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告白错人，还能顺利谈上的这件小事儿》晚风过境

8、第 8 章

　　“辰哥，我能照顾自己，不用这么关心我。”
　　沈歌躺在床上，对着在医疗箱里翻来翻去的徐晨辰说道。
　　“病人要听医生的意见噢。找到了，上次拿过来的还没用完。”
　　“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餐？”
　　“嗯。”
　　“那行，你先眯一下。”
　　徐晨辰打开药盒，拿出一板药片放到床头柜上，随后掖了掖沈歌的被角。走到厨房，对着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筛选用时较快商家的顾初低声询问。
　　“药得吃了东西才能服用，冰箱里面没有东西了是吗？”
　　顾初闻言，注意力从手机上转移，抬头向徐晨辰小声征询。
　　“没有了，附近商家送过来都有点慢，煮白粥可以吗？”
　　“可以，那我先改一下预约时间。”
　　“预约时间来的及的呀，不用更改。”
　　“怕时间太紧凑了，怕累着你。”
　　徐晨辰双手虚虚地圈住顾初，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嘟囔的同时头还不断地拱着人。
　　顾初嘴角含笑，从身后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遂将他推出厨房，温声道。
　　“有你在的话也不算太累。行了，你别粘着我啦，快进去照顾小歌。”
　　“遵命我的小老板。”
　　徐晨辰伸手作出一副恭敬样，在博得美人微笑后，抛下一个飞吻便进入房间照顾病人。
　　“哥，又幸福了呗~”
　　“呀，我不是让你眯一会的嘛？你咋醒了。”
　　“我眼睛虽然闭上了，但耳朵还没烧糊涂呢。其实辰哥你们可以大点声说话，我就当没听到。”
　　沈歌望着红温但嘴角上扬的徐晨辰，忍不住玩心大发，吭声调侃他哥一番。
　　“你小子这是在眼红我~”
　　“才没有，我一个人挺好的。”
　　“那你的小男友算什么？”
　　徐晨辰见他状态还算可以，帮他把枕头立在床头，方便他靠着腰能舒服一点，顺手拉开书桌旁的椅子坐下，毫不犹豫的点出沈歌的痛处，脸上还带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俩只是朋友，pengyou，我知道你能听得懂中文。不是，你怎么知道原羿的？”
　　“刚刚你小姨说的，说你因为他~病了噢。”
　　“啥呀这！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之前和他告白就是搞错人了，都怪没看手机和没戴眼镜的错。”
　　“他就只是一普通朋友，我可是喜欢女生的。”
　　“我感冒了才不是因为他，纯粹是我昨晚被风吹太多着凉了。”
　　“但他学习还挺好来着，还是学生会会长。”
　　“他人还可以，对我挺不错，很温柔。”
　　“他的手握着触感还挺好，骨节分明，也不硌手。”
　　“身上香香的，是我喜欢的味道。”
　　“你的耳朵红了嗷。”
　　沈歌的声量随着语速的放慢由高转低，到最后变成了自言自语，耳朵也逐渐变红。他本人却过于专注丝毫没察觉，反倒这一切都被等吃瓜的徐晨辰看在眼里。瞧见当事人对变化毫无感觉，避免他过热短路，徐晨辰适当吱声打断了对话。沈歌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嘴瓢把事情全给咕噜出来了，还说出了一些不得了的言论。尴尬之意直奔天灵盖，使得他悄咪咪的把被子扯过头顶，试图躲避徐晨辰的表情。
　　“还说没事，我就稍微诈了你一下，你就全把事情给我像倒豆子一样。这个样子可不像没事哦~”
　　徐晨辰捂着嘴，让自己的笑容不显得太过猖狂，但眉间的喜悦和话尾的波浪号暴露出他此刻奸计得逞的得意。
　　“都说了多少次不要欺负小歌，今晚睡客厅吧。小歌，粥煮好了，快起来吃点。”
　　顾初踢了一脚徐晨辰的椅脚，不满开口责备，后者闻言敛起骄傲，立马起身满脸堆笑，讨好般的接过来人的碗，拿到沈歌身边。
　　沈歌没有搭话，还是选择窝在被子里。顾初见状蹙眉，脸色微沉，瞥了一眼在床边端着白粥的徐晨辰，仿佛在说，你搞出来的给我哄好。
　　徐晨辰接收到对方的意思，空闲的手捏着嗓子，夹着声音对床上的鼓包道歉。
　　“不好意思啦小歌~你就原谅哥哥吧，不然你初哥今晚得罚我睡地板了。”
　　“你成功的恶心到我了。”
　　被窝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沈歌做出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接过徐晨辰手上的白粥，嘴上还不忘挖苦一句面前的人，以此缓解自己的气愤之意。
　　“点子恶心但有用~”
　　徐晨辰没把他的挖苦放在心上，转头对着顾初邀功般抛去一个媚眼，但后者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轻言细语向在小口吹凉陶瓷勺吃粥的沈歌问道。
　　“小歌一碗够吗？不够的话吃完我再去盛。”
　　“初哥够啦，没什么食欲，吃一碗垫垫肚子好吃药罢了。”
　　沈歌吃的动作很快，三下除以五便解决掉一碗白粥。他把白瓷碗放到一边，拿起已经放凉的温水漱了一下口，随即将徐晨辰早已准备好的药片伴着凉水下肚。
　　“好啦好啦，吃完药就乖宝宝就该休息啦。”
　　“需要我俩给你念故事吗？”
　　徐晨辰抬手拍平被子上的褶皱，故作正经的拿起一本沈歌忘记放回书包里的语文书，期待的眼神凝视着床上人。
　　“辰哥别整活了，小心今晚你连自家门都进不去……”
　　“这药见效是有点快哈，人挺安详的。”
　　“徐晨辰我真的要打你了。”
　　顾初和徐晨辰看着沈歌的眼皮缓慢下落，顾初体贴地拉上房间的窗帘，揪着徐晨辰的耳朵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空间，后者顺手把房门也带上了。此刻昏暗的房间内仅存均匀的呼吸声。
　　“玉茗，你想要这把小提琴吗？”
　　恍惚梦境中，沈歌好像听见有人在低声喊他，还是久违的名字，他挣扎着眼睛，试图摸清周围都发生了什么。
　　“玉茗，你不舒服吗？”
　　话音刚落，一只冰凉的小手抚上他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担忧。
　　“玉茗，你说句话呀，不要吓我好不好。”
　　沈歌可以明确的感受到额头上的手心在不断发抖，说话的语速也从缓慢转到急速，语气也变得着急。
　　他很想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现在身处于何方，可他用尽一切目前能采取的措施，都没有成功。
　　直至闻到了一股烧焦味……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他们昨天打你的伤口发炎了，所以你才发烧的。”
　　“这……这里是，新花村！”
　　沈歌能控制视觉的第一秒没去看说话的男生，而是四处张望。四周没有任何的装饰物，仅有一个小窗户充当换风口和照明源与一扇仅能供一人通过的木门，沈歌发现所处地点正是曾经关押过他们的柴房。他拨开男生的手，尝试起身走到木门，想从细小的门缝里向外张望，弄清楚起火的地方是在哪个方位。
　　——这次一定要把人救出来。
　　在离门缝还有两步路的时候脚步却被迫停止了。沈歌扭头望着脚踝处焊死的锁链，脊背发凉，霎时间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在脑海里涌现，同时恶意就如同大海拍打在沙滩上带起的波浪不断地充斥着沈歌的想法。
　　——即使重来几次，我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我是个废物。
　　——救不了他那我也去死吧。
　　“玉茗！”
　　稚嫩的男生嗓音将沈歌从深渊中抽离出来，望去的一刹那，涣散的双眼逐渐聚焦。
　　男孩瘦骨如柴，浑身脏乱，短小的衣服上满是血污和补丁，各种类型造成的伤痕密密麻麻布满他的全身。尽管伤痕累累，但男孩的眼睛仍是如琉璃般，不带任何杂质的纯净。这一切都落在了沈歌的眼里，他瞪大双眼，几乎是跑着过去，中途被锁链绊倒也爬起来，只为奔向对方。
　　沈歌双手颤抖，小心翼翼捧起那夜半时分总会令他惊醒的脸庞，拇指缓慢轻柔摩挲右眼睑的痣，神色慌张难以置信，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可泪水早已悄然无声地滑过两颊，半晌，终于从喉咙里艰难挤出字句，此时声音沙哑悲戚。
　　“…赔钱货…赔钱货！真的是你……你…我好想你……”
　　“你知不知……知不知道我没有一刻是停止想你的。”
　　“这次不要再……再抛下我了……”
　　“别哭，我知道的，我一直都在。”
　　赔钱货抬起手指，指腹轻轻抹去面前男孩的右眼睑的泪珠，眼底清澈而柔和。
　　“咔嚓！”
　　玻璃因高温而破裂的声音警醒了两人，沈歌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记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捧着的手落下换成抓住赔钱货的手腕，目光微深。
　　“这次我们要一起逃出去。”
　　赔钱货没有回答，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在危机面前，沈歌没有顾及赔钱货的变化，当下最紧急的则是挣脱开脚踝上的锁链，不然他们两个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环顾四周，发现都是木质结构，立马想到一个逃脱方案。他拉着赔钱货走到锁链的尽头，没等赔钱货反应过来，沈歌直接上手紧握锁链，通过不均衡的拉伸强度让尽头处的木板有翘起迹象。两人合力拉扯一段时间后，坚硬的木板终于出现了几处翘边，沈歌立即用手指扒开尽头木材的翘起处。
　　因为手上没有做任何的防护，十个指尖已然是一副血肉模糊的状况，粗细不一的木刺随着沈歌的动作在指甲缝深入又带出，本该是钻心的痛苦却没在他的面上显露半分。
　　随着火焰的蔓延，狭窄木房内的温度逐渐升高，这对沈歌来说无疑是把架在他颈脖上的死神镰刀，温度一到，镰刀随之落下，生命瞬间凋落。
　　“够了……玉茗，你的十指已经溃烂了。”
　　“你在说什么丧气话。”
　　沈歌没有空余去看旁边人的表情，手上动作不停，语气陡然变冷。
　　“做不到两个都能逃离，火势留给我们的时间就只够破坏一个锁链。”
　　“所以你要放弃吗？”
　　“不，你来选择，把谁留下。”
　　闻言，沈歌冷沉着一张脸抬头，眼角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通红，盯着赔钱货的眼睛怒极反笑道。
　　“因为我刚刚说过不要把我留下，所以你就让我来做选择？”
　　“我告诉你，这个问题在我这里有且只有一个选项。”
　　“那就是全选。”
　　“别任性了玉茗，你知道的，其实现在这个场景并不是真实的。”
　　“这只是你潜意识里面为了弥补以前的过错而制作出来的。”
　　“就连我也是你幻想的一部分。”
　　语毕，木房间的场景如镜子般应声碎裂，整个空间变得漆黑一片，没有建筑、没有味道、没有声音，只有沈歌和赔钱货两人互相站在对立面。
　　“我一直都知道，这一切都是我想象出来的，但那有什么办法。”
　　沈歌扯起一抹苦笑和赔钱货对视，语气苦涩，自己都在讽刺自己。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可以把这件事情放下？”
　　“放不下。你知道吗，这个已经过不去了，从你在我面前死去的那天，用尽我这一生去赎罪便是给我下的判决书了。”
　　“不要将自己束缚在过去。”
　　“无论你说什么，本质上来说也是我的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为什么要听从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那你知道我会怎么回答刚刚的那个问题吗？”
　　“我的答案，有且也是唯独一个。”
　　“我会选择你。”
　　“你永远是我选择里的优先项。”
　　沈歌凝望着对面人的眼眸，一双眸子清澈得就像是晚秋山茶花上的凝水，干净而又纯洁，永远明亮，永远热烈。
　　“用我走遍地狱的荒凉，换你阅尽人间的繁华。”
　　话音刚灭，赔钱货的身影化作泡沫状消散在空间中，像从未来过他的梦境一样。
　　沈歌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