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南方紅提

3、第 3 章

　　陆家老宅座落在A市著名的富人区凯茵豪庭。小区依山而建，古色古香；繁花似锦，绿树环绕，与美丽的凌烟湖遥遥相望，是A市一道亮丽独特的风景线。
　　陆政熙驾着车驶过夜色朦胧的主干道，驶过一排又一排错落有致的独栋或联排别墅，在一座有着尖尖的绛红色屋顶的房子门前停下。三层的小洋房有着圆圆的拱窗，栗子色的灯光穿过窗台飘散出来，仿佛拍打着翅膀的小精灵，等候着归家的亲人。
　　推开大门，陆家的保姆马上迎上来，笑得一脸宠溺。陆政熙揽着保姆的肩膀，一起走向正厅。
　　“政熙回来啦？吃过饭了吗？厨房做有杏汁燕窝，我帮你盛一碗。”
　　“好的，心姐。爸爸和妈妈呢？”
　　“先生在书房，夫人在花房。燕窝送到饭厅还是书房？”
　　“送到书房吧......爸爸他吃过了吗？”
　　“先生这两天感冒了，夫人不让他吃甜食，我帮他准备了点面食，等下就送过去。”
　　“辛苦了！你忙完就早点休息吧，我自己会收拾的。”陆政熙把心姐送到厨房门口，自己转身上了旋转梯。
　　推开雕花的胡桃木门，陆政熙看到父亲正背着他，在宽大的书案上挥毫泼墨，聚精会神。陆父陆萧然生于江南书香世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国内知名的书画家。偶尔开办的讲座每每门庭若市，更不要说平日的固定授课了。再加上文质彬彬，风姿绰约的外形，着实圈粉无数。
　　陆政熙慢慢踱至书案旁边，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
　　陆萧然正在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笔势利落，遒美健秀。陆政熙一看，心里暗暗赞叹不已。
　　陆萧然闻声抬头，笔一顿，露出和蔼的笑容：“政熙回来啦！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爸爸的字越来越漂亮了！”
　　陆萧然旋转着毛笔落下最后一横，满意地端详了一番，搁下笔招呼儿子。
　　“政熙过来坐。”
　　两人移至书房一角的紫檀座椅，陆政熙看父亲一边抽出纸巾一边落座，忍不住抱怨起来，“爸爸感冒还没好，怎么不早点休息呢？”
　　“我这两天好多了。后天市里有个艺术拍卖会，意为之前M市地震灾民筹款，红会的秘书长张叔叔，想我抽空帮忙写几幅。我想着王老的“兰亭序”为很多人所钟爱，就变换了几种风格试试。”
　　“爸爸为善从不落人后。”
　　“呵呵，哪儿话！只是略尽绵力而已。来，陪爸爸下一盘，父子俩很久没坐下聊聊了。”
　　两人刚摆好棋子，就听到推门的声音。
　　“大陆先生，快过来帮帮我......”
　　听到妻子的喊声，陆萧然马上从座椅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边。
　　接过妻子手中的两盆兰花看了一会，好笑地问：“你这是做什么呀？”
　　“这两盆莲瓣兰我最喜欢了，今天园艺公司又送来一盆素冠荷鼎和两盆蕙兰，花房都没地方放了，只好先放这了。”谢婷一边用“便宜你了”的语气说着，一边随意地甩了甩肩膀，嘀咕一声，累死我了。
　　陆萧然捧着兰花走向落地窗，“要不再建座花房吧，难得你这么喜欢捣鼓这些.....”,说到一半好像忽然想起房间里的儿子，“政熙回来了......”
　　谢婷不甚在意地随着他指的方向瞟了一眼，就转过头走向兰花，仿佛什么话都没听到。
　　陆政熙苦笑一下，连忙上前请安：“妈妈我帮您。”
　　谢婷还是不说话，正眼都不瞧儿子一眼。陆政熙后知后觉地发现，妈妈是生气了。心里思量着怎么把母亲哄开心。
　　陆萧然抽出一张纸巾，帮谢婷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再把妻子垂落的一撮长发别到耳后，温柔地说：“跟儿子说说话嘛，你之前不是老念叨着差不多两个星期没见到他了吗？”
　　“哼......”
　　陆政熙：“妈妈，我不是故意爽约的。那天我已经跟您解释过了，郑总他们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怎么也得亲自招呼一下人家啊。”
　　“那我让你跟小彤说句话，你怎么不愿意？还匆匆忙忙挂我电话！你知不知道人家等你多久了？你还懂不懂尊重人家了？！”
　　“......我时间很赶，全部人都在会议室等我呢！”陆政熙满头黑线，陪着笑脸，“我今天特地扔下所有工作，回来给您赔不是啊，妈妈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小彤，小彤那边等我忙完这阵子，我会联系她的。”
　　“真的？!”谢婷左眉一挑，不大信任地瞥着儿子。
　　“真的真的，我保证！”陆政熙就差在头顶竖起两根手指以表诚意了。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这一次。行了，别傻站着，我去楼下把宵夜端上来，你和爸爸先聊。”说着就去开门下楼。
　　路过丈夫身边的时候，她稍稍侧身背对着儿子，在胸口跟丈夫比了个“耶”的手势。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陆萧然用手背碰了碰鼻子，遮住了弯起的嘴角。
　　事情无非就是母亲为儿子约了位美女喝下午茶，美其名曰碰巧遇见一起聚聚，实则变相相亲。不知道儿子是真为公事爽约，还是明知是豪门宴故意不赴约，她便打蛇随棍上事后来这一出，妥妥地为下次行动铺路。
　　有时候他会很无奈妻子这种以退为进的伪君子真流氓手段，但有时候也会为这种灵动而发自内心佩服。不费一兵一卒，儿子便心甘情愿被她牵着鼻子走。归根结底，姜还是老的辣呀。
　　......
　　陆政熙走后，夫妻俩洗完澡也准备睡觉了。谢婷穿着短袖睡衣躺在床上敷面膜，口齿不清地跟坐在梳妆台前忙着发微信的丈夫聊天。
　　“大陆先生，你说我们的儿子都二十六了，怎么就没人要呢......工作都几年了，一个女朋友都交不到......客户呢，同事呢，旧同学呢，说什么也得看对眼一个吧？”
　　“......”
　　“你说是不是他长得太丑了......不对呀，我跟你都是帅哥美女的组合，根据遗传基因......他应该也是帅哥啊！”
　　“......”
　　“难道是我们家太穷了？对了，现在的女孩金贵，父母都不想女儿以后受苦受累，谈恋爱之前都会考察一下对方的家境......你在干嘛啊？说句话啊！”
　　“来了！”陆萧然收起手机，走到床边，拉过被子把妻子肩膀以下都盖得严严实实。“开空调了，怎么都不盖张被子呢？小心感冒了！”
　　“我不冷。倒是你，要注意点才好。明天还是让心姐弄个凉茶什么的，清清那些感冒菌。”
　　“我会的。我们的儿子是很有责任感的人，目标明确，聪明自信又开朗，怎么会没女孩喜欢他呢！你少操这个心了。”
　　“那他有喜欢的女孩吗？我每次问他，都说忙忙忙，暂时没时间考虑这些。好不容易帮他约了女生，又不赴约。哎，可怜我这颗老母亲的心！”
　　“......好吧，我改天跟他好好聊聊。然后把情况写成报告，上呈给你......很晚了，拿下面膜早点睡觉吧。下个月4号，我约了李教授在市中医院帮你做年度复诊，到时候应该要做个动脉造影。不要忘记了。这段时间也要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