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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坏猫 ...

  •   隋一经仰躺在沙发上,手指随意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上面,一个小小的红点正在朝他这边移动。

      他轻轻哼着歌,闭着眼睛,小腿吊在沙发扶手上,好心情地微微摇晃起来。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隋一经睁开漂亮的丹凤眼,手机里,红色的小点只和他有一墙之隔。

      界面跳转,他轻快地打字,给对面发去消息:叫你的人不用来了。

      “马上——”他一边开口招呼人家,一边爬起来整理自己的衣着,开门去了。

      不枉他做了这么久的戏,挨了这么多打,总算是把人骗过来了。他眉眼弯弯,笑着看门口的人:“请进。”

      许毓真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拉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默不作声跟他进了院子,坐在院子里的小老头一双小眼睛惊疑不定的瞧着他。

      “祖老爷子,他是我朋友许毓真,新来的租客。”小老头姓祖,看着两人,微微点头,脸上又恢复了和善的笑容。

      隋一经欢欢喜喜的主动接过对方的行李,一蹦一跳的往小平房走,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院子布局。

      “这里就只有我和老爷子在住。”他伸手指向其中两间屋子:“靠墙那个是老爷子的,靠左边那个是我的,其他几个房间是空的,你随意选。”

      许毓真淡淡点头,挑了一间光线好的,就拎包入住了。

      “我和你一起打扫。”隋一经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

      “不用,我自己来。”他拒绝对方,把行李重新拿回手里:“你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忙吧。”

      “没有!”隋一经眼睛亮晶晶,脸蛋红扑扑的,头上好像有无形的耳朵立起来了。

      许毓真不轻不重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啊。我好像是有事来着。”他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掩饰住了眼里的失落。

      “慢走不送。”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紧闭的门扉看起来格外绝情。和主人一个样子,他恨恨的想。

      他拿过院墙边的扫把,认命的开始扫地,手上力气不小,把地上的叶子扫得哗哗作响,像要把心里的郁气也一股脑扫走。

      今年的天比往年都要冷,大家都开始为了这个冬天做准备,银杏树叶掉得更欢了,一晚上就能盖住整个院子。

      其实如果不是银杏果味道太臭了的话,让这些叶子多留几天也不是不可以。隋一经看着地上金黄璀璨,耀眼得跟黄金一样的树叶,心里有些可惜。

      一旁坐在石桌边的老头,时不时觑他一眼,眼睛里满是八卦的精光。

      隋一经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您干嘛呢?这么看着我。”

      祖老头看看他,又看看屋子里的新邻居,语气怀疑:“他真是你朋友?”

      隋一经点点头:“对啊。”

      老头故作高深的摇头:“可惜啊可惜。”

      明知道这老头没憋好屁,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道:“可惜什么?”

      老头不搭理他,只给他抛去一个“自己好好体会”的眼神。

      隋一经无话可说,闷着头悄悄把叶子往老头脚上扫。

      老头没等到他来追问,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意味深长的说:“我以前看人家算过命。”

      他啧啧两声:“你们这样的,一看就是因果线很深。”

      隋一经长叹一声:“可是……”

      老头把脖子抻得长长的,去听他的下文。

      隋一经也抛给对方一个“自己好好体会”的眼神,就自顾自地扫地去了,把老头噎得不上不下的,看着他吹胡子瞪眼。

      等许毓真把他为数不多的行李收拾好,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被一圈叶子围着的老头,和圈外用扫把撑着头的隋一经,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珠子里是同样的倔强。

      ?这是在搞什么神秘的祭祀仪式吗?

      他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

      “哎,不是,没有,哥……”

      鸡飞狗跳的一天过去了,隋一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身上的水汽凉凉的,被风一吹冷的他直打哆嗦。

      这个点,老头养生,早早就睡下了,离得近了还能听见他打呼噜的声音。许毓真白天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偌大的院子里,就剩他一个人。

      他看着在月色下显得冷冷清清的院子,长叹一声,颇有一种留守老人的寂寞感。

      “漫漫长夜,只有橘子你能陪我了。”隋一经熟门熟路的把猫粮倒进碗里,斜倚在门框边,静等胖橘的身影出现。

      然后,十秒钟,半分钟,一分钟,五分钟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应该啊,按理来说,橘子是不会错过任何一顿饭的。正常情况,它一听见猫粮的声音就会飞扑过了啊。

      隋一经皱眉,想了想,又多倒了点猫粮进碗里,还是没动静,连一根猫毛都没看到。

      他返回卧室,打开重重上锁的柜子,从里面掏出一包冻干,撕开,在手上摇得哗啦作响。

      他拿着冻干版摇铃,在院子里晃悠:“橘子?橘子你跑哪儿去了?快出来吃冻干。”

      经过其中一个房间时,他忽然听见了一点细碎的,悉悉索索的响动。

      这间房间……好像是许毓真的。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隋一经轻手轻脚走过去,目光透过敞开一条缝的窗户,向里面看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正想把脑袋探进去,仔细打量,一只手就突然拍在他的肩膀上。

      “你在干……”

      “啊啊啊啊啊啊——”

      隋一经被吓得跳起来,尖叫声似乎可以穿透地球。

      身后的人被他一个声波攻击打的措不及防,感觉耳膜都被刺破了。

      许毓真摘下头上的鸭舌帽,又扯下脸上的口罩,惨白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像一个蜡像一样。

      “别叫,是我。”他眉毛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语气十分不耐烦。

      他一进院子就看见隋一经鬼鬼祟祟的趴在他窗户边上,探头往里看,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你刚刚在干嘛?”

      隋一经看清楚了人,蹦极的心脏才落到实地,正欲开口解释。

      “我是,嗝,”他捂住嘴,一双狐狸眼瞪得溜圆:“我,嗝,我在找猫。”

      糟糕了,刚刚叫得太大声,岔气了。

      许毓真:……

      他紧紧的闭上嘴,恨不得从此变成一个哑巴,抬头一看,就瞧见对方偏过头,眼睛里还带着没藏好的笑意。

      隋一经:……

      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他努力稳住气息:“我的猫,嗝,好像跑到你的,嗝,你的房间里了。”

      许毓真深沉的点头,目不斜视的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好像刚刚眼睛里的笑意全是错觉。

      但是隋一经看见了,对方在越过他开门的时候,嘴角明晃晃的笑容。

      还没等他说点什么,给自己找补一下形象,啪嗒一声,白炽灯被打开了,房间里迅速变得亮堂堂。

      许毓真站在门口不动了,隋一经的视线被他挡住,什么都看不到。

      他默默往前挪,想看看里面的情况,许毓真却突然转头和他对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锐利的盯着他,明晃晃的全是杀气。

      一股寒气从他脚底冒起,攀上了全身,血液仿佛都被这一个眼神给冻住了,根根汗毛直立,气息也稳不住了。

      “嗝。”

      许毓真看着他这幅样子,被气得没脾气了,他微微让开身子,屋子里面的场景瞬间暴露无疑。

      隋一经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应该活不过今晚了。

      准确来说,是他和那只蠢猫活不过今晚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火腿肠和泡面都被咬开,散落一地。沙发、窗帘、从卧室里拖出来的衣服,都被抓得稀烂。

      如果不是他白天才见过这个屋里原本的样子,他都以为自己来到了难民营。

      一只胖橘安安稳稳的躺在衣服堆里,睡得怡然自得,丝毫没有死到临头的危机感。

      许毓真走上前去,一把拎起橘猫,放在隋一经面前摇晃。

      胖橘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硝烟味,对着它主人仿佛死不瞑目的表情,讨好的“喵”了一声。

      隋一经真诚发问:“如果我说,这不是我的猫,你会信吗?”

      许毓真脸黑的像锅底一样,都能炒俩菜了,他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幽幽,一字一顿道:“你说呢?”

      一人一猫都被吓了一个哆嗦。

      胖橘:“喵。”

      隋一经:“嗝。”

      大橘见势不好,胖胖的身子灵活一扭,从许毓真手里挣脱下来,一溜烟儿就跑不见了。

      隋一经有样学样,也想跑,被人一把扯住衣领给拖了回来。

      背后的声音阴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想跑?”

      隋一经拼命摇头,内心把大橘骂了千百遍。

      天杀的死猫,自己闯了祸要他来收拾,最好一辈子别被他逮到。

      “那么,接下来,我们好好探讨一下赔偿事宜。”许毓真开口说话,“好好”两个字被他加重,放在唇齿间仔细研磨。

      隋一经化身钟点工,在老板严厉视线的压迫下兢兢业业的收拾屋子,打扫残局。他干活动作麻利,都干出残影来了,没一会儿就让屋子焕然一新,像从没住过人一样。

      因为房主的东西已经被损毁得七七八八了。

      他惴惴不安的看着对方蹲下身子,清点损失的财物。

      “方便面十六包,火腿肠三袋……”

      “小碗三个,大碗一个,盘子五个,水杯两个……”

      “短袖三件,外套两件,毛衣一件,裤子四条,棉服一件……”

      “窗帘,枕套,床单,被套……”

      许毓真一边算,一边在屋子里转悠,查看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再加上精神损失费……”

      他把手机转过来,对准隋一经:“一共是这个数。”

      隋一经看了看,没忍住,不可置信道:“你精神损失费为什么要五千?”

      许毓真理所当然道:“我怕猫。”

      隋一经被他的无耻程度给震惊到了,双眼瞪大:“你……”你怕猫?那你刚刚手上抓的什么?

      许毓真凝视着他,眼尾的疤痕尖锐无比,虽然面无表情,但就是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像索命鬼。

      他咽下一口口水,喉结上的痣上下滑动,嗝都被吓没了:“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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