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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抄家清单 ...

  •   “我要面圣!”

      听到霁无霜这个要求,陈内侍止不住翻了个白眼,捏着鼻子鄙夷道:“圣上是你一个商户女想见就能见的吗?”

      “老臣也许久未给圣上请安,便随着一同去吧。”老城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虽不主动插手,但每每总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

      沈毅见着他敷衍的行了一个官礼后,明言道:“长孙城主要帮着谋利之人?”

      老城主却不计较他的目中无人,与他好好见礼,“沈大人知道的,我是最帮理不帮亲的。”

      在朝中不站队的人自然不会受到站队人的好脸色,老城主见怪不怪。

      沈毅顶了顶后槽牙,毒辣的眼神盯着长孙樾,“本官怀疑长孙城主徇私枉法,伙同霁家转移资产。”

      方才书办交上来的抄家明细沈毅两眼一黑。据他所知,霁家富可敌国,可今日抄出来现银没有多少,基本都只有房屋、田地和家中的一些摆设。

      据文书说,好多摆设还是假的,说霁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转移资产,沈毅死都不相信。

      老城主汗颜道:“沈大人这话说的老朽惭愧啊!沈大人有所不知,这霁家姑娘已经是我的孙媳妇。我若真和霁家沆瀣一气,方才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她差点烧死都不出手相助?”

      “长孙老城主这话还是留着去给圣上解释吧,你既要去国都那便去吧。本官也很想知道长孙老城主如何给摄政王、给圣上交代。”

      沈毅将抄家的明细粗暴的塞到老城主手中,指挥人带着家产和霁家本家人离开。

      至于奴仆们,没了卖身契自然都是自由身,与霁家再无瓜葛。

      当然沈毅也可以以帮凶的名义将他们抓到国都去,但此等兴师动众的蠢事他不会去做,只要带着名录去即可,“这些奴仆先控制起来,等新的城令来了,会对他们一一审查。”

      清玄三年二月十四,春分后的第四日,南安国有名的富商霁家因谋逆之罪被抄家,举家押解到南安国都,听候圣裁。

      这还是流风城建城三十年来的第一次这么大张旗鼓押着犯人游街而过的。从前纵有违法之人,老城主也都是低调处决。

      而流风城一直营造的都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风俗,此时碰到难得一见的稀奇事,不明真相的百姓们纷纷夹道围观,议论四起。

      “这霁姑娘昨日还遣人给我们挨家挨户送喜钱,怎么今日就犯了事?”

      “霁家在此百余年从未与人发生过一桩纠纷,怎么会落到抄家的地步?”

      可惜这个问题没有一个人能够解答的出。

      宽敞的官道旁,一人一剑一匹白马候在艳阳下。

      被关在牢车里面的霁无霜看到来人眸光微动,可最终什么都没说。

      长孙云祁解下水囊递给她,“是温水可直接饮用。”

      霁无霜前头一盆冷水浇下,虽在火里烤了半晌,但裹在披风里的身体还是不停在打冷颤。

      “多谢。”她伸手想接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手颤抖的接不稳。

      今日她虽表面上无所畏惧,但其实内里却是纷然杂陈、心惊胆颤,直到此时依旧心绪难平、浑身战栗。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连带她的手以及水囊一起握住,温暖传到霁无霜的皮肤上,她突然冷静下来。

      待她手上稳固,长孙云祁即刻抽离,将马上的墨色大氅取下来递给她,“小心着凉。”

      随后又送上干净的纱布和金疮药,“能做的只有这些,请见谅。”

      霁无霜眼中染上雾气,真心实意道:“多谢少城主,眼下足矣。”

      “不必客气,有事尽管唤我,我先去跟祖父打声招呼。”

      老城主见着自家孙子有些意外,“你也要去吗?”

      “嗯。”长孙云祁还是言简意骇,“霁家的事要去,也怕您趁机玩失踪。”

      “.......”老城主一时语凝,“我原本以为你会避世的。”

      “我虽不愿承担长孙家在朝廷的责任,但也绝对不会做损害长孙家之事。”

      破坏老城主制定的规则,就是损害长孙家的事,所以长孙云祁从知道要与商户联姻开始就从来没有提过反对意见。

      如今既已与霁家在衙门落了明路拿了婚书,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没有一点私心吗?”老城主问。

      “没有。”此时的长孙云祁心如止水,没有丝毫私欲。

      若有私心老城主就决不会让他去了,“可你该知道以现在的你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结局。”

      长孙云祁当然知道,但世上的事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尽力而为、无愧于心。”

      沈毅听到消息特地遛马过来打断祖孙二人的私聊,话中有话道:“素来听闻少城主不问世事,怎么今日竟食起人间烟火?莫不是与那大殿里时时享受着香火的佛像般自始至终都染着凡俗?”

      对他的挑衅长孙云祁没有一丝波澜,他站在马车上拱手道:“沈大人有礼。我从未自诩过天上仙,所以也不必以神仙的标准束缚自己。”

      “今日前来,一是因为我祖父年事已高,担心他的身体;二是因为霁无霜是我的未过门的夫人,妻若有冤,夫当为其证清白。”

      沈毅刚想说他这是忤逆圣旨,却被长孙云祁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堵得哑口无言。

      “沈大人既已成亲,想必他日尊夫人若是不幸遇此祸事,沈大人也不会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自己夫人赴死。”

      不知是不是因为夫妻的缘故,沈毅在长孙云祁身上看到和霁无霜一样让他讨厌的特质,他皮笑肉不笑地瞪了一眼,随后驾马去打头阵。

      老城主竖起大拇指,“没看出来,你还挺会阴阳怪气的。”

      长孙云祁显然没有旁的意思,平静道:“实话实说。”

      经过三日的赶路,终于来到了南安国的国都。这一路上有老城主的照顾,霁家人日子还不算难过。

      高阳被遮,灰蒙蒙的一片。

      看着云里雾里的“南安城”几个字,霁无霜一路而来的忐忑在此时稍微安定一些,无论如何,她终于要见到自己的兄长了!

      ??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传来不停歇的鞭挞声。

      可一连十天,无论狱卒如何用力,受刑之人都咬紧牙关不曾松口。

      看着面前铁骨铮铮的硬汉,几个轮流施刑的狱卒都有些于心不忍,苦口婆心劝说道:

      “兄弟你这又是何必?你认下罪抄没家产便是,上头放话会保你一家老小的安全。咱们这就是开胃菜,大内的刑罚可不是你这样的公子哥能承担的。”

      “就是啊,你说你这一身好功力全打废了不说,人也垮了。听闻你还是家主,这要到大内一受刑岂不是全玩完!”

      这受刑的不是旁人,正是霁家的长子霁飞扬。他全身上下虽已经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但依旧难掩他的傲然气魄。

      此时听到狱卒的威逼利诱之词,霁飞扬不禁冷笑出声:“通敌叛国哪还会有活命一说?我霁家五世传承至今,本分经营,从不曾少朝廷一分赋税,从不曾短雇佣一分工钱。我霁飞扬生于世间二十四载,无愧父母、无愧天地、无愧圣上、无愧于心,你们休想屈打成招。”

      “那兄弟只能对不住了!”一道道鞭挞声再度传来,只是比之前听起来轻、间隔时间也变长。

      旁边年长点的狱卒阔步上前抢过施刑之人手中摸起来已经粘稠的鞭子,一肘子将人隔开,然后狠狠落下一鞭。

      随后凌厉的眼神从周围衙役身上溜了一圈,沉声道:“都学会了吗?要是不想死,就照着这样来。”

      “是。”

      无论他们怎么施刑,霁飞扬自始至终没有谩骂任何人,除了方才那段话,再没有开过口。

      “行了,别打了。”一道阴柔的声音暂时结束这场酷刑,他随手点了两个人,“来、来,处理下,免得冲撞了圣上。”

      ??

      紫宸殿里一眼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乌纱帽,本该静止不动的长翅如今晃动的如同翅膀飞舞。

      大臣们分立两旁,正因中间行道上的霁家人交头接耳。

      摄政王站在最前头,与帝王一样面朝百官,接受礼拜。

      沈毅跪在前方述职:“启奏陛下,这是在霁家抄没的家产,请您过目。”

      南天翊身旁的大内总管魏洪还未动,倒是跪在沈毅身后的陈内侍眼疾手快,自作主张起身接过他举着的书册,竟是直接送到南宇寰手中。

      他先是越俎代庖、后又混淆君臣,实在胆大妄为,眼观六路的霁无霜心惊不已。虽然整个南安国都知道摄政王把持朝政,却没想到到如此地步。

      在场的人甚至都没有一个朝臣有异议,她便更明白上面的帝王比民间传闻的内里还要空壳。无奈霁家远离朝堂,对这皇城一无所知,以至于到如今被人随意宰割的地步。

      南宇寰看到书册上登记的霁家财物竟如此之少,心中顿生雷霆之怒,脸上肌肉抽搐许久方停歇。据他所知,霁家的财产冲几个国库都没问题。

      纵然他知道沈毅必定已提前将他那份留下,而干抄家这个肥差的人必定也摸了几手,但剩下的怎么都不可能连一个国库都冲不满。

      南寰宇将书册亲自送到南天翊面前,恭请道:“圣上先看看这些资产明细。”

      南天翊将手中端持的拂尘放下,接过来浏览起来,他的眉头也渐渐拧在一起,看完后点名陈内侍:“你将汇总的目录念给朝臣们听一听。”

      “奴才领旨。”陈内侍见南天翊对他的行为不敢有丝毫不悦,顿时更加狗仗人势,将魏洪挤到一旁,挺直腰杆唱喝道:

      “赤金元宝五十个,估银七十五万两;白银元宝四百个,估银四十万两;飞钱银票三十万两;白银一百二十万两。合计二百六十五......万两现银”

      陈内侍再无半分高昂之态,渐渐声若蚊蝇,身上已是惊出一身汗。心里不禁将沈毅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事都不提前跟他通气。

      “刚刚说的多少?我没听到。”

      “好像是说二百六十五万两现银。”

      “不可能吧,应该是两万六千五百万两现银差不多。”

      下面官员议论纷纷。

      南天翊趁机道:“陈内侍想必一路赶回辛苦,要不然还是让魏洪受累念一念吧。”

      陈内侍此时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他求助的看向南宇寰。

      “这么点子力气都没有吗?”南宇寰责问道。

      得了准话,陈内侍便清清嗓子继续唱报:“现银确为二百六十五万两现。”

      “正房一所两层共六十六间。别苑五所,均为一层建筑,共一百零一间。全国商铺共计七十个,其中国都二十间、流风城二十间,其余三城各十间。四层绣楼一栋、茶山连带茶园共四座,占地两千亩。茶山为霁家祖传,茶园为租赁朝廷用地。”

      “明器字画共计五千件,其中三千件为仿品。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共计两万两千六百件。药材一千余斤,估银四十万两。各式丹药四千四百八十枚,估银十万两。”

      “登基奴仆一百余口,但因一场大火将卖身契给烧了个干净,所以无法裁定。霁家店铺使用之人多为雇佣,如今霁家只余本家人九人。”

      陈内侍报的时候,众大臣就已经在心中打起算盘,此时等唱报完,立刻就有人提出质疑:“虽说霁家房屋田地店铺数量挺可观,但现银太少,根本匹配不上南安四大富商之一的头衔。”

      “确实,臣以为这里面恐怕有什么内情。”

      “臣也觉得,莫不是有人提前泄漏消息,让霁家暗地里转移资产。”

      面对议论纷纷的朝臣,大殿内再度回响起沉重的咳嗽声,待大殿安静下来,南天翊方才开口:“霁无霜,你是霁家长女,又参与经营,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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