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城主》寒鸦居月

16、成瘾秘药

　　碧波荡漾，柳絮飘扬，微风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留下足迹，踏起层层涟漪。

　　渔港浅水区里聚集着许多光膀子的汉子，他们体型健硕，因为常年风吹日晒皮肤俱是黝黑粗糙。

　　岸边，这些渔夫的家眷们正在准备祭祀用品。今日谷雨，渔民们有着海祭的习俗。

　　渔民们用这一日的桃花水沐浴，祈求神灵庇佑他们这一年在海上一帆风顺。

　　“海生，来客人了！”一阵脆亮的呦呵声响起。

　　渔民中最强壮的青年听到这话双腿往后一蹬，像条灵活的鱼儿游到岸边，从刚刚喊话的妇人手中接过毛巾披在身上。

　　“是个沉货。”妇人压低声音提醒道。这是渔民间的暗语，咬住饵的鱼越沉自然越有料。

　　“知道了。”海生三步并作两步往家中走去。

　　数间渔排临水而建，其中一间简朴但整洁的屋子里，英英玉立着位龙眉凤目的挺拔男子。

　　他穿着一件墨色云纹暗花蜀锦春衫，将他立体的脸型衬的更加深邃，一双丹凤眼烟波流转间本该贵气摄人，可却因眼底的平静让他变得随和许多，让人觉得容易接近。

　　隔着几步路的海生便觉得这让自己堂屋蓬荜生辉的客人有几分眼熟，等走到跟前终于确定道:“可是少城主大驾光临？”

　　未等人回话，在门外就对刚才的妇人张罗道:“快送热水来。”

　　“无需客套。”长孙云祁这不是客套，而是心中实想。

　　只不过旁人总将他的实话当成客套话就是。

　　“不是什么好茶叶，怠慢了还请少城主勿怪。”海生一边亲手为他斟茶，一边问道:“少城主是要用船吗？”

　　“我要雇佣二十个愿意跟着我出海的水手。”长孙云祁言简意赅。

　　他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要有出海经验的壮年，因为具体时间不定，所以预付一年的工钱，好让大家在船上可以安心。”

　　一万两！海生的眼都看直了。一个渔民一年起早贪黑搞得好也就赚个四五十两，这等于给了三倍的工钱。

　　方才的妇人轻手轻脚的退出屋子，走了好几步后才撒开跑去知会其他渔民。

　　海生咽了咽唾沫，“那船呢？咱们的渔船在海上月余还能撑得住，几个月可不行。”

　　“船我自己有，放心很牢固，一见便知。”长孙云祁的船是从常年跑海上生意的徐家借来的，自然稳妥。

　　虽被一万两晃的眼红，但海生还是克制着没有独自拍板:“少城主，这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得去和村民们商议一下。”

　　长孙云祁点头应允。

　　“那请少城主稍候。”

　　海生这边离开堂屋没走几步路就见到一堆人拥簇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迎面而来，隔的尚远就有人问:“妹子说的少城主要雇人可是真的？”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一双双干涸的眼睛里都涌入了生机，“太好了！”

　　“别慌别慌，咱们从长计议。”方才的老者，也是渔村的村长谨慎道。

　　村民们合计好一会儿，觉得这事能做，但是得问清楚少城主要干什么。

　　不大的堂屋里顿时挤满了人，被围在中间的长孙云祁实话实说道:“我想去海上走走，也想在远离人烟的地方好好练功。”

　　渔民们面面相觑，他们觉得想不被打扰随便找个大山便是，何必要去那么危险的海上。不过这个问题最终没人问出来，因为他们太想赚这个钱了。

　　“我们愿意做！少城主真的提前将一万两给我们吗？”村长关心起要紧事，毕竟这些壮丁一走，家中老少妇孺没了经济来源，就指着这些钱过生活。

　　长孙云祁把银票直接递给老者，用实际行动回答这个问题，“对了，要找些个有厨艺的。”

　　海生拍拍胸脯保证道:“少城主放心，这个包在我身上。”

　　当晚长孙云祁就留在渔村，等着明日远航，该准备的东西他都已经准备齐全。

　　这一天的海祭因为这一万两变得更加热闹非凡，有人跳舞、有人射猎、有人钓鱼、有人表演相扑，其乐融融。这些对长孙云祁来说都是新的体验。

　　所以当老城主设宴款待南华莹和刚上任的沈修文时，他正在非常接地气的与渔民同乐。

　　而面对南华莹赤裸裸质问的老城主早有准备，从容应对道:“郡主容禀。您也知道云祁的父母常年在外，所以他的婚事是一拖再拖，如今好不容易得到那不孝子的消息，老臣就赶紧让云祁去将他们寻回来。”

　　南华莹面露狐疑，“你是说，长孙云祁是去寻他父母回来给他主婚？”

　　“正是。”老城主一脸真诚。

　　“噗嗤。”一旁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嘲嗤笑声。

　　声音的主人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半眯着总是让人误以为他在笑。他整个人随和中又透露着一股高傲，文雅中又溢出些浪荡。

　　南华莹非常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斥责道:“沈修文，管好你的嘴巴，不该出声的时候别出声。”

　　沈修文立马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请郡主息怒。”

　　“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尝尝咱们流风城的美食。”老城主做起和事佬。

　　这一餐饭吃的是各怀鬼胎，最终不欢而散。

　　城主府门口，南华莹将沈修文拦下来，警告道:“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敢坏我的好事，别怪我无情。”

　　沈修文也一改方才好相于的模样，眼底戾气顿出，“郡主放心，咱们的目的相同，微臣只有助您的份。”

　　等沈修文一离开，侍女就请示道:“是否要派人去寻长孙云祁？”

　　“当然。否则怎么显得出我对他的看重。”坐在马车里的南华莹一边欣赏着铜镜中自己的美貌，一边例行询问道:“国都那边怎么样？”

　　“已经得手，霁家人丝毫没有察觉。这药是下在制作豆腐的水里的，神仙也难察觉。算算时间，再过个几日就会有成效。”侍女一五一十汇报道。

　　“嗯。此事若是办的好有赏。”南华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侍女顿时心领神会退到马车外去放风。

　　等车内只剩一人，南华莹这才打开车上的箱笼，从里头取出一个精致的描金檀木方盒，一只手谨慎的托着，另一只手轻轻的掀开盒盖。

　　里头躺着一个盛放胭脂水粉的小圆盒。盒子上是国都徐记胭脂的专属图样，不贵，绝对用不上这么费心收藏。

　　南华莹将盒盖旋扭开，里头却不是胭脂而是一块粉色的香膏。她用护甲挑了少于置于鼻前，仅仅一点点自然挥发的气味便已经让她沉醉其中，露出享受的表情，更不用说焚烧或者内服。

　　“这等好东西，给他们霁家用真是浪费。”南华莹的话已经变得缥缈起来。

　　*

　　霁家对这等邪物第一个有反应的是霁云川，他起初的症状是头重脚轻。

　　“都怪你，都是你让我学习，你看我这一学习脑仁就疼得不行。每天连个荤腥都没有，给我身体整的多虚。”霁云川躺在床上对着霁无霜嗷嗷直叫。

　　霁无霜给他把了脉，却是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只是觉得心跳有些过快，内躁虚浮。

　　“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红珠猜测。

　　“吃吃吃，这有别的东西可以吃吗？而且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一口都吃不下！”霁云川没好气的回怼道。

　　说到吃，霁无霜留了个心眼。他们吃的都一样，若是一个有事其他人都逃不过。

　　她顾自切了下自己的脉，竟发现体内有一样的症状，只不过因为她底子好，所以目前没有症状。

　　霁无霜不放心的又给所有人都把了脉，发现皆是如此。现在她可以非常肯定，他们吃的东西有问题。

　　“晚上吃的饭菜还有剩的吗？”霁无霜问落葵，如今她负责烧饭。

　　落葵点点头，“还剩了不少。说来也奇怪，刚来的几日咱们都不够吃，这些天却多的要倒掉。”

　　霁无霜心中顿时一紧，催促道:“你速去把剩下的饭菜拿来。”

　　“红珠去抓几只两鼠来。”

　　“你要干什么？”霁云川猛地坐起，他最害怕老鼠了。

　　“三弟你省点力气吧。”霁鸣谦将他又按了回去。

　　不一会儿红珠和落葵双双返回。红珠办事周全，连关老鼠的铁笼子都拿来了。

　　落葵将剩下的饭菜赶出一些放在笼子里，老鼠们很快就大快朵颐起来。

　　霁无霜燃了一炷香在旁边，众人都静静的等待结果，一时间屋内针落可闻，连带总是叽叽喳喳个没完的霁云川都屏息噤声。

　　“吱吱吱”一柱香之后老鼠终于有了反应，开始变得上蹿下跳，过了一会儿许是力气用完，开始变得恹恹的。

　　霁无霜看了落葵一眼，落葵心领神会继续给老鼠喂饭菜。

　　当大家都觉得这只老鼠接下来必死无疑时，它竟然又像刚才那样上蹿下跳起来，随后不久也同样变得恹恹的。

　　只不过这次跳动的频率变低动作变小，精神也比第一次看起来更呆。

　　“看来是一种会产生依赖性的药物，类似烟土但不是大烟，也不是罂粟。”霁无霜断言道，“方才我们是全部都喂了，现在食物分开看看。”

　　经过测试他们发现吃米饭和青菜萝卜的老鼠没事，只有吃豆腐的老鼠才有这种症状，而豆腐是他们每餐必有的。

　　霁无霜总结道:“方才吃豆腐的老鼠再给它吃米饭却不怎么要吃了，看来这个药物不仅让人上瘾，还会让人厌食。”

　　落葵猛拍一巴掌，“所以不是我们的菜量变大，而是大家吃的少了！”

　　“对。”霁无霜赞成她的观点，“还有就是为了加大我们摄入的量，也的确增加了豆腐的份额。因为豆腐有瘾，所以我们一直没剩下，今日恰好三弟那份没吃，才有了结余。”

　　“什么意思？”霁云川一脸迷茫。

　　作为小老师的霁妙容无声叹气。

　　霁无霜却是难得笑了，“在说你身娇体贵嘴刁的非常好。”

　　霁云川哼声道:“那是。”

　　谁知他还得瑟完，人竟是直接昏了过去，屋里顿时慌乱起来。

　　“别急。只是身体虚倒下了。”霁无霜拿出两颗解毒丸给落葵安排道:“去煮了水给大家喝。”

　　此时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全褪，凝霜结冰，“明天我来会会这个庄婶，看看是谁想置我们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