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补完计划》我真的方了

16、月亮与灯泡

　　那一晚之后，蔡珍珍花了三天时间，才从绝望之谷走出来。

　　当时她明明只是想要放空一会儿，才喝了酒跑到天桥上发呆，没想到被齐林山那个白痴误会她要自尽，还一顿操作猛如虎，把自己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只不过，那个讨厌鬼连安慰人都是那么的自以为是，粗鲁无礼，叫人讨厌至极！他竟然还骂她没有自尊、自暴自弃，是个懦弱无能的胆小鬼？！

　　而她自己，大概是把脑子喝糊涂了，才会跟他回家。那之后的记忆，就像一段被裁切得乱七八糟的意识流电影，叫她理不出头绪。

　　但是，齐林山说的那一段，她记得……

　　她绝对是被酒精蒙了眼，才会对齐林山动了心思！当时，她走到客厅，看到齐林山坐在沙发上喝酒……他肩背宽阔，胳膊结实有力，还有着漂亮的胸肌和腹肌，再一看那张脸，就像杂志上的模特一样好看……

　　再下一个片段，便是她摸着他的腹肌，说：“这是画上去的吗？”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袭来，蔡珍珍把脑袋埋进被窝，一边压着声音叫喊，一边两脚使劲扑腾。此刻已是下半夜，房子的隔音不好，她怕惊扰到合租室友，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内心羞愤难当的情绪。

　　折腾了好一通，她终于感到心里舒坦了些。

　　或许真的就像齐林山说的那样，她半夜垂涎起他的“美色”，对他上下其手、投怀送抱……可那些都是在她醉酒之后神智不清的状况下发生的，作不得数！更何况，齐林山难道就没有责任吗？好端端的，把她领回家，还给她灌一堆酒，他的责任分明大得多！

　　像这样的话，最近几天她已经不记得跟自己说过多少遍，总算是勉强把自己说服了。最终，她决定把这一切当成一场噩梦。等试用期通过，她赢了这场赌约之后，就主动请辞，离齐林山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讨厌鬼！

　　周五这天，徐立之来到公司。作为办公室绯闻的男主角，他的现身自然是引起了过度的关注和讨论，没想到就在风口浪尖上，他竟敢约蔡珍珍共进午餐。

　　收到徐立之在微信上的邀约后，蔡珍珍着实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秉持着“不主动惹事，但事来了也不怕事”的原则，大大方方地赴约。

　　服务员离开后，包间里就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尴尬。

　　徐立之率先打破沉默：“珍珍，我今天约你来，是想跟你说句对不起……如果我早一些告诉你真相，也许你就能少受一些伤害。”

　　“真相？”蔡珍珍道，“你说的是你并不喜欢我的事，还是你当年因为父亲待我不公，你才对我格外照顾的事？”

　　徐立之想了想，道：“都有吧。”

　　蔡珍珍笑笑，说：“我觉得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啊。第一，如果我没有跟你告白，你当然也不需要主动跟我说：蔡珍珍，你不能喜欢我哦，因为我不喜欢你。第二，你对我好是客观事实，至于当年你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我好，那是主观动机，在这件事上，我觉得我们应该论迹不论心，更何况你的出发点本来也是好的。”

　　徐立之惊讶地看着她，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蔡珍珍两眼含笑地看着他，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做好了被你拒绝的准备，所以，我受到的打击可能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大。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爱人做不成，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呀！”

　　徐立之如释重负地笑了，眼中满是赞赏：“珍珍，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原来你比我想象中要强大、通透得多。”

　　“就是！”蔡珍珍扬着头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我们都十几年没见啦，我当然比原先厉害多了！”

　　徐立之噗嗤一笑，道：“有道理，是我内什么……刻舟求剑了。”

　　两人边吃边说笑。蔡珍珍回想起表白失败的那一晚，她真的难过极了，感觉心脏像被剁成了碎片。可是，经过一周的调整，她已经接受并消化了整件事情，虽然还是会为得不到徐立之而感到伤心、遗憾，但她已经不会再因此而痛苦、消沉，甚至还能够跟徐立之面对面坐着谈笑风生。

　　原来，她比她自己以为的要强大多了。

　　除此之外，她心里还隐隐有个声音说：虽然徐立之这一次拒绝了你，可往后日子那么长，将来会发生什么，谁说得准呢？

　　蔡珍珍像谈论别人的事那样，笑着说道：“不怕你笑话，其实从高中起，我就树立了一个人生梦想，你也可以理解为幻想，那就是：将来我要嫁给徐立之。”

　　对面的男人不禁愣住了，她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个梦想是一个秘密，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现在我把它说出来，而且还是当面对你本人讲出来，我感觉心里就像搬走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轻松了。”

　　徐立之温柔地注视着她，片刻后，问道：“我突然很好奇……你失恋过吗？”

　　轮到蔡珍珍愣住，隔了好一会儿才道：“被你拒绝算吗？”

　　徐立之笑着摇摇头，温柔而专注地看着她，显然在期待她的回答。

　　“没有。”她垂着眼，有些羞赧地说。

　　过去这些年，她不是没有被人追求过，可她总忍不住拿他们跟徐立之作比较。徐立之就像天上皎洁的明月，而那些男生，要么肤浅无聊，要么虽然性格不错却缺乏魅力。她已经抬头看见过月亮了，又怎么会对周围的灯泡动心呢？

　　“所以，你是没有谈过恋爱吗？”徐立之问。

　　蔡珍珍红着脸点了头。徐立之摇摇头，道：“真是个傻姑娘。”

　　回到公司，蔡珍珍的屁股还没挨着工位，就发现好几个同事在偷偷打量她。其中李菲菲表现得最为明显，只见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键盘，眼睛假装看屏幕，时不时斜眼偷瞄她。她倒也不反感，只是觉得好笑。

　　半小时后，李菲菲终于没忍住，在茶水间逮着她，悄声问道：“珍珍，你胆儿也太肥了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敢跟徐立之共进午餐？”

　　蔡珍珍笑眯眯地看着她，抛下一句废话：“做人嘛，最要紧的是开心。”

　　晚上市场部聚餐，一行人来到一家人气火爆的东北烤肉馆。

　　几杯啤酒下肚后，大家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到八卦上，蔡珍珍毫无疑问地成了话题中心。

　　“谁说整顿职场只能靠00后？咱95后一点也不差好吧！”99年的陈思涵冲蔡珍珍举起杯子，“珍姐，这杯小妹敬你！”

　　蔡珍珍笑着跟她碰了杯。刚放下杯子，她又说道：“要我说，禁止办公室恋情这事就挺扯的，就跟祷告的时候不能抽烟一个意思。哎，这个段子你们听过没？”

　　有几个人摇了头，陈思涵便绘声绘色地说道：“有一天，一个男人问神父：我祷告的时候可以抽烟吗？神父摇摇头，说：不行，祷告时候我们必须要虔诚、专注。然后这个男人又问：那我抽烟的时候可以祷告吗？这时神父说：当然可以，孩子，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向上帝祷告。”

　　大家捧场地大笑起来，陈思涵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摇头晃脑地说：“所以我说嘛，禁止办公室恋情这种规定，纯属双标！咱上班的时候必须虔诚，不可以谈恋爱，可谈恋爱的时候却可以上班，为啥？因为打工人打工魂，孩子，任何时候你都应该上班！”

　　大伙儿哄笑起来，牛进波笑道：“这事我站你，也站珍珍！Come on，女孩们，勇敢地追求你们的真爱吧！”

　　“你这叫看热闹不嫌事大！”庄小欧无奈地笑道，“我支持各位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享受恋爱自由，但该低调还是要低调，要不然HR天天找我谈心，我得烦死。”

　　蔡珍珍挠挠头，说道：“那个……你们不要误会，其实我没有在谈恋爱。”

　　众人吃了一惊，陈思涵道：“不是吧？你对权力屈服了？”

　　“也不是……”蔡珍珍不好意思地说，“一直都是我单恋人家，他已经明确拒绝我了。”

　　“欧！”陈思涵捂住心口，做出心痛的样子。随后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盘问蔡珍珍：你和徐立之什么时候表白的？怎么表白的？他怎么拒绝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蔡珍珍断断续续地说了个大概。细节当然是不可能说的，要不然同事们知道她跟徐立之表白的地点竟然是在老板办公室，她还把老板痛骂一通，那还得了？

　　大家听完以后纷纷安慰她。司龄最长的张静宜说道：“珍珍，我觉得你也算是因祸得福。毕竟在咱们老板的雷区蹦迪，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一出，八卦的战场便从蔡珍珍的办公室恋情，转移到了老板齐林山究竟有多不好惹。蔡珍珍听他们八卦一通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位老同学在众人心目中的印象就是：人帅心狠有手腕，陈思涵说他是“腹黑男神”。

　　据传，两年前，公司前任市场总监被发现利用职权贪污了三百多万，公司报警以后，那人的妻子和母亲跑到齐林山办公室给他下跪，求他网开一面。可他毫不动摇，至今那人还在牢里蹲着。

　　更早之前，公司董事长李盛福的亲哥哥，把自家女婿运作进奇妙种子，那个草包整天不干正事尽添乱，还对女下属出言不逊。齐林山只用一招便轻松铲除掉那个祸害：他从夜场找了个性感尤物进来，没过一星期，那人就被他老婆揪着耳朵从办公室带走了。

　　除此之外，齐林山干过的事情还包括但不限于：与品牌第一任代言人处成情侣，获得次年代言费打骨折的福利；开除公司三号员工，因为他质控不力导致一批产品出现质量问题；在竞争对手开发布会前一天抢先官宣类似新品……总而言之，这一桩桩一件件，共同造就了他“腹黑男神”“雷霆手腕”的“美誉”。

　　蔡珍珍听出一身冷汗：原来她这位老同学，比她想象当中更加的狠辣无情！而她不仅对他多有得罪，甚至还不小心在酒后睡了他——并且他还认为是自己吃了亏。看来，她今后得加倍小心地提防着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