道朕的这一儿一女一个顶百呢！阿昭，父皇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顾昭轻松地笑笑：“父皇，阿昭明白，您说。”
　　“朕方才说的，你也都听到了。现如今，朝内的几大兵权互相制衡，要想扳倒忠亲王，就不得不将其余几支联合起来。禁军统帅本就是朕的亲卫军，而太尉周瑞之女乃是忠亲王王妃，难以拉拢，如今最好的就是谢家。虽然谢家嫡女乃是你们的母后，可是谢家独子谢雨亭乃是继室所生，与你们的母后并不亲密，更何况小时候就骄奢淫逸，实在是不堪。说来，还是你们的母后让朕疏远他们的。”
　　顾昭点点头：“父皇的意思是，要帮着明儿，就必须拉拢谢家。”
　　“不错，然而单是朕的先皇后出自谢家，这一点远远不够。还不够谢家义无反顾的帮着明儿。毕竟谢雨亭并没有因为嫡姐做了皇后占着什么便宜，齐国到底是朕顾征做皇帝还是忠亲王顾役做皇帝，于他而言都一样。”
　　顾昭缓缓开口：“父皇，我明白了。父皇想要联姻。”
　　“朕对不起你，那谢雨亭其人骄奢淫逸，膝下有两子一女，却都不成器，让朕的阿昭······实在是下嫁了，可是······”
　　顾昭笑了：“父皇何必难过，阿昭明白。为了明儿坐稳皇位，阿昭在所不惜又何必会在意联姻一事呢？更何况等明儿坐稳皇位，阿昭有了做皇帝的弟弟，普天之下谁敢给阿昭气受？”
　　“朕还未定，虽然与谢家联姻是最好的选择，是朕一来怕委屈你，二来又怕那谢雨亭得意忘形，反而不好。人选倒是难定。此事先不要告诉明儿，他定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