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半生》漠浩瀚

1、隐匿在都市的沙潇雨

　　雾蒙蒙的清晨，太阳出来了，被云雾遮挡着，依然透不过清亮的光。
　　沙潇雨决心开始减肥，她从昨晚开始没有吃晚餐，早晨总算可以稍微放纵一点，去吃一碗面。
　　这家牛肉面馆，在沙潇雨家附近，她一如往常点了肉蛋双飞套餐，再额外加个小菜。接着去向拉面师傅交小票再去报面。拉面师傅有几个，早晨通常是几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今天在档口的是一个瘦高小伙子，平实那个有点圆圆的胖小伙拉面师傅在旁边不远处。这家店拉面最好吃的那个四十多岁瘦高大叔今天不在。一般站在档口的师傅就是煮面，盛汤的。站在远处的是拉面的师傅。
　　沙潇雨常吃细的，觉得刚刚好。她偶尔会尝试一下，毛细（就是那种细面）。也曾经点过二细，大概像筷子头粗。韭叶子应该在她记忆当中没有怎么尝试过。小时候的牛肉面小碗1.5元，大碗2元，面上面还会放几片薄切卤牛肉片。现在除了兰州或者以西能吃到七八块一碗的牛肉面，在其他地方动辄十几块。给拉面师傅报完面，就等着师父叫号，如果人不多几分钟就能立刻出面。看着拉面师傅从案板上，强劲有力地拉着面，从一个面团，在变成一条面，在变成一丝丝凝成一股面，扔进煮面的大锅里，几分钟再捞出放碗里，拉面师傅用勺子尖挑几粒牛肉丁，拿着大勺舀浇上几勺冒着热气的牛肉汤，再撒些绿油油的菜花碎，问顾客要不要辣子（是油泼辣子，辣子油表面上飘着白芝麻，干辣椒沉淀在碗底）沙潇雨通常会要一点干辣椒，不油很香，这种辣椒不是很辣味道不冲，至此一碗经典牛肉面就可以端上桌了。
　　红色辣椒和翠绿的菜花飘在上面，让人不由得流口水，沙潇雨放下面，接下来会把牛肉片一股脑儿倒进碗里，一方面牛肉被面里的汤烫一下会变软，口感会变好，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立刻给滚烫的面汤降降温。然后把面挑起，搅一搅，热气香气在阳光里律动着，透出活泼有生机的烟火气。接着她会浇点醋，吃起来汤头更有层次，把茶叶蛋剥开放进碗里，温度差不多了，立刻开吃。如果等太久，面就会变得不筋道。所以，一切都是行云流水一般，恰到好处。
　　今天依然是那个收银小妹，一个大眼睛，五官明媚，性格十分开朗的女孩。每次她都是很热情，笑笑的，说话也是中气十足，给客人收银推荐也是十分专业熟练。当然收银也不仅仅是收银，还要给客人盛上茶叶蛋，还要在旁边的凉菜柜子里面打凉菜，平时基本都是提前会打好各种小菜，摆在玻璃柜台让客人挑选。以前其实可以拼几样爱吃的小菜，大概为了节省人工，现在就是只能选一小碟。
　　这家牛肉面馆通常店里都放着流行音乐，声音很大，沙潇雨倒是不排斥。其实平实忙碌的工作生活中，倒是没什么太多时间听音乐，在这里沙潇雨觉得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只有牛肉面和音乐，清晨阳光的世界。收银小妹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一边打扫整理前台，一边跟着音乐唱起来，老实说唱的还挺不错。每次沙潇雨的内心都想跟她说，有机会去参加中国好声音吧，因为真的觉得她长相和声音都很不错。
　　沙潇雨刚坐定，准备好开吃的时候，来了两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穿着黑色衣服的大哥，感觉他们很兴奋，问着碗有多大，一碗面有几两诸如此类的话题。一般来这家店的基本上都是熟客，大家都像是有默契一般。突然闯进的这两个大哥，似乎打乱了这一种和谐的节奏，但是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就是那种在一如既往的井然有序的生活的音符中，突然窜入的不和谐音符，但是又有点新鲜的感觉。其中一个大哥交完钱去报面，走在中途突然折返回来，指着沙潇雨的面问道：“一碗就是这么多对吗？”那个画面既开朗滑稽，又可爱有趣，沙潇雨不禁笑了。
　　黑衣大哥报完面，给前台收银小妹分享着他们去兰州的视频，说是早晨那边人都是把牛肉面当早餐，牛肉面馆从早上开始就是人山人海的盛况。大哥的面出锅了，他端着放好面，开始拍视频，饶有兴致地分享。因为沙潇雨坐在收银台对面，就跟收银小妹聊起来，收银小妹说大哥性格真的很好，这样的人会让人很开心。沙潇雨是这家店常客，其实从未主动与这家店的任何人互动，但是因为成了熟客，自然而然在这个早晨破例了，其实她对这样的互动，既欣喜又害怕。喜欢这种新鲜感，但是又怕打破这一份独属于自己的生活节奏。吃罢，沙潇雨喝了一杯牛肉面店几乎算是标配的红枣茶清清口，把自己吃完的杯盘归拢整齐，迎着雾蒙蒙的晨光出去了。
　　沙潇雨在这个城市里如同一个隐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