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君”混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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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牛怪往山上跑，诛厄神君也在昆仑虚，所以，怀梦与众人的路线其实一样。
越来越多人加速往同一个方向赶，追到山腰处的第一个歇脚点时，太多人气味混杂，那牛怪的气息越来越弱。
其实，下一个歇脚点距此不过几十米，但听说那边有仙者议事，导致此处已人满为患，打眼望去，一座小亭子附近竟已达到近百人。
怀梦被人群拥着，正好站在路中间，倒是看见了不少先前山脚的熟面孔。
大家跑了许久，都有点累，加之并不清楚神君的具体所在，整个队伍慢慢停了下来。
怀梦也快撑不住了，她的身体伤上加伤并未完全修复，此刻，她连气都快喘不匀了。
牛怪固然重要，但还是得先有命才有见机行事的机会，所以她暂时没再紧追对方，找了个席地之处开始休整。
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开始叫唤，说自己家的师妹不见了，一道男声刚喊完，又有人发现，自己家的仙侍怎么还没到。
“等等！”一位女修的声音响起，“我的两个婢仆也不见了！”
怀梦静静观察着众人，除了几个与消失者身份相关的人，大家脸上并无波澜。
听起来，消失的似乎都是些卑贱之辈，但愿真会有人真心寻找他们吧！
人群之中，忽然又有人喊了一嗓子。
“快快快！听说前面的议事仙者，竟是诛厄神君！”
“啊啊啊……”
大家又开始满脸疯狂，一边叽叽喳喳地交流着信息，一边拥挤着往前跑。
*
真是诛厄神君？怀梦的疑心病又开始犯了。
6万年前，魔族陈兵弱水直逼昆仑虚，天族的四方战神凝出诛厄净世焰撒向其间，魔兵大败的同时，大火连烧数年不灭。
所以时至今日，昆仑虚山脚那片延绵密林中，仍有许多沙石裸地区——也就是怀梦先前毒发，却无任何树荫蔽日的那种草地。
那一战之后，四方战神辞去战神之位，领了个诛厄之职隐居雷泽，已经5万年没再公开露过面。
这“诛厄”之职有些玄妙，听起来名头很大，但却无人知道神君的具体所辖。
前些年，天庭话事人更迭，人间战祸四起，整个天族都差点覆灭时，也没再见神君出来过。
那么，今日到底是何人何事，会值得他在此现身呢？
不过，怀梦虽已经活了很久，这神君的模样却还从未见过。
早年枯死之前，她还只是西昆仑山下一棵还未化形的小草时，战神就已辞位做了神君。
那时的她，还只能通过梦境与人交流，却总能听见很多关于前任战神的传说碎片。
有一天，一位路过的侠士醉酒后，倒在怀梦的草身旁呼呼大睡，她便趁机入梦与那侠士交了朋友，还缠着对方讲了许多战神之事。
那是她把战神事迹听得最全的一次。
那时的怀梦还不像如今这般，因为身有顽疾，为了脱胎改命，才必须飞升上仙。
那时的她未经世事，只是万千草类灵物中的一棵，却因前任战神事迹的激励，真心萌生了想要上天——飞升上仙的念头。
同伴们还为此嘲笑她，说她贱草一棵却痴心妄想，心比天高。
虽说往事不可追，但怀梦倒还真想和大家一起追上去，看看这位自己曾经最钦佩的人生楷模，究竟身形几何。
*
所以她来不及细想，就已半推半就，被疯狂的人群席卷着继续前行。
不过，看着快速涌动的密集人头，盯着一双掉了一只鞋还跑得飞快的腿，怀梦还是觉得，大家似乎有点过于疯狂。
“嗐！实在是神君隐居后5万年未出，外界皆传他已身死，而今还能瞻仰其风采，自然是，都得跑快些。”
一道女声的解释适时传入耳中。
怀梦循声望去，竟是先前大家聊“老妖婆”的八卦时，那位从未说话，也从未露出过嫌弃之情的小女修。
小女修满脸兴奋，主动与怀梦分享消息。
“而且啊，听说这神君驻颜有术，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女修面露些许羞涩。
“美男子？神君居然还是个美男子？”
怀梦忽然也感觉来劲了。
可是她又忽然想到，听说这前战神，每每露面皆以黑金面具遮脸，又如何能看出是个美男子呢？
“哎呀！那自是有人亲自见过，传出来的呀！”热心女修说完这句，整个人群已经慢了下来。
“到了到了！”女修说完就开始往人群里钻。
怀梦看着前方的凉亭，隐约感觉，空气中似乎又略过了一缕熟悉气息。
在四周人群的感染下，她也变得无比激动。
不看白不看嘛！正好此刻身心俱痛，赏赏美男休整一下。
这么想着，怀梦也跟着人群，努力往里面挤了挤。
男修们都想见见前任战神，女修们都想看看美男神君，所有人都往里挤了挤。
“唉唉，别欺负老人啊！”
有人刚喊完这句，人群中似乎有谁推了一把。
然后伴随着众人“哇”的一声惊呼，怀梦被莫名挤飞，直接一下，就冲到了亭中的神君面前！
周边气压骤然变得很低，整个人群猛地噤声。
*
诛厄神君原本正坐在石桌前，通过识海与人切磋功夫。
识海过招的方式，外在看起来纹丝不动，可完全避免打斗时对四周带来的破坏。
怀梦被人推那一下时，神君刚好在对手身后的一棵树上，真实打出了自己的标志性绝技——诛厄净世焰。
将识海伤害真实外化，八荒六合，九泽四海，放哪都算难见，所以众人发出了“哇”的惊呼。
怀梦突然冲进来后，更是近身感受到了神君的那种不怒自威之感。
尤其是神君冷冷回头时，四周忽而，弥漫着一股杀气。
他的目光直愣愣地朝着怀梦扫过来，怀梦瞬间浑身紧绷。
她忐忑着慢慢抬头，却发现神君的目光早已越过自己，似乎正在外面的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大家全都满脸好奇地盯着神君，谁也没敢出声。
怀梦发现无人在意自己，并未趁机退出亭子，她反而缓缓抬眼，偷偷开始观察四周。
是的，感谢推自己过来的那只黑手。
她刚才就发现，越靠近神君这边，那小牛怪的气息会越明显，正愁该怎么就近确认呢！
*
刚才与神君切磋的，是对面坐着的一位中年男仙，男仙长着一脸络腮胡，一看就很威严的样子，身侧还放着着一把寒光剑。
这特征，完全符合传说中前任战神的得力干将——犀烛将军。
可是，怀梦现在很确认，小牛怪的气息，就是从这位将军身上传出来的！
她紧紧盯着对方，追了这么多天，终于让自己逮着了。
可她也很苦恼。
现在看来，自己要绝对方的命是不可能的，那么，只能换另一个方法了。
“呕——”
犀烛将军忽然吐出一口鲜血，众人齐齐开始担心，连诛厄神君都似乎愣了一下。
神君没想到刚才会伤了自己人，赶紧起身去扶，并为同伴输了一道疗伤神力。
没想到，机会能来得这么快，就是现在！
怀梦也飞速起身，一脸担心地奔到那将军身边。
然后，她一边表达亲切问候，一边偷偷将一棵绝缘丹化气之后，火速融到了将军面前的茶水中。
这仙丹乃早年间，天庭专为一些改修无情道却道心不坚的神仙炼制，效果绝不会有误。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将军和神君，怀梦自己也很小心，整个过程无人发现。
怀梦满心满眼地盯着眼前的将军。
接下来，只要他喝下茶水，与自己“绝了”后续的男女之缘，自己将会与他“陷入双向三人恋并被虐死”的未来命数，也就解了。
那么，过几日的飞升隐患应该也算除了。
那犀烛将军接收完灵力后，似乎好转许多，他竟果然，抓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下。
怀梦眼巴巴地看着，直到确定对方把水咽下去之后，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双向三人，此一举，那可算是救了4个人的命啊！
她成就感满满，打算寻机退出凉亭。
人群之中，却忽然传来一道女修的嘀咕：“哎呀，戴着面具，什么美貌也看不见呀！”
怀梦一听，也不自觉望了一眼神君。
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这神君为何总有一种熟悉之感？
恰在此时，神君的目光也落到了怀梦身上，犀利又骇人，带着一种古怪的打量那种。
不好！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要帮他的将军杀了自己？
可是那茶水早也已顺利喝下，除了绝缘不会有其它任何影响，不可能发现呢！
怀梦重新看向那位犀烛将军，忽然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那小牛怪也不过几千岁而已，而犀烛将军，既是前任战神身边之人，少说也是6万岁以上，定不会与小牛怪是同一个人。
可是，眼前之人体内的小牛怪气息又是真的。
只有一种可能：这犀烛将军其实，是小牛怪假扮的！
那么，传说将军与神君形影不离，将军若是假的，这神君多半也是假的！
所以，之前的识海伤害外化那招，包括后来的假将军吐血等等，全都是假的，他们只是一起在演戏而已。
难怪，先前的许多不合理，突然都变得合理了。
糟了！怀梦忽然整个大惊失色。
眼下自己的身体还很虚弱，若被知道自己居然发现了这种秘密，别说全身而退，只怕是活命都难了！
“呃……抱，抱歉啊抱歉，不知被谁推了一下，叨扰神君与将军了。”
怀梦一边慌忙做出拱手礼，一边假装要走，试探对方的反应。
没想到，假神君却只是仔细打量了怀梦几眼，眼神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然后就摆了摆手，坐回了石凳。
怀梦如遇大赦，正想冲出亭子，整个人却忽然又被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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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神君坐着，自己又没有心思细看，此刻一瞧，这神君的身形，怎么那么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她狠狠眨了眨眼，又重新望去。
还是很像啊，二人的身影又重叠啦！
怀梦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先前在幻梦中看那“天降公子”像他，上山路上，重遇小牛怪前，也曾感觉有一丝气息像他。
今日怎么看谁，都感觉很像自己的那位夫君——红龙博引呢？
是的，除了那位未来夫君小牛怪，怀梦其实，已经有一位现任夫君了。
因日毒症之故，为了不被人采去当药材或宠物，早在还未化形时期，她就与红龙博引结下契婚，绑定了性命。
只是博引此人，心思过于深沉，她至今看不清对方的许多事。
所以这次追踪牛怪之事，她还特意避开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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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眼前的假神君也只是像博引，却并不是博引。
虽然看不到脸，但这假神君的眼睛很好看且是正常的，博引眼有重疾，飞升之前不可能痊愈那种，所以不可能是他。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在这儿假扮神君呢？
今日所遇之事，好像总是处处都透着一股怪异啊！
怀梦重新把今日遇到的所有人，听过的所有话，全都快速过了一遍。
她想起先前毒发时，探听到的闲聊声，又想到了迟迟还未现身的红玉。
她终于反应过来：一向标榜最为无私的天庭，怎会仅因一个小小的卜言，就突然将此前一直都是三千年一次的考聘小会改成了百年一次？
明者远见于未萌，智者避危于无形①。
博引曾说过，草芥之辈存活不易，除了要学会在什么环境换什么样貌，还得学会见微知著。
“寻找仙才、百年一次、魔族……”这些词连在一起——哦！怀梦彻底反应了过来。
于是逃命一般，一溜烟冲出了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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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恨她现在灵力受损，不能御风而逃，所以钻出人群后，怀梦朝着下山的方向又走了好一段。
走到一棵树下时，实在太累，她终于停下歇了一会儿。
然后，她就竟然，真的遇见了自己的那位现任夫君——博引。
所以原来，先前上山途中，那抹一闪而逝的熟识气息，竟真是他啊！
博引的眼睛上，依然蒙着那条黑绫。
“是你吧？”他的声音很清冷，语气听不出悲喜，就跟与怀梦一起修行的这几万年来，每次平常的打招呼一样。
怀梦却有些惊讶。
为了不被修为高深之人看清自己术法之后的真容，她的易容之法，其实是民间的化妆易容法。
所谓大道至简，不加法术，反而没法被神仙们真正看清。
所以先前上山时，她才会因为物件所限，改变容貌时，还是换了个老人之貌。
只是没想到，所有人都没识破她，却在这里被博引识破了。
“你怎么——”
怀梦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却忽然神色大变。
今日真是，一直在被反复地“要命”啊——她发现，3根白色羽毛所化的羽箭，正转着弯地朝自己飘来。
她知道，那是三身鸟族的特有仙器，此箭一旦射出，会追着人直至见红，被射中者要么死，要么长期处于迷乱状态，被人支配。
“抱歉了，不清醒，毋宁死。”怀梦慌乱说完，猛地退到博引身后。
而且，她还在那羽箭射中博引的同时，在他身上，追加了一道必死之伤……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君”混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