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路过那片荒芜》书从风

15、第 15 章

　　吴添居只是看过几眼就开始涮肉了，涮着却心不在焉。他有种错觉，觉得姜关然跟之前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好像这是姜关然独有的气质，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全身上下，反正给人带来的感觉却是与众不同的。

　　此时姜关然拿着碗起身对吴添居说:“我去调料，有什么忌口？”
　　吴添居放下筷子:“不要香菜。”
　　看着姜关然的背影，吴添居忽然对他产生一点好奇。
　　产生的好奇以至于让吴添居的眼神，从姜关然去调料后留给的背影，一直到端着两个碗回来，吴添居接过调料:“谢谢。”

　　锅里热气腾腾，模糊了眼前人的脸，吴添居用手指着自己的眉间然后问对方:“你这里，是不小心吗？”
　　姜关然知道吴添居问的是那道疤痕，眸光颤了颤没开口，吴添居没有特别想得知这件事的答案，只是随口一问，然而姜关然却开口道:“是不小心，我走路没看准。”

　　没想过姜关然会是这么莽撞的小子，笑了笑问:“你多大了？”
　　姜关然:“二十三。”
　　对结果很意外，吴添居一开始以为姜关然高中刚毕业。一想，真的有点扯，他眨了个眼:“你已经大学毕业了？”
　　姜关然回答:“对，毕业很久了。”
　　吴添居又问:“那你做什么工作的？”

　　吴添居总感觉自己像是查户口的……

　　姜关然很自然地回答:“随便做点事。”

　　已经问到这个地步吴添居实在想管住自己的嘴，然而却怎么都把持不住:“所以你去云城是因为工作？”
　　姜关然这会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后来吴添居也没有再问下去。

　　餐馆的二楼灯光是暖黄色但很亮，比黄舒城民宿院子的灯光还要亮一些，铜锅里腾上的热气清晰可见，吃得人满头大汗。
　　很早的时候吴添居去京城吃过一次，那都是好几年前，之后就再也没吃过涮羊肉火锅，而这家店铺老板和服务生说话的口音听着都像是那边城市的人，吃起来的确很正宗。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要冷点，窗玻璃擦的很干净，能足以看清外面的树被风吹得肆意摇曳。
　　这家店的生意格外火爆，在两人快吃完的时候二楼的空位都坐满了，热热闹闹的。

　　最后一盘羊肉卷下肚吴添居抬头看姜关然:“吃饱了吗？”
　　姜关然此时正在擦嘴，回应道:“吃饱了。”
　　“那好，走吧。”
　　吴添居说完重新戴好围巾先行一步下楼结账，然而收营员却与他说:“您好，已经有人付过款了。”

　　此话一出，吴添居皱起眉转头正巧碰上姜关然从楼梯上下来:“你付了？”
　　姜关然还在整理帽子，听见吴添居说话时机械似的点着头:“今天是我自作主张来这里吃饭，理应我付。”
　　吴添居轻叹一声气自顾走向门口。

　　姜关然见吴添居脸色不对，出了门脑子很乱什么话都不敢说，只能跟在吴添居身后。
　　在走了段距离吴添居停下身面对姜关然:“我不想欠人情。”
　　姜关然一愣无意识说:“你没有欠我什么。”

　　“什么？”吴添居没听明白。
　　姜关然不厌其烦地重复:“你从来都没欠我什么。”

　　吴添居还是不明白地问:“为什么？”
　　可姜关然却不再关心这个问题，接下来的语气像是在哄人:“所以你不要生气。”
　　“……？”

　　想说的话通通在脑袋里炸开，良久吴添居只能回复一个听着很别扭的:“……好。”
　　从姜关然开口说第一句话，吴添居心里的气早已消大半。

　　因为两人家的位置方向一样，又坐上同一趟回去的公交车，这个点公交车没有很多人，还是有几个空的位置，两人并排而坐，吴添居坐在里面的位置。
　　坐上公交，吴添居不由想起来时那段人挤人的路程缩缩身子，本是拿出来的手默默放回口袋。

　　“这个拿回去再涂涂。”
　　声音一落，眼前便是姜关然递过来的碘伏和棉签。
　　吴添居没有推脱拒绝反而收下了这两样物品，拿到手里时的触感还是温温的，吴添居下意识捏紧攥在手心。

　　一路上两人都不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并肩而坐，偶尔公交车转弯或是陡坡时，两人的肩都会情不自禁碰在一起，又慌乱移开。
　　姜关然在哪个站台下车的吴添居不知道，只是在姜关然下车后并未离去还依旧站在站台，往车窗看，目不转睛地看着正望向窗外的吴添居勾起唇角。

　　等吴添居收回神车已经走远，但往后看，还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双手插兜整个人很笔直地站在站台面向这边，直到车子开远然后转身离开。
　　吴添居围巾捂住了半张脸，即使公交车里没有暖气风一直灌进来，吴添居依旧觉得很闷，干脆把围巾解开让其直接搭在脖子上。
　　下车后的冷风扑面，吴添居也依旧感觉不到寒冷，身体还是散发着热气。

　　回到家，吴添居刚进入房间手机便震动一声。
　　—到家了吗？
　　是姜关然发来的，很准时。

　　吴添居坐到房间的软沙发上扣字。
　　—刚到。
　　然后又发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到家。

　　给姜关然的备注跳动了一下。
　　—算的

　　吴添居看完这条消息把手机丢到旁边思考着其他事，反正近些天是回不去云城的，前几天惹了陈树涛一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几年陈树涛一直没有很好的工作，总是做了没多少天就闹着辞职，不是说那边老板看不起他，要么就是跟同事说几句话就吵起来，一回来就是吃了睡睡了玩，基本都是吴添居供着。

　　还有一丝情意之时，吴添居去过几次陈树涛的老家，那时候长途大巴十几个小时转来转去，原本不晕车的人硬生生坐上这种车就受不了，拿着塑料袋挂耳朵上。
　　当时的陈树涛其实就有了破绽，可为了钱忍下不耐烦，装模作样地照顾着吴添居。
　　说到底，陈树涛从始至终都是为了钱。

　　不过在火车上乔易妍的电话打来，说陈树涛上了位女士的豪车，不得不去猜测陈树涛是不是又去骗财骗色了。
　　如果陈树涛不来招惹，吴添居也必定不会还手，只要风平浪静几天陈树涛不再过来闹事，吴添居还是会回去云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吴添居重新拿起手机，此时一条新闻让他滑动的手顿住片刻，短短几秒钟已经有几千点阅读量，点开这条新闻，“因公殉职”“缉毒”等字眼赫然闪现眼前，还有张身着警察制服的半身照。
　　看文字上所得知的日期，是最近发生的事，在云城。
　　事件发生时，吴添居就在云城，回想起在云城那几次看似不寻常的车祸，以及那段被强制下架的模糊视频。

　　如今的毒贩太过于猖狂，此时此刻或许在某个隐蔽的深巷进行恶劣猖狂的交易，又或者在杂草重生蛇虫横行的地方无孔不入，一次交易后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更是败落的开始。
　　缉毒警察是高危之一的职业，面对毒瘾发作后丧心病狂的吸毒人员和毫无人性的毒贩，没人知道这群人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举动，但缉毒警察却始终冲在前沿，守卫安宁，藏匿于黑暗却身附光明。

　　传入网络的那段视频吴添居没有大致去看细节，如今只隐隐约约记得后车与前车撞上后的惨烈残局，前车人一脚踹开被撞后摇摇欲坠的车门想要仓皇逃离，最终还是被捉拿归案。
　　此次报道共缴获约三十公斤种类各异毒品，车上与手机沟通的接头联络人员一共抓获九名涉毒人员，还有几位因同伴未给信号察觉事情不对，匆匆丢号跑路。
　　毒品运输一日不停，缉毒任务便一日不休。

　　忽然之间，吴添居想起在那段下架的视频中角落中眼熟的某个人影，脑海之中浮现出姜关然的这张脸，但忽而又觉得那不会是姜关然，这个想法太过于扯淡。
　　只是姜关然总是戴着帽子，不由得会让人多想，不过吴添居瞬间抽离回。
　　他发觉自己似乎与姜关然并没有太熟悉，可是姜关然却总让他有莫名的感觉，就好像有种冥冥之间的牵引，好像两人或许在某个时间里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