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欲铭往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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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连玉铭昔这个名字，都是为了淮清么？
那么小玉从前是叫什么名字？
展羽之心里哽咽，他并不希望玉铭昔因为旁人改变，况且是改变名字的程度。他希望小玉能够活成他最想活成的样子，不受任何人左右。哪怕有人告诉他，那个左右玉铭昔的人是自己。
他只会想把自己也从小玉身边支得远远的，再看小玉潇洒地活成自己。
是啊，展羽之心想，小玉就像是一棵野生的树木。
他希望他可以疯长，做真正的野木。
“喂，你怎么了？”玉铭昔似乎是见他不讲话，便开口问，“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展羽之下意识地摇头，随后又低下头，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我只是有些心痛。”展羽之喃喃自语着。
又是一阵眩晕，他不知道这个眩晕来源于何，按理说，他如今进入他人灵境，是无有肉身的存在……
他好像听见谁在唤他的名字。那声音很远又很近。
“展羽之！”
在那一瞬间，展羽之看见了青色的光。
很熟悉的光。
展羽之猛地睁开了眼。
天很黑，周边唯一的光源是玉铭昔手里那个翻盖手机的手电筒。
极黑的天显得那点光源格外刺眼。
“小玉……”
“小玉！”展羽之一把捉住了玉铭昔的手腕。
这个玉铭昔，是他所认识的玉铭昔。
玉铭昔正蹲在他身边，而他就坐在方才的村口。
“您刚才去哪里了？小玉前辈。”展羽之撑着地面坐起身，开口问道。
玉铭昔扶着他的背，“我只是去探查一下灵灯的方位，正要喊你过来看，你就已经晕倒了。”
展羽之扶额思索，原来并非是他寻不到小玉，而是那时他已经进入谁的灵境之中了吗。
“你还要坐一会儿吗？”玉铭昔问道，“如果能站起来，我们就先进去。”
展羽之听见玉铭昔叫他走，一只手已经不自觉地撑到了地面上，另一只手还扶在额头。
“我可以，只是稍微有点晕。”展羽之撑着地面站起身，“我们先进去吧。”
面前的路有些不平，是村子的土路，展羽之觉得脚下有些飘摇不定，又放眼去寻玉铭昔所说的灵灯。似乎想快些将灵灯点过，就即使晕过去也不碍事了。
玉铭昔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那灵灯不必点了，要找的灵已经现身了。”
展羽之正想偏头去看玉铭昔，却只听得一声铁鸣。
——是玉铭昔的霜碎剑。
长剑在空中“飒”地一挥，玉铭昔挡在了展羽之的身前。
“出来。”玉铭昔唇角微动，眉尾扬起。
展羽之这才意识到，玉铭昔拔剑是在做什么。
是为他挡住了谁的灵刹。
所谓灵刹，通俗来讲就是灵力攻击的一种方式，可以直接入侵对方的灵海境界，也可以将对方强行拉入自己的灵境。
他年少经验不足，从未见过能真的将灵刹运用到悄无声息的境界之人。没想到而今忽然遇上，还需要灵力枯竭的玉铭昔来保护他。
展羽之瞬间释放出灵力，浅金色的浪花如同过节时绽放的礼炮一般，一瞬就点燃了天色。
“小玉前辈，请问如何阻挡灵刹？”展羽之侧身贴耳问。
“你需要先看见灵刹。”玉铭昔答道。
展羽之没有再问，他右手掐诀，抹过眉心。
玉铭昔还是保持持剑的姿势没有动，他知道展羽之在开灵目。
在灵目中只能看到灵体的世界，却也极其耗费灵力和体力。
他知道展羽之灵力和体力都很惊人，但是现在他刚中了一招灵刹，想必还是昏沉的状态。
玉铭昔是真怕展羽之忽然昏过去。
“你注意着，要倒地了我不一定能护住你。”玉铭昔提醒道。
其实身体还好，玉铭昔是可以轻易保护展羽之的“肉身”的，只是灵魂……玉铭昔自觉现在的他没有保住展羽之的能力。
展羽之并未答话，像是在水中憋着一口气的人无法即时回答旁人的问题。
“来了！”
小半晌，展羽之突然出声，随即点着浅金色的光用指尖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弧。
只听“刺啦啦”的一声，就像是什么东西被勾住了。
玉铭昔收剑入鞘，随手一划，青色的光如同一根绳子，牢牢捆住了什么。
被捆住的东西逐渐显现出来，是一个女孩。
在展羽之耀眼的灵力光辉下，可以看清楚她的脸。
很普通，就好像是众多高中生中的一个。
玉铭昔开口问道：“你附别人的身。”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女孩抬起脸，眉眼中带着杀气，却在对上玉铭昔的眼时瞬间温和了下来，紧接着变成了不敢置信。
“我以为你死了。”女孩道。
玉铭昔心里暗自思索，还未出声，倒是展羽之有些遏不住怒气，问道：“你说谁死了？”
女孩并不理会他，道：“我方才擒他入境，便看穿了他是淮清的魂，没想到真的是你，阿月。”
轮到玉铭昔扶额。
展羽之听了女孩的话，问道：“你曾经认识我？”
女孩将身上已经灭了光芒的灵力绳索轻轻扯去，站起身来，道：“你竟然又死一次，淮清。我都懒得跟你解释我是谁了。”
展羽之：“……”
“她叫琉光。”玉铭昔介绍道，“是绫罗山上的狐妖。”
展羽之面不改色，“你为何要夺舍这个女孩？”
“这个嘛……”琉光叉腰笑道，“你们别管这件事。”
展羽之的指尖缓缓亮起了一点灵力。
琉光：“……”
“你卖我个面子，让他把他的灵力收起来，烧得我真疼。”
琉光拍着玉铭昔的肩道，“你看这不是，那么多年没见了是吧。”
玉铭昔没答她的话，反问她道：“你的元身呢？”
“啊哈哈，这个嘛……”琉光拍着玉铭昔肩膀的手僵了一僵，“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了解。”
“你也死了，还没成仙就死了啊。”玉铭昔低下头，“我还以为你能熬到成仙的时候。”
琉光笑了笑，女孩脸上显现出两个动人的梨涡，“这有什么的，天劫罢了。况且我早已修成半仙，三魂不散，大不了也就是换个身躯而已，可比淮清好多了。”
被点中的展羽之看向玉铭昔，似乎想要证实事情的真相。
玉铭昔没有回应展羽之，也并未追问琉光的死因，而是转回正题道：
“我们是会长遣来的，人间会已经调查到你了，就此收手吧。”
“你还真是喜欢听你师侄的话呀，阿月。”
琉光调侃道，“任凭他是什么会长，我也不是他手底下的差遣。这件事我还没有做完，收不了手。”
“那你需要多长时间？”展羽之问。
琉光伸出手指，似乎在算什么，片刻之后道：“十天之内。”
“好，”玉铭昔一口答应，“那就十天。不过这十天里，我和他需要一直跟你待在一起。”
琉光一偏脑袋，“那正好，我还有事情想请教淮清……不对、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她走到展羽之的脸前，凑得很近，似乎马上就要碰到展羽之的脸。
“我叫展羽之。”展羽之并没有动，眼神虚焦在琉光身后的那片村庄。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情，和玉铭昔相处的这些日子里，遇到的一个个“陌生人”，却或许曾经有许多都是老熟人。他并不知道以前“淮清”和这些人的相处方式，也不知道玉铭昔对以前的自己是如何看待，他很好奇，却又希望身旁的玉铭昔，能够看一看而今的自己。
似乎很自私。
明明他才是那个后来的，却也希望小玉能单独去看待自己。
正出神，展羽之感受到手上一片酥酥痒痒。
低头一看，女孩正拉着他的手，在上面书写着什么。
“展羽之？”只听这一次，琉光竟然在他的手上精准地写下了这三个字。
“好像一只鸟的名字。”
展羽之低头，就对上了琉光一脸欣慰的笑意。
“你觉得这个名字好吗？”于是展羽之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
琉光点点头，“我觉得特别好，不受困于树木之身，而是展羽飞翔，行止由心。”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玉铭昔，试图调动他的情绪。
其实琉光早就感觉到了玉铭昔说不出来的消极情绪，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难过，好像并不全部因为自己的死。玉铭昔也并不怕死。
他们的观念很相似，死亡只是□□身躯的终结，远远不是灵魂的寂灭。
更何况自己三魂不散，连记忆都丢不了多少。
那为什么难过？
于是琉光试图把他也拉入话题。
“阿月一定也觉得很好。”
玉铭昔笑了笑，“是很好，展羽之。”
展羽之看见玉铭昔好像在咀嚼自己的名字，一时又莫名地心跳加速起来。
琉光都看在眼里，她突然眼珠子一转，对展羽之笑道：“小鸟儿，方才你看见的那个阿月，你喜欢吗？”
展羽之忽然就被拽回了现实。
他刚才在灵境之中看见的小玉，既然琉光从前就认识小玉，就没法造出完整的假象。至少他看见的那个象，是真实存在过的。只是或许小玉口中说出的话经过编造和重构。
就像剪辑一般。
要论喜欢，当然喜欢。
展羽之偏过脸看了看身边的玉铭昔，他和灵境里看见的那个小玉身段相貌别无二致，可是为什么，就是感觉缺失了些什么？
并不仅仅是灵力，还有更根本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欲铭往昔（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