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半生》漠浩瀚

2、突然的来电

　　沙潇雨刚到办公室，她褪去冬日厚重的外套，瞬间轻盈了不少，她把车钥匙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个特别精致的小摆件托盘上，顺势坐在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小助理一如往常给自己端上来一杯咖啡。沙潇雨对于店里的所有人来说，是一个神秘的存在。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这家书店，地点和书店名字都是沙潇雨选的。这家书店取名叫做出走半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沙潇雨端着咖啡，往窗边踱步过去，她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欣赏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出走半生书店，在繁华街道的街角，闹中取静，书店是一个5层独栋小楼，每一层都非常宽敞，每一层的最中间都设有吧台，专门给来往的客人制作各种饮品。店里总是播放着淡淡的优美而且舒缓的纯音乐。书店有一个规矩就是静静地。小楼周围的景色也特别好。一面可以看到繁华街景，尤其是晚上坐在窗户边，可以感受到这座城市的繁华热闹；另一面可以看到静静流淌着的百川河，以及远处隐隐约约的五湑山。沙潇雨的办公室就在这幢小楼的5楼。5楼顶上是一个小花园，闹中取静，沙潇雨专门请园艺师设计载重了花草树木，春夏秋冬这里都有不一样的景致，仿佛这个小世界和外面的山川相呼应着。
　　沙潇雨有一个习惯，就是手机从来不开铃声。她总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用余光可以看到的地方。突然，她的手机亮了，一通电话打破了这份静谧，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许久不见的名字——齐帅。沙潇雨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并未接起电话，任由那通电话在那边跳跃着。齐帅，人和名字并不相符，他一米八的大高个，身体又壮又胖，板寸头，带着一副黑色框架眼镜却并不好学，并且十分的一个粗鲁的男人。他是沙潇雨表妹田苗的丈夫。其实在众人眼里，他们两个似乎没有那么匹配。因为表妹田苗是一个大学生，但是却嫁给了一个高中毕业的齐帅。其实学历高低并不是评判一个人是否优秀的标准，有很多人即使没有学历也在后天生活中不断提高自己的修养，但显而齐帅并不是那样的人。这些年沙潇雨其实都在外面，也没怎么跟他们来往过，只有刚回国在家的时候跟他们有过交集。
　　沙潇雨是十分惧怕接到齐帅电话的。大概是那种没有边界感分寸感的粗鲁让她心生畏惧。有一次，那是齐帅和表妹的婚后，那时的表妹田苗已然怀孕，远在上海的沙潇雨突然接到齐帅的电话，说是表妹要产检，身上钱不够，急需要沙潇雨给他转1000元，挂断电话，沙潇雨正要转钱，但是不由得心里泛起一丝不安和疑惑，于是沙潇雨给母亲打去电话，把事情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后，听到那头的母亲说，齐帅听说欠了很多钱，家里亲戚都被借遍了，每次借钱都说让不要告诉表妹田苗。于是，沙潇雨跟齐帅找了一个理由，婉拒了齐帅的请求，接着给表妹田苗，发了信息，把今天的情况告诉了表妹，很意外表妹什么都没说。
　　其实曾经在表妹田苗和齐帅的婚前，沙潇雨曾经劝过表妹不要找那样的人家。表妹表现出了无奈，但是最后依然嫁了过去。在表妹田苗和齐帅谈恋爱的那段时间，表妹经常带着齐帅和家族的人来往聚餐，表妹的父母似乎对齐帅特别满意。那段时间沙潇雨刚回国，偶尔会出去跟他们一起玩聚餐。有时候过去找表妹和齐帅的时候，齐帅会说：“姐，来的时候给我带一包烟过来，就是那个黑鲨牌。”沙潇雨也从未多想，一包也就三十多，就顺道买了给他，每次齐帅坐在麻将桌上也是很自然接过去。表妹坐在一旁也是很自然的眼神，并未说什么。
　　那段刚回国的日子，沙潇雨在母亲的鼓励下，先在当地一家国企应聘，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份职业。小城市就是孩子一开始工作，家长就立刻开始张罗婚事。那是沙潇雨一切噩梦的开始。
　　沙潇雨觉得，爱情是自然而然的，那种亲戚朋友介绍的相亲，她是非常抵触去参加的。可是沙潇雨的母亲，整日游说沙潇雨先成家，沙潇雨不从，沙潇雨的母亲就是要死要活。那段日子，沙潇雨跟父母的关系非常差。其实内心沙潇雨也是期盼爱情的，但是并不想用那么不堪的方式，沙潇雨曾经也妥协过，去见过但是每次的相亲对象都是不尽人意，就是那种才见了一两面，两边的父母就开催进入下一步，时刻关注着你们的进展，时不时地问长问短，最终沙潇雨不厌其烦，跟母亲闹了起来。沙潇雨的母亲是一个藏不住心里话的人，沙潇雨一跟她闹不愉快，沙潇雨的母亲就跑去表妹田苗家，跟田苗的母亲，也就是沙潇雨母亲的妹妹詹老三去诉苦。一来二去，沙潇雨没有什么隐私可言，小地方的亲戚，都是没什么事，就在后面边磕着瓜子边议论人。后来沙潇雨，成功地在亲戚中成了最不成器，最不孝顺的那个人。詹老三是沙潇雨的三姨，有时候沙潇雨会在朋友圈分享工作和生活，会莫名地看到三姨詹老三在下面阴阳怪气地评论，那时候的沙潇雨还觉得亲戚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隐隐觉得不对头，但是还是没有多想。
　　直到有一天，沙潇雨小十岁的亲妹妹沙潇雪告诉她，有一天她去三姨詹老三家，他们一家人都在，包括三姨夫一家和齐帅一家，齐帅和齐娜（齐帅的亲妹妹），阴阳怪气且不屑地问沙潇雪：“哟，潇雨姐现在干啥呢？”还未等沙潇雪回答，他们自顾自地开始议论起来沙潇雪，言语间都是对沙潇雪的讥笑和讽刺。
　　后来，齐帅说要给沙潇雨介绍一个对象，那时的沙潇雨在家里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读书无用论的反面教材，沙潇雨的母亲也是极力让她去相亲。地点在一个老旧餐馆，沙潇雨和齐帅还有表妹田苗一起去赴约的，当时餐馆里有三个男人迎过来，一个老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还有一个瘦高三十多岁的男人，在这三个男人中算是还能看过眼的，就是他招呼着大家坐下。第三个是一个158的秃头男矮胖男，带着眼镜，操着外地口音。待大家坐定，不出意外的意外，就是第三个矮胖男是相亲对象。全程都是齐帅和另外三个男的在一起说笑，表妹田苗坐在沙潇雨旁边，但是表妹只顾自己吃自己的，全程并未跟沙潇雨有任何交流，就是那种刻意的隔离开。沙潇雨离家求学的多年，其实对于亲戚已然很陌生，不是很了解了。
　　沙潇雨在国外留学，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身高168，刚回国时候是颜值巅峰，皮肤白皙，头发顺滑亮泽，她特别会给自己编各种发型，曾经一度在国外，被误认为是明星川口春奈，被对方激动的握手。还有乘坐出租车时候，被司机师傅称赞是很优雅的大小姐，最后司机师傅硬是要免费，说是很荣幸乘坐他的车。
　　那段回国的日子在，沙潇雨想起来，是人生中最不堪的一段时光，她回国前利用假期在酒店打扫卫生赚的钱，回国前给每个亲戚朋友都买了礼物。当时沙潇雨因为是易过敏体质，接触到了菌和灰尘，眼镜起了麦粒肿，但是去医院看，医生说看能不能消炎下去，如果不行就得做个小手术，所幸最后自己消下去了。但是最后带回国的而礼物，给男士都准备唠嗑剃须刀，给女士都买了一套化妆品，给每一家都买了茶叶，当地特产零食。买的剃须刀小叔说买的不是什么好货；大姨妈詹老大，完全不要沙潇雨买的任何东西，在她看来这是沙潇雨的一种炫耀；小姑，问刚回国送给她礼物的沙潇雨，市里哪里可以改装那个电动剃须刀，沙潇雨刚回国，怎么能知道这些呢？其实小姑沙月，一直看不起沙潇雨的母亲詹老二，对沙潇雨的小叔沙维的媳妇，也就是沙潇雨的婶婶乔雅琴，一直另眼相看，当时的沙潇雨还沉浸在刚回国和亲人们团聚的喜悦当中，还浑然不知这是人性给她又再次送来的深刻一课。
　　齐帅的父母以前是地道的农民，因为村子里的家在景区附近，那边以旅游为生，村子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政府允许家里养着一定数量的骆驼，可以供游客在附近沙山骑行，用来给农民创收。后来政府要征收那边土地，用来更好地规划景区，一直盛传齐帅家的地皮要被征收，齐帅父母是踏实肯干的农民，在以前那些没人要的边角地皮，夫妻二人不辞辛劳，打理了出来，以前周边村民还说齐帅父母傻，弄那么多没用的地皮，其实齐帅父母当时也不知道以后会被征地，只是普通农民兢兢业业，踏实肯干，想着多给家里创点收入而已。后来一直传说着，他们那边地皮政府要征地，被征地的话可以拿到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