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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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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英右脚刚一落地，古堡门就自动闭合，有侍者推开她正前方的门，门后竟然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前厅紧挨着的房间是餐厅，也是黑白哥特风的装潢，也是一屋子手捧蜡烛的侍从，房间中央放着一张黑沉沉的餐桌，桌旁有两男一女，正在旁若无人地吵架。
最激动的那个男生背对着段英站着，哐哐拍桌子，那男生大冷天里穿了个半袖，因为情绪上头，露出来的胳膊跟脖子都一片通红。
男生对面坐着一个长发女人，翘着二郎腿，一脸不耐烦。
正对着段英的男人戴一副金边眼镜，身上的西装三件套一看就价格不菲，发型原本梳得服帖油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争吵的缘故，现在有一绺掉到额前，男人时不时又得把那绺头发贴回脑后。
金边眼镜男最先注意到段英，挥挥手示意另外两人先停战。
这仨心大到还有空吵架的奇葩一看就是玩家，每个人从穿着到气质都和这游戏格格不入，段英冲他们打了个招呼，没问太多就坐到了剩下那把椅子上。
“叮咚”，游戏提示音再次响起。
“副本「山羊之眼」正式开启。”
“公元15世纪，醉心于科学的威尔逊公爵正在进行人生中最重要的伟大实验，实验将在3天后正式开始，这个实验关乎全人类的福祉，但公爵遇到了一项难题——他费劲千辛万苦，也寻觅不到完美的实验对象。”
“任务目标：帮助威尔逊公爵找到完美的实验对象。”
“玩家人数：6名”
游戏介绍结束，段英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实验3天后开始，说明这个游戏有时间限制；实验关乎人类福祉，这个福祉很可能跟任务面板里的幸福值有关。
一声冷哼打断了她的思索，坐在她旁边的短袖男又拍起了桌子：“到底是谁？你们赶紧交代，别逼我动手。”
这人警匪片看多了吧。
段英一转头，发现这人比她想象中更年轻，一脸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清澈，难怪行事这么鲁莽。
可能人家真把这当个游戏。
长发女人翻了个白眼：“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谁穷疯了要偷你的东西！”
金边眼镜男彻底放弃了那绺不听话的头发，不阴不阳地搭腔：“小兄弟，没你这样讹人的哈。”
段英听了几句，大致搞明白了这仨人是因为什么吵架的。
年轻男生叫彭勇，长发女人是刘静，金边眼镜男叫高子君。
彭勇是个大学体育生，他说自己刚进游戏还戴着的情侣戒指没了，一口咬定是高子君或者刘静偷了他的戒指。
高子君忍耐到了极限，他扯松西装领带，直接解下了袖扣丢到桌上：“我不知道你那个戒指多少钱，但就我这粒袖扣，起码能买100个你那样的戒指。”
他把袖扣往彭勇方向一推：“现在送你了，咱们能不能冷静点，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
高子君的目光依次扫过彭勇和刘静，最后在段英脸上停留几秒，然后冲段英笑笑，又用手把额前那绺头发梳到脑后。
彭勇的脸憋得更红，瞥了一眼段英又继续冲着高子君吼：“谁稀罕你的臭钱？我就要我的戒指！”
段英不想看他们发癫，干脆起身离开餐桌，试图寻找更多线索。
餐厅有两个门，一个连接着门厅，另一个始终紧闭。餐厅的墙壁到天花板上都刻着木质浮雕，靠墙依次摆放着几尊白色的动物头石雕，分别是鸡、牛、羊和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头，每两个雕塑中间都站着个默不作声的侍从。
烛光照亮下，几个雕塑都没什么明显特别之处，倒是侍者们一个个纹丝不动，段英都疑心这群NPC是不是压根不需要呼吸。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站得笔直的侍者，瞳孔骤然紧缩。
她看到了他们是怎样端着蜡烛的：每个侍者手心都是一片血肉模糊，没有烛台，蜡烛直接靠蜡油黏在他们手上。
……
刘静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不明白彭勇这傻缺为什么有空纠结一枚破戒指，还一口咬定是自己拿了。另外那个人模狗样的高子君也是莫名其妙，陪着解释什么？这种傻了吧唧的大学生她见得多了，她家公司每年都会招几个这样的实习生，就是缺关注，你越搭理他越来劲。
这伙脑子里缺根弦的玩家们，也就后进来那个女孩看着顺眼点。
诶，那个女孩呢？
刘静扭头搜寻段英，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雕塑旁的侍者们。刘静凝神看了会，身上的汗毛无声竖了起来。
烛光映照下，有的侍者一只眼睛半闭不闭，眼球浑浊，有的侍者满脸堆笑，门牙处只剩两个黑洞，还有佝偻着身躯的、少了一条胳膊的、露出来的皮肤布满青紫交错伤痕的……
没有一个健全人。
争执声慢慢停止，高子君和彭勇也察觉到了另外两个玩家的异样，终于开始观察周围。段英站在一群缺胳膊少腿的NPC旁边回头，看向停止吵架的另外三人。
四个玩家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有人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场不知道深浅的古怪游戏。
……
四人重新围坐在餐桌旁，彭勇的手飞速擦过头皮，目光低垂，再也没有刚才的气焰。
高子君抛出了问题：“背景介绍说我们要帮公爵找实验对象，那我们算什么，他的助手？”
没人能回答高子君的提问，刘静开了口：“你们的个人面板里，是不是也有一个东西叫……幸福值？”
彭勇点点头：“对，应该大家都有吧。”
刘静犹豫着推测：“系统说公爵的实验跟人类福祉相关，那我们的幸福值，会不会跟公爵的实验有关系？”
段英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同意，幸福值和实验大概率有关。还有一处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提示说有6个玩家，但现在这里只有四个人，那个威尔逊公爵也一直没露面……”
“吱呀——”
侍者推开了段英左手边那扇门，门后传来了中气十足的译制腔。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请原谅我的招待不周，让你们久等了。我的孩子们，你们都饿了吧？快！最会偷懒的奴隶们，活动活动你们生锈的胳膊和腿，把丰盛的菜肴通通端上来，让我的客人们饱餐一顿。不知这样，你们是否愿意宽恕我的怠慢呢？”
来人的脸被黑暗笼罩，但能看出身高大概有2米，穿着比高子君还隆重得多的燕尾服，衬衣领口处堆叠着繁复的花边，法兰绒材质的外套被肌肉撑得满满当当。
段英大致评判了下自己和对方的武力值，直觉她打不过这个怪物。
来人向前迈了一步，站进了烛火中，众人看清他的长相，段英听到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人…不，那怪物头上长着两只弯曲锋利的角，长相介乎于羊和人之间，五官都按常人的比例分布，但瞳孔细看是方形的，鼻子较正常人又过于扁而大，鼻子和嘴不是用人中连接，取而代之的一条凹陷的细线。
那是个能直立行走的羊头人，他左手拿着权杖，右手……右手牵着一只真正的白色山羊。
“远道而来的贵客们，我是不是忘了自我介绍，我就是这间城堡的主人——威尔逊公爵。”
威尔逊公爵姿态优雅，迈开羊蹄向着玩家走来，他牵着的山羊也随着他的动作走向餐桌，六只羊蹄交错敲击木质地板，敲击声仿佛自带韵律，又或者里面包含着更复杂的细小音调，段英还想细听，但公爵停下了脚步。
他走到了桌边，依次与几个玩家对视，方形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绪。
段英心想：领导层这出场方式还挺别致。
她一边吐槽一边在心中数秒，发现威尔逊望着彭勇的时间比其他人多了几秒。
什么情况，游戏里还有需要老板照顾的关系户？
高子君犹豫着先开了口：“公爵您好，我是……高子君。”
公爵压根没搭理高子君，他继续用夸张的语气催促上菜：“该死的奴隶们，想饿死我尊贵的客人吗？”
威尔逊公爵一脸抱歉：“既然他们不争气，那就由我现场来为大家烹饪一道美味佳肴。”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公爵突然高举起权杖向下挥击，他牵着的羊发出凄厉的惨叫，又腥又臭的鲜血喷溅而出。
一颗新鲜的羊头被丢到了餐桌上，羊头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在桌子上留下一道断断续续的血印，最终停下时，那只羊的眼睛冲上，方形的瞳孔刚好注视着彭勇的方向。
高子君和段英离案发现场最近，他俩身上脸上都溅满了羊血，高子君瞪大眼睛，吓傻在原地，刘静捂着眼睛止不住地颤抖，彭勇下意识躲避，但动作太大，直接失去了平衡，他连人带椅子一齐砸到了地板上。
段英淡淡地擦去了糊着眼睛的血：老板立威，殃及池鱼。
威尔逊公爵满意地欣赏每个玩家的慌乱，他朝桌上的羊头努努嘴：“吃呀，快吃呀，我特意给大家做的，羊头刺身。”
“呕——”彭勇依旧瘫软在地上，呕出了酸水。
“哦？这位先生似乎身体不太舒服。”威尔逊公爵挪动步伐，向彭勇的方向走去。
彭勇在威尔逊公爵靠近之前就开始挣扎，试图自己爬起来，但他显然已经被吓破了胆，手忙脚乱在地板上蠕动半天也无济于事。
威尔逊公爵被他狼狈的姿态取悦，堪称温柔地扶起了彭勇——如果可以忽略他沾着血的双手的话。
彭勇的短袖上留下一个突兀的血手印，公爵依然站在他身旁，大手一捞抓起了那颗羊头，柔和地递给彭勇：“吓到了吧，吃点东西。”
彭勇几乎要哭出声来，六神无主地看向其他玩家。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
羊头滴下来的血早就浸湿了牛仔裤，彭勇能感到自己的大腿一片冰冷，他看出没人愿意帮忙。
也是，这种时候了哪能指望别人呢?
那羊头上长着细密的毛，根本无从下嘴，但威尔逊公爵还在一旁盯着自己，凶器还在他手里攥着，彭勇一低头，看到那权杖底部还在滴血，新鲜的血就在自己脚边聚出一小滩。
他算看明白了，不听公爵的话，谁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变成自己。彭勇眼一闭，心一横，把羊头塞进嘴里就开始撕咬。
彭勇咬下第一口的时候，所有玩家都听到了熟悉的游戏提示音。
“恭喜玩家彭勇成为第一个吃羊肉的勇士，幸福值提升。”
吃羊肉能提升幸福值？段英看到坐自己对面的高子君面色微动。
还真有傻小子被老板画的饼忽悠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