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小村的六零日常》momotom

27、第 27 章

　　“从那里出来的时候，被那边的人多嘴嘲讽了几句，说，说……”
　　“说，向松就一傻子，还敢来求娶媳妇，懂媳妇的滋……咳。”张定国一时也无法面对妻女张口说出那露骨的话。
　　“害，这些倒还算了，左右向松也听不懂。只是回到村口的时候……”都怪自己之前口无遮拦耐不住话把这事提前传了出去，有心人察觉出来了这次出行不顺，就难免说了酸话还特地凑到张向松面对一字一句嘲笑他。
　　“都怪我。”张定国双手捂住脸一下子就颓然下去，没了精气神。
　　张向松虽然反应迟钝，但是对于人的情绪很敏锐所以才更喜欢一个人待着，被多事的人当面嘲讽后更是直面对方的恶意，当时就要掉起眼泪来又牢记着阿妈的教导不能在外面这样就一直憋回了家才发作。这一次事张定国就怕更加重张向松不爱接触人的情况。
　　黄二娘和张红棉相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阿爸，没事，过两天二哥就会忘记了的。”
　　“是啊他爸，事情都发生了，我们看开点。”
　　“这事的弊端提前被察觉了，也是我们向松的福气了。要是真的过了门，那才是糟糕了。”
　　“就是，反正这些年我们听到的难听的话也不在少了，看谁敢凑到我面前来说闲话！”
　　张红棉也知道，阿爸也有担忧经此一事自己的婚事又更难了。但张红棉心里巴不得呢，哪里会在意。
　　张家这边喜优各半，明家也一时陷入了亲人相逢后的莫名尴尬氛围。
　　主要是方怀远，看着以前瘦条条的小舅子现在变得人高马大的，感觉要是说错话一拳就能让自己永远闭嘴。
　　方怀远想到这就心里一颤，赶紧把怀里的小女塞给她阿妈，接替了灶房的忙碌工作。还推着明义也出去和两个小子多联系联系感情，两个调皮鬼自从知道小舅舅是当兵回来的，就一直在门口一会跑过来偷偷望两眼一会又在明义看过去的时候羞怯地跑开，往复循环的模样叫人看得忍俊不禁，还是自己这个阿爸推一推吧。
　　绝对不是和小舅子一个屋子待着压迫感太强，咳。
　　明义也没拒绝方怀远的好意，这么些年在外面的经历，除了参军的那些锻炼磨练了人的体能和意志，他认为最大的收获一直是在外增长的见识。从良口这个小小的山乡村落走出去，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也让他对这个自己长大故乡的陋习深感格格不入。
　　也不得不说方怀远的主动让明义心里满意不少，至少侧面说明了姐姐这些年并不是一个人抗里抗外。
　　自从明钰带着丈夫儿女在中午去而复返后，这个家在三个人的拾掇下又焕发了新样。
　　原来没顾及到的屋侧屋后的杂草枯枝也都收拾妥当，原来只是翻检的木皮屋顶换掉了实在不怎么好的几块变得更坚固，屋里屋外的桌椅板凳床架都拆了刷洗干净又修缮完成……忙忙碌碌的一整天连午饭都只是简简单单的吃过，总算是把整个房子变得焕然一新。要不是材料实在不足，明钰都还想把墙都刷一刷。
　　明义拉过一条还略带水痕的木凳坐到大门口，明钰正在一旁试图修补着竹筐的窟窿，忙得满头大汗的成果看着差强人意。
　　“只能这样了，你先用着，等我回去路过李婶那给你定几个新的。”
　　正常的家里怎么的也得备两担箩筐、几个簸箕，再加上撮箕、筛网的。
　　明义点点头答应了，回来的时候路过张阿婆家门口就见到门口散落不少竹片竹枝，想来是有一个擅于竹编的人在。
　　“等我给你拿钱。”
　　明钰凤眼一瞪：“怎么，你姐还差你那几个钱？”
　　明义对阿姐的质问不置可否，养着几个小孩不说，自己衣服都穿得补丁泛白，哪里又是她嘴里的不差钱。
　　“我有钱。”
　　说罢，明义就转了话题转而聊起张阿婆家。
　　也是这时明义才从阿姐嘴里听到张阿婆前两年已经离世了，闻言也不由地愣了愣。
　　明钰说起也是心里难受，那年刚好是和婆家那边闹得最凶，张阿婆去世也是半点没关注到，当下也不再揪着那几个钱了。
　　“现在张阿婆家也只住着李婶和承平，承平竹编手艺学得不错。”
　　明义闻言不由想起昨晚上那由背后而来照亮一路的长光，又回忆了一会五年前的李承平的样子，只记得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以前经常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那小子吗？”
　　“对，多灾多难得很，前几天才刚大病初愈醒来。”
　　明钰看了眼阿弟，又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都是命不顺的。
　　“有时间去看看李婶，也给张阿婆上柱香，那几年张阿婆和李婶对我们不薄。”那几年说的是明钰明义父母去世那段时间，骤然连续失去几个在头上遮风挡雨的长辈，两个半大的小孩颠颠撞撞撑下来，也多靠了这门近邻，张阿婆是个和善心软的老太太，那时候多次抱着自己悲叹怎么就老天不开眼呢。
　　是啊，怎么老天就不开眼呢，张阿婆多好的人啊，好人不长命。
　　明钰隐晦的擦了擦眼角的湿意，平日里也没这么多愁善感的，今天奇了怪了。
　　明义当做没看到阿姐的动作，看着两个大的牵着小妹在地坪转圈圈，一会儿转腻了又一窝蜂跑到地坪边的柚子树下仰着头看着上面零星挂着的几个果。
　　“那棵柚子树，还是阿爸种的呢。”
　　明钰顺着阿弟的视线也看到三个小孩的动作。这颗柚子树是阿爸还在世的时候种下的，柚子树成长期需要四至六年，阿爸种下的时候还是一颗小树苗，这些年虽然小心护着但是毕竟也没有好的维护条件以致这棵树长的更慢了，所幸的是未半途夭折还在今年堪堪挂了几颗果。不过也正因为还未到结果期，才顺利保存在了自家。
　　姐弟俩相似的面庞都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不多时就被疾步跑过来的大儿子方一峰打断。
　　“阿妈阿妈，那个果果可以吃吗？”
　　方一峰今年刚五岁，是明义去当兵第二年出生的。和弟弟方一舟是双胞胎，两兄弟性格完全是两个样，方一峰性子大胆，学说话的时候也早，成天叽叽喳喳的嘴巴就没停过。老二就腼腆得多，也更安静些，不过当妈的知道，这小子看着斯斯文文的其实一肚子鬼主意，而且还特别会指使他哥。
　　刚刚就注意到老二在老大旁边嘀嘀咕咕一阵，老大才眼睛一亮跑过来。
　　明钰拉过方一峰，给他擦掉脸上的泥印，然后向他示意看向一旁的小舅舅。
　　“这个阿妈不知道呢，要问问小舅舅哦。”
　　方一峰顿了顿，身体依着阿妈用那双和明钰如出一辙的眼睛看着一旁黑黑壮壮的小舅舅，一脸憧憬的喃喃：“小，小舅舅。可以吃吗？”
　　明义看向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大外甥，地坪边听到动静的另外两个小萝卜头也是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随即点点头，大步跨过门口的阳沟走向地坪左前方的柚子树。
　　这颗柚子树长得不是很好，高不过三米左右，全都数来也不过十来颗柚子。
　　柚子的批量成熟期是十月下旬，此时大部分柚子还是淡绿色，仅树冠附近几颗饱满成熟、果皮呈现金黄色，明义抬手刚好能触到这颗柚子，轻轻握在手里掂了掂，手感重实，表皮光滑有明显的网状纹理，这就说明已经成熟了，随即手腕部一用力就顺着蒂把柚子扭了下来。
　　“哇！”
　　“小舅舅，我，给我！”
　　方一峰看到小舅舅手里的柚子兴奋得在原地直蹦跶，高高举着手示意舅舅看自己。
　　明义把手上的柚子放到方一峰手里，小孩一时拿不住直往怀里搂。
　　“谢谢小舅舅。”
　　明义也不厚此薄彼，又连续摘了两个，其中一个给方一舟搂着，另一个放在方婉儿怀里的时候顺势把她抱了起来。方婉儿才刚刚会走路，让她单独一个人拿一个柚子实属勉强。
　　“好了，拿回去吧，都小心点。”
　　明义指挥两个小帮手回去找阿妈剥柚子，方婉儿看着两个哥哥跑远了也没有跟着的想法，抱不起来柚子就弯着腰想用小米牙去啃。
　　明义眼疾手快扶稳方婉儿前倾的小身体，赶紧单手把柚子拿远了。柚子在树上风吹日晒的，可不能给小孩直接进嘴巴。
　　家里还没有专用的水果刀，只有一把菜刀在灶房方怀远在用着。明钰直接找来了柴刀给柚子剥皮，反正柚子里面还有一层瓤，脏不到果肉。
　　没多会几个人就围着柚子品鉴起来。
　　“嘶。阿妈，酸酸。”
　　“嗯？没有啊，我这个瓣好甜的，要不你吃这个？”
　　“呸、呸呸，这个也酸酸！”
　　“哈哈哈哈！”
　　这颗柚子树是嫁接的白肉柚，可能还不到完全成熟期，果肉带有一点点的酸，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只是方一峰一点酸都不爱吃所以才觉得酸，看方一舟和方婉儿都吃得津津有味。
　　“好了，现在的柚子就是有一点酸的啦。你要吃甜的，去灶房让你阿爸给你撒点白糖腌制一下。”
　　明钰把剥好的柚子肉瓣拿到灶房，分了一半给方怀远，剩下的用一个小盘子装好，找到今天刚买的白糖撒了一层上去。
　　“这柚子还蛮好的啊。”
　　虽然吃着有一点酸，但是果肉厚实、汁水足。
　　“瓤厚吗？厚的话，我切了过遍开水再泡着，泡两天就可以拿来素烧柚子瓤。”
　　“嗯，那我去削皮。”
　　明钰听闻也很心动了，柚子瓤口感很独特，软绵中又带点嚼劲，丰富的膳食纤维还会在烹饪的过程中吸饱汤汁。
　　方怀远盯着明钰看笑笑不说话，很久没有看到明钰这副外露的馋样了。
　　还是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