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要离婚，他又不肯》长敬

4、第 4 章

　　顾家家宴。
　　金碧辉煌之下，是西装革履。
　　考究正装之间，是谈笑风生。
　　高谈阔论之中，是阿谀奉承。
　　顾子佩最讨厌的场景。
　　“顾子佩。”熟悉的呼唤闯入他的低气压。
　　顾子佩未回首就能明晓是赵壹泽。
　　两人分手后很少在公共场合谈论，是因为他们完全没有话题。
　　不过，难得赵壹泽今天找上他。
　　赵壹泽问：“刀藏在哪里？”
　　顾子佩在思考他的唐突：“什么刀？”
　　赵壹泽：“你今天不是要动手了吗？”
　　顾子佩：“我思考了一下，再过段时间动手也可以。”
　　赵壹泽松了口气。
　　顾子佩看不爽赵壹泽，他转身离去，寻独自的静谧。
　　这是两人的常态。
　　赵壹泽见顾子佩离去，他无话可说，也没有挽留。
　　他随即混入人群中，进行商业攀谈。
　　顾子佩走到小的会客厅，到窗边观赏夜晚的风光旖旎。
　　这个庄园也是顾家的资产吗？
　　顾子佩一无所知。
　　顾子佩是alpha，是哥哥，也是父亲原配妻子的孩子。
　　他是父亲看重的继承人。
　　但是顾子佩恨透了顾家，这里的人害死了母亲，让顾子佩一味逃离。
　　顾子佩以为他有赵壹泽就够了，毕竟两人青梅竹马，相依为命二十几年。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被赵壹泽背叛。
　　他现在是无根的浮萍。
　　生病却好似赋权，让他对生命重新思索，给予选择的权利。

　　顾子佩长叹一起，思绪收回。
　　他开始祈祷不要碰到顾森野。
　　现在的顾子佩难以控制情绪。
　　下一秒，顾森野出现身后。
　　“哥哥，好久不见。”
　　令人头皮发麻的称呼和语气。
　　顾子佩扭头应对。
　　看到顾森野用笑意粉饰神态，眼神藏着城府，恶魔的面庞。
　　这张脸，让回应不断涌现。
　　在顾子佩八岁那年。
　　爸爸突然带了一位六岁的弟弟回家。
　　顾子佩并不明白弟弟从何处来。
　　但是妈妈待他热情，顾子佩也自然态度温柔。
　　可是，顾子佩逐渐察觉这个弟弟的怪异之处。
　　妈妈给顾森野准备牛奶。
　　顾森野常常倒在马桶里。
　　顾森野总是要假装热情，然后又假扮愚蠢，将开水不小心撒在妈妈手上。
　　当妈妈疼痛躲闪时，顾森野又开始道歉：“妈妈，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的妈妈总是那样善良天真，以为世界上的孩子都像我一样单纯善良。
　　妈妈总是原谅他，还赔着笑脸：“没关系。”
　　当我观察顾森野那些把戏上演多次后，他不断刷新我的认知，我的单纯也逐渐退去。
　　顾森野不伤害我，但是他用假心假意的热情恶心我。
　　他这一天又来跟我分享玩具：“哥哥。”
　　顾子佩第一次甩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顾森野假装怯懦：“哥哥，你不开心吗？”
　　顾子佩：“我讨厌你！”
　　顾森野骤然委屈，又想哭闹：“为什么？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我？”
　　顾子佩质问：“你为什么要一直欺负妈妈，妈妈对你那么好。”
　　顾森野又撒娇请求原谅：“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顾子佩眼里依旧是冷漠，继续拆穿他：“你看着我说。”
　　顾森野也收起了矫情模样，他直言：“我们不能换一个妈妈吗？”
　　顾子佩推倒他：“不可以！我的妈妈只有这一个！”
　　顾森野重重摔在地上却没有哭闹，他在冷静思考。
　　可顾森野平时是个情绪丰富、感知敏感的人，被推到的他不应该这样面无表情。
　　顾子佩也是从这次开始确定，顾森野是个会伪装、会隐忍、极度理智又极度冷血的人。
　　之后的顾子佩开始避免和顾森野交流，但是难以摆脱。
　　在后来天气晴朗的一天，妈妈准备带两人外出郊游。
　　顾子佩和顾森野在后座。
　　顾森野又开始调皮玩闹。
　　拿着各种玩具吸引妈妈的注意力。
　　妈妈依旧是温柔哄着他：“森野，不要闹了。”
　　顾子佩知道危险，他同时劝说：“快点坐好。”
　　妈妈依旧温柔嘱咐：“哥哥，帮森野把安全带扣好。”
　　顾森野没消停一会，他继续哭闹：“妈妈！我的手被割到了！”
　　妈妈着急回头：“啊！怎么回事？”
　　妈妈看路况的同时，又着急顾森野的状况。
　　她回首关心。
　　视线外又传来巨大的鸣笛声。
　　滴！——
　　尖锐悠长。
　　顾子佩注意到马路对面的大货车逼近母亲。
　　妈妈猛打方向。
　　大货车也尽量避让。
　　顾子佩的恐惧被咽在喉咙里。
　　最终发生巨大的撞击！
　　玻璃震碎！
　　鲜血直流！
　　顾子佩骤然昏厥……
　　顾子佩下一次醒来已经在医院。
　　他在昏迷时捕捉了不少血腥的画面，那些画面让他担心受怕。
　　顾子佩醒来不久就开始大喊：“妈妈！妈妈！”
　　父亲在旁边无声又无助。
　　顾子佩的安全感被掏空，他歇斯底里地哭喊：“我妈妈呢！”
　　父亲把他抱在怀里：“妈妈不在了……”
　　顾子佩哭到颤抖抽搐：“我要妈妈！”
　　顾森野穿着病号服，站在门外号啕大哭：“我不是故意的！”
　　顾子佩抱着父亲，紧抓父亲的后背，指甲像是要嵌入父亲的后背：“我讨厌弟弟！我讨厌顾森野！”
　　病房里充满了喧闹，悲戚同样在沸腾。
　　顾子佩从此被夺走了笑脸。
　　顾森野的眼泪却很快就擦干了。
　　风和日丽的一天，家里迎来了一个新女人。
　　父亲给顾子佩郑重其事介绍：“子佩，这是新妈妈。”
　　他没有给顾森野介绍，是因为这个女人就是顾森野的亲生母亲，他们早有情感基础。
　　顾森野欢愉雀跃，跑向女人：“妈妈！”
　　女人自然将顾森野抱了起来，她也无比欢欣。
　　女人随后向顾子佩示好。
　　她放下顾森野，蹲下和顾子佩平视，呼唤：“子佩。”
　　她的笑容却像是魔鬼的笑容，倒映着顾森野的恐怖。
　　父亲也示意：“快点叫妈妈。”
　　她才不是我妈妈！
　　顾子佩现在没有母亲的依靠了。
　　他只能躲到父亲的怀里：“我不要！”
　　可是父亲经常缺席顾子佩的生活。
　　在此后的日子里，是顾子佩和顾森野母子两个相处。
　　顾子佩不喜欢这个新妈妈，他竭力反抗，态度恶劣。
　　后妈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也自然摘下了伪善的面具。
　　她假意温柔问候，实际上紧掐顾子佩的手臂，指甲要嵌到肌肤里，马上就要掐处血印来。
　　顾森野这时候又来劝慰：“妈妈，不要掐他。”
　　后妈对顾森野保持轻声细语：“森野喜欢哥哥是不是？”
　　顾森野：“是。”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总有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演绎着恶心的对话。
　　恶心的母子俩，就这样让我苟延残喘得活着。
　　又不杀死我，又将我视若玩具，不断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顾森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不断呼唤顾子佩：
　　“哥哥……”
　　“哥哥！”
　　“我亲爱的哥哥……”
　　顾子佩抬眸一看，顾森野这张脸被黑色笼罩，俨然一副恶魔模样。
　　自己的母亲明明那样善良，却无辜惨死。
　　他内心的怒火无法压制。
　　顾子佩莽莽撞撞，他的情绪无法宣泄，没有人知道他寻寻觅觅要找什么。
　　最后是顾子佩摸到了水果刀。
　　顾森野肃立原地，看着顾子佩气势汹汹走来。
　　顾森野没有防备。
　　他甚至能维持笑意盈盈，直到刀刃刺入他的腹部，他才才神色骤变。

　　哗然无声的瞬间被尖叫声填充。
　　“啊！”
　　“怎么回事啊？”
　　“这是顾子佩吗？”
　　“还有他弟。”
　　顾子佩的后妈因为场面混乱投来视线。
　　她也注意到儿子被刺。
　　高跟鞋的急促声在人声鼎沸中突出。
　　“森野！”
　　“儿子！你没事吧。”
　　后妈一路疾步，表现双眼猩红。
　　他到两人跟前，先给了顾子佩一巴掌：“顾子佩！你个贱东西！”
　　周围本就喧闹不止，加上掌掴，顾子佩的头脑里是吵闹不休的声响。
　　父亲顾丰也急遽出现。
　　父亲一手扶住顾森野，一手拦住了后妈对顾子佩的殴打和谩骂。
　　后妈保持着歇斯底里，对顾丰谩骂：
　　“你护着他干嘛！”
　　“他想杀了森野，你看不出来吗！”
　　后妈扭头的瞬间见顾森野脸色惨白，她也忧戚地扶好儿子。
　　顾子佩死盯着这一家三口齐心协力的模样。
　　母亲孤独又悲惨的形象浮现脑海。
　　阴谋，这一切都是他们母子俩的阴谋。
　　而我那个隐身的父亲也是帮凶。

　　顾子佩想一起捅了这个女人。
　　顾子佩挥刀的瞬间，父亲挡在面前，握住了顾子佩手中的刀刃，鲜血直流。
　　父亲无话可说，他知道顾子佩变成这样癫狂的原因。
　　父亲和顾子佩四目相对。
　　父亲表情复杂，悲痛、隐忍、厌恶……
　　顾子佩的鼻血却倏忽间流下。
　　顾子佩是见到父亲的神色陡转，才意识到自己的双唇之间有粘液滑过。
　　顾子佩轻抹，原来是鲜血。
　　赵壹泽这时候挤到最前排。
　　父亲像是看到救星。
　　“赵壹泽，快！”父亲指着顾子佩，是要让赵壹泽把顾子佩带走。

　　赵壹泽绕到顾子佩跟前，才发现他涌出的鼻血。
　　赵壹泽关切：“没事吧？”
　　顾子佩没有理会赵壹泽，他环视周围，有人关心顾森野，有人望着病态的顾子佩，生出敬畏之情。
　　顾子佩喜欢众人向他抛来的表情，像看疯子的表情。
　　他终于解气了不少。
　　顾子佩转身准备离去。
　　赵壹泽跟在身后茫然无措：“顾子佩。”
　　顾子佩依旧气宇轩昂，步伐生风：“你滚开，你挡着我了。”
　　赵壹泽走哪边都不是：“我挡着你什么了？”
　　“挡着大家看我帅气的背影了。”
　　赵壹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