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告白错人，还能顺利谈上的这件小事儿》晚风过境

4、第 4 章

　　沈歌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树木，自上车之后他一句话都没说，一路上都在想着刚才的事情，车内充斥着死寂。
　　司机的耳机中发出了一阵红光，在黑暗的车内显得格外刺眼。
　　一直沉默不语的司机突然说话了：
　　“少爷，您今天比以前晚出来了。”
　　明明应该是一句带有关心意味的话语，可从司机的嘴里说出来并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像是冷冰冰只会执行主人任务的机器人，他确实是。
　　“少来打听我的行踪！”
　　沈歌坐在后座十分不耐烦，而司机也知道这代指着什么，便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往前开着。
　　大概半小时后，奔驰停在了一幢别墅大门前。
　　沈歌没等司机下车拉开车门，独自拉开另一边的车门下车。
　　沈歌家的别墅坐落在一个幽静但也算不上偏僻的地方，往附近走大概40分钟就能看到有商业区的存在，段娉玫当初选择这个地方算是图个清静却也不想太过偏僻。
　　别墅的风格偏欧式，他妈妈喜爱植物，往周围的空地种了许多的各种各样的植物，只要精心维护，整栋别墅就像是被花和树木围绕的城堡，小时候的沈歌身体不好，很容易生病，也不能像其他小孩子一样肆意玩耍。可他从来不觉得无聊枯燥，因为每到春夏之时，成群的鸟儿就会在他家的树枝上筑巢、欢声高歌，那些鸟儿也不怕人，每次沈歌一过去，它们便会从树上飞下来，在草地蹦蹦跳跳，用自己的方式和小沈歌玩耍。
　　沈歌并没有驻足看那些正在枝头活泼打闹的鸟儿们，而是一直往前方走去。直到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沈歌疑惑的走到种植园，却发现园里本来存在的山茶花被替换成了三色堇。一个正在搬运肥料的园艺师引起了他的注意，没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强忍着怒气对园艺师发问：
　　“怎么会有三色堇？”
　　园艺师被沈歌用这种语气质问，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神游离，用略带颤微的声音回答：
　　“是……是夫人叫种的……”
　　“那原本种植的山茶花呢？”
　　“春季的时候全被夫人下令除掉了。”
　　沈歌的怒气值到达了峰值，他没有说一句话，大步离开种植园，径直拉开别墅紧闭的大门。
　　守门的佣人看见沈歌回来，想伸出手帮他拿书包时，被人一手甩开。
　　“别碰我！”
　　沈歌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几乎是吼出来的，虽说沈家的佣人们不是没有看到过沈歌发脾气，可这次他的生气程度却是她们以前从未看到过的，吓得人们脸头也不敢抬。
　　“一回家就发那么大脾气啊~”
　　甜腻的女声从阁楼转角处传了出来，沈歌沉着脸看着一位端庄贵气的女性从大理石楼梯缓缓走下，落座到客厅的贵妃榻。
　　“种植园的山茶花呢？”
　　沈歌并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直接切入主题，但女性似乎没有丝毫怒气，优雅的端起佣人泡的红茶，小抿一口，满不在意的回答发怒的少年：
　　“你刚刚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砰！”
　　沈歌的书包应声出现在窦蔻蔻所坐的贵妃榻旁边，整个客厅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谁给你权利动那些山茶花了，又是那个死老头吗？”
　　“啪！”
　　又是一阵清脆的响声，但这次是从沈歌的脸上传来的，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感，肉眼可见的脸上出现了掌印。
　　窦蔻蔻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脸上精致的妆容因愤怒而变得狰狞。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爸！”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教育我，母亲吗？”
　　沈歌看着女性，眼里满是嘲讽和轻蔑。
　　窦蔻蔻抬着的手瞬间软了下去，沈歌面无表情的经过她，拿起了在贵妃榻上的书包，走到门口。
　　“我从来就没承认过你是我的母亲。”
　　“以前不会，”
　　“现在也不会。”
　　“摆正你继母的身份。”
　　说完，沈歌头也不回的拉开大门向黑暗走去。
　　窦蔻蔻跌坐在原地，掩面哭泣，任由佣人们将她拉起来扶到榻上。
　　淡黄的路灯把沈歌的影子拉得很长，傍晚的微风轻轻拂过沈歌的发梢。海风市的夏季昼夜温差大，沈歌忍不住裹紧了一下外套，抬起头看向了点缀在夜空的满天繁星。
　　“又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叮咚！”
　　“这么晚了是谁啊，等一下哈！”
　　“奇怪。我记得今晚没点外卖呀。”
　　段娉月有点疑惑，怕外面人等急了或是晚上过于轻松警惕性不高，直接把门打开了，还好外面站的人是沈歌。此时他的宝贝外甥带着笑容冲她挥了挥手。
　　“嗨！小姨，我来叨扰您几天啦~”
　　“啪！”
　　段娉月见来人是他，话都不说几句就直接把门关上。对于他小姨这个做法沈歌没有太过震惊，毕竟每一次他和窦蔻蔻干仗完就一定会来段娉月家度过，刚开始段娉月还会打趣他又没打赢，真是失败等此类话语，但随着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态度也从取笑变成现在这种直接关门的做法。沈歌知道这只是段娉月想让他不要太冲动的行为罢了，于是他背靠门口蹲下，假装很凄凉的对着里面大喊。
　　“小姨，我好饿啊，你忍心让你亲爱的外甥流浪街头吗？我真的好饿啊小姨~不行了，我要去外面摆碗乞讨了，我要成为下一个丐帮帮主。”
　　“吱呀~”铁门应声开出一条缝隙。
　　沈歌像是个撒娇成功的孩子一样，提起书包走进大门，刚到玄关处便闻到一阵属于葱的清香从厨房方向传出。他熟练地往鞋柜里取出自己的拖鞋换下后将鞋子摆放整齐，把书包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踩着拖鞋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门口，用手扒着边儿，悄悄探头。
　　不同于在学校时雷厉风行，严肃，不言苟笑的形象，在家里面的段娉月带有几分生活的气息，头发随意的扎在后脑勺，几缕发丝散乱的挂在两鬓旁。岁月的蹉跎丝毫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反而增添了几分温柔，娴静的东方美人气质。
　　“愣着干嘛，换完鞋不洗手？”
　　段娉月将刚切好的小葱末转移到一只空碗里，尽管头没抬起，但她知道沈歌就在那边。
　　闻言沈歌钻进小厨房，边洗手边看着段娉月往烧开的锅里下面条，讨好般的对大厨说:
　　“小姨，肚肚饿，放多点面条呗~”
　　“咦，别用这语气，怪恶心的。行了行了，洗完手快出去，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段娉月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拍了下沈歌的头，出声将他驱逐出厨房。
　　“收到！”
　　沈歌拿起抹布顺从的离开了段娉月的视线范围，走到饭厅，将本就干净的饭桌再擦上几轮。
　　“专为沈歌大少爷而制作的特制葱油面来咯，凉了就不好吃啦。”
　　喷香扑鼻的葱油香气刺激着沈少爷的味蕾，段娉月把面条和筷子放在沈歌面前，后者迟疑了一瞬，缓慢的拿起筷子开始动作。
　　段娉月察觉到沈歌这细微的变化，但她没有提出，只是默默的看着沈歌吃完面条，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窦蔻蔻把种植园里的山茶花全除掉了。”
　　段娉月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她知道那片山茶花田在沈歌的心中占有极大地位。窦蔻蔻这举动，无疑是在沈歌的眼前把段娉玫再摧毁一遍。
　　正当段娉月开口时，她的手机传来了一个微信提示音，是窦蔻蔻发来的。她点开聊天框，对方为山茶花一事向自己表示歉意，想让她说服沈歌回家。
　　段娉月心里始终明白，她只不过是沈歌的小姨，在法律层面上，她就是一外人。对于沈歌的家事她根本插不了手，窦蔻蔻再怎么说也算是她的继母。
　　“小歌，窦蔻蔻想让你回家。”
　　“这里不就是我家吗？”
　　沈歌含笑想把碗拿到厨房时，段娉月缓缓抬起双眸，将目光投向对方。
　　沈歌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下意识避开段娉月的视线。
　　段娉月的眉间与段娉玫有几分相似，前者每次沉默凝视他时，沈歌总会觉得是段娉玫在看着他，就像从未消失过。但始终只是相似罢了，段娉玫的神情是柔和，能包容一切的宁静；段娉月的则是充满阳光，毫不畏惧的果敢。在段娉月的注视下，沈歌苦笑了一下，拿起碗去到厨房，此时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流水的冲刷声。
　　洗完之后，沈歌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直接走进到他的房间，房门处传出了一个清脆的咔哒声。段娉月看着紧锁的房间，叹了一口气。纵使段娉月对窦蔻蔻有多大的意见，碍于沈歌的关系，也只能忍气吞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可能是除了段娉玫之外，最不想让沈歌受到一丝伤害的人。
　　段娉月打开界面，给对面送出一条消息。
　　[小歌这几天都会待在我这边，你不用担心他]
　　段娉月熄灭手机，轻轻回到自己的房间。
　　沈歌将门反锁后，望着漆黑的空间，身体顺着门沿渐渐滑落，随即把头埋在了双臂之间，像是自我嘲讽般。
　　“我还有家吗……”
　　窗外的乌云遮挡了满天的繁星，月光也没能透过厚重的云层，在云的遮蔽中变得暗淡无光，各怀心事的人们在静谧的夜晚中熟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