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麦果yu

6、寺庙奇遇

　　天空下起雨，猴子和小白猫被困在寺庙，结果碰见了狂拽酷的大白鹅。
　　大白鹅：小猫小猫，跟我在一起吧。
　　小白猫：……
　　大白鹅：丑猴子，你不许跟我抢小猫。
　　猴子：……我就是个路过的。
　　—小蜗牛的漫画日记6

　　寺庙很大，连绵的树木耸入云天，秋玉只觉得满眼墨绿，密密麻麻有些晃眼。
　　两人原路返回，并肩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鸟鸣声不停，秋玉都觉得吵了，抬起头，“这里这么多鸟吗？” “它们怎么一直叫啊，是不是饿了？”徐不言张嘴乱说。
　　“你就挺像这些鸟的，每天话好多，很烦。”
　　说完秋玉也愣了，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还好徐不言不纠结，“我哪有它们这么烦，它们还会随处拉屎呢，我会吗？”
　　秋玉：“……”
　　然后秋玉就瞅见一朵不知名物体直直落下来，她来不及躲开，鸟屎啪嗒一声掉到了她的卫衣帽子里。
　　又是乌鸦嘴！
　　秋玉尖叫：“徐不言！你别说话了！”

　　徐不言买完湿纸巾回来时，天空突然洒下了小雨，雨声淅沥。
　　他匆忙跑回去，看到的却是秋玉躲在长廊的屋檐下，脱下卫衣在一旁，只穿着一件白t。
　　她和一个小朋友挨着肩膀，低声说话。
　　两人坐在一个画架前说些什么，屋檐下还有几个学生，应该是来庙里写生的，过来临时避避雨。
　　隔着水淋淋的雨幕，只能看见小姑娘背影孱弱，有些清透的t桖凸出了漂亮的蝴蝶骨，那蝴蝶轻盈，像是要从身体里飞跃而出。
　　少年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神。
　　怎么这么痩？
　　外面的雨有些大了，水珠飞溅起涟漪，世界沉浸在这水气缭绕的山中古亭中，万物蒙上水雾，寂寥如黑白水墨画。
　　“我当然吃过麦当劳了，我还在里面过过夜呢，厉害吧！”秋玉有些骄傲。
　　那小朋友也一脸配合地瞪大眼睛，“真的吗？你没有家吗？为什么不在家里睡觉？”
　　秋玉顿了顿，然后挤出笑意，“我……在那里没有家。”
　　以防那小朋友继续问，秋玉指着一只雨中漫步的小蜗牛，“快看！有蜗牛！”
　　小朋友声音尖利，“真的诶。”
　　“小朋友，我能画一下吗？”
　　“当然可以了。”
　　秋玉拿笔在小画板上动起来，她太过认真，甚至没注意到徐不言就在身后。
　　她笔触轻快，下笔随意但不乱，只是浅浅几笔就画出了轮廓，徐不言看得眼皮直跳，没想到她还会这些。
　　“是蜗牛！”小朋友惊喜地说。
　　“嗯，蜗牛是我最喜欢的动物，它虽然渺小，小到谁都可以踩它一脚，但它独立又坚强。而且它还不是群居动物，即使一只蜗牛也能好好生活，就算是这样的雨天也能坦然自若，继续走自己的路，不管路有多远，它还是坚持着走下去。”
　　小朋友听得似懂非懂，只哦了一声，然后转头和其他小朋友玩去了。
　　徐不言悄悄填补上他的空缺。
　　秋玉知道他来了，但也不开口，只认真画自己的。
　　擦干净卫衣，他递上衣服，“穿上吧，会着凉。”
　　秋玉没接，把画给他看，“怎么样？”
　　画面上很简单清新，背景是几束墨绿色的树影，湿漉漉的地面上出现了几只或大或小的蜗牛，有些伸出了触角，有些只剩一个蜗牛壳。
　　徐不言指了指最后一只方向相反的蜗牛，“这是你吧？”
　　“你怎么知道？”
　　恰巧一阵山风袭来，吹来细雨绵绵，拂起徐不言额前碎发，秋玉看见他背后有一墙盛开的粉色月季花，灿烂盛开。
　　就像眼前少年璀璨的双眼。
　　被她这么盯着，徐不言居然有点不好意思，“我……我随便乱猜的，毕竟那只和其他的都不一样，就像你一样。”
　　说完又怕气氛尴尬，赶紧补一句，“没想到你画画还挺不错，就比我差一点儿。”
　　秋玉：“……果然是臭屁大王。”
　　少女随意套上卫衣，缩了缩脖子继续画，“认识明月之前没有小朋友和我玩，我就一个人在地上乱画。”
　　“学过吗？”
　　“没有，没时间。”
　　“你为什么没朋友？”徐不言问。
　　秋玉有些无语，“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因为我有残疾。”
　　徐不言被噎住，只见小姑娘笔下不停，轻轻开口，“你是不是也没什么朋友？”
　　“虽然你看起来开朗健谈，但是因为你那个莫名的特异功能，搞得你胆怯又卑微，你害怕给别人带来厄运，所以才一定要有那串佛珠护体，求个心理安慰。”
　　她点了点画，“别说，你也挺像蜗牛的。”
　　被人戳中内心，徐不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故作镇定，“呵你们这些学霸是不是以剖析人为乐啊？不如去庙门口算命吧，说不定可以赚大钱。”
　　秋玉不和他斗嘴，伸手点了几点深色颜料，唰唰几笔给蜗牛壳上加上一些阴影，再往上一描，天上的云朵也沉了几分。
　　画里的世界也在下雨。

　　何烨突然打了电话来，说因为下雨就先走了，让他们等雨停了再下山。
　　徐不言低声骂他没义气，再一转头发现那群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唱起了歌，歌声悠扬，刚刚那个小朋友还起哄让秋玉也一起唱。
　　秋玉奈何不过，只能弱弱开口，“爱你孤身走暗巷……”
　　这一开口调子就飞到天边去了，几个字各有各的调，逗得学生们哈哈大笑起来。
　　秋玉尴尬地要退到一边，徐不言的声音突然加了进来，完美贴合，也成功把秋玉跑的调拉了回来。
　　寂静山雨里，众人合唱的歌声融进雨声，尤其徐不言，几乎成了主唱，一群人唱得慷慨激昂，差点要冲到雨里去了。
　　秋玉被徐不言这幅“孤勇者”的样子逗笑，眉眼弯弯。
　　徐不言转头看她，想起刚才不小心听到她和任明月的对话。
　　“她没让我进家门，说离婚了就不管她的事了，我没办法，下楼找了家麦当劳。”
　　“你是不是没吃饭啊？”任明月一脸心疼。
　　秋玉点头，“是啊我饿了，吃了好多呢。”
　　“我当时也不确定老太太的病需要多少钱，可我就想去找她，那股冲动太强烈了，所以才逃了课。没指望她会拿钱，只是抱着侥幸，或许她还记得我呢？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呢，也许她知道后会帮我们一把呢？”
　　任明月气愤地说她根本不配做一个妈妈。
　　秋玉当时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开口，“没关系，我不当她的孩子就是了。”
　　所以她逃课的那几天是在麦当劳过的夜……
　　徐不言低下头，心头莫名涌出的酸楚让他口腔发苦。
　　自己实在是太共情了，他想。

　　唱完歌，秋玉开心地回过头，却看见徐不言拿着一副动容的表情看着自己。
　　“看什么？”她生硬地问
　　他这才反应过来，“啊……没什么，你唱歌不错。”
　　秋玉：“哈？”
　　“不是，我是说你的画不错，我喜欢。”
　　说完徐不言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脑子被门夹了吗？
　　她不会误会吧？
　　“你喜欢？”
　　“我不是喜欢你！”徐不言欲盖弥彰地叫嚷起来，生怕她没听见。
　　秋玉一脸无语，“我是问你喜不喜欢这幅画，你想什么呢？”
　　然后她就看见徐不言的脸像煮熟的虾子一般，我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转过身去，忧郁地看起了雨。
　　这雨可真雨啊。
　　秋玉摇摇头，这人可真容易生气啊。 ——
　　其实何烨倒也不是真的没良心，他刚把任明月送到庙门就下起了雨，只能在门口等雨停。
　　何烨才知道任明月是职校的，学播音。
　　“难怪看你气质这么好，果然和我们不一样。”
　　任明月乐呵着，“你们盛海的好学生都是这么阴阳人的吗？”
　　“青天老爷，”何烨举起手指，“我可没那意思啊。”
　　正说着，高敏来了，她打扮时尚，哎哟一声，“咋回事儿月亮，今天不是富二代小子了，你又换人了？”
　　任明月白眼快翻上天，“你当我跟你一样呢，男朋友天天换。”
　　“哪有这么说妈妈的！没礼貌！”
　　“哪有这么说女儿的！没礼数！”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愣是没人理何烨。
　　“行了，你要约会就赶紧去，我自己回去。”任明月看着后面一直等着的一辆黑车，很有眼力见地催她妈走。
　　高敏笑得开怀，回头朝何烨挑了挑眉，“小帅哥，我女儿就交给你了，你加油哦。”
　　何烨干笑几声，挥了挥手。
　　最后还是任明月解围，“我妈就是这样的人，你别介意，你要有事就先走。”
　　何烨笑了声，“没事儿，我妈也这样，她在国外工作，行事风格也很free。”
　　任明月笑着说同道中人。
　　“月亮！”有人突然喊了声。
　　任明月转头一看，只见蒙蒙细雨中，一辆黑色机车停在面前，机车少年取下头盔，露出小麦色的脸庞，歪头看着两人。
　　何烨心中一震，这绝壁就是那个富二代。
　　“你怎么来了？”
　　富二代从后座拿出一个粉色头盔，轻佻笑道，“来接你啊，走啊看我打球去。”
　　任明月挑眉干脆，“我不去。”
　　富二代也不气馁，继续，“反正你也没事儿，看看又不少块肉，我们球队有奖金的，赢了请你吃饭。”
　　何烨想起职校附近的确有一家市内最大的篮球馆，那里经常举行一些小型赛事，规模不大，但奖金不菲。
　　“不差你那顿饭。”
　　话没说完，任明月就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她转头一看居然是何烨。
　　“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们打球，你也知道秋玉那个助听器……我想去试试。”
　　事关秋玉，任明月也认真起来，低头和他商量。
　　本来很正常的举动，在富二代看来就不一样了。他抬脚下车，径直走到两人面前推了把何烨，“兄弟你谁啊？靠月亮那么近怎么着啊？”
　　一心赚钱的何烨：“？？？我冤枉。”
　　任明月不耐，“裴玉！你够了啊，人家就是想打个球。”
　　一听是打球，裴玉的脸色才松下来，嘻嘻几声，“原来是兄弟啊，正好那边还差人呢，就你一个人吗？”
　　“不，我和我兄弟两个人。”
　　“行呗，这几天有场次，一起去啊。”
　　“行。”
　　富二代上车喊任明月上来。
　　任明月却愣住了，自己坐中间好像不太好。
　　还是何烨动作快，翻身跨上去，“你坐最后面。”
　　任明月看他一眼，轻声笑了笑，挤上机车，三人消失在雨幕里。
　　——
　　雨直到傍晚才停，两人下了山，徐不言本来想拿出耳机来听歌，但猛然想起秋玉还在，又把耳机放了回去。
　　“你听吧，不用管我。”
　　徐不言仿佛还没从刚刚的尴尬里缓过神来，欲盖弥彰，“我是因为不爱听歌，不是因为你，你别想太多啊。”
　　秋玉都被他气笑了，“到底是我想太多还是你想太多啊。”
　　都快一米八的人了，还这么不会藏事儿，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说谎都不会。
　　“我……”
　　徐不言还想解释，秋玉却递上她的画，“既然喜欢我的画，就送给你吧。”
　　“真送给我？”
　　“你到底要不要。”
　　“要，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徐不言伸手接过。
　　死鸭子嘴硬，不再管他，秋玉自顾自往前走。 雨后青空，起伏的青山藏进云层里，天边的云迹线在擦黑的夜色里显出淡紫色的光芒，好像一抹霓虹灯闪耀，那是肉眼可见的璀璨星光。
　　秋玉的左耳被塞进了一只耳机，里面传来赵雷娓娓道来的声音。
　　“一路望跌跌撞午夜流星何去何往
　　路海长青夜旷越过群山追斜阳。”
　　徐不言站在身边，“感谢你送我的画，一起听吧。”
　　赵雷的声音就像秋夜的微凉，吹得人耳朵发麻，让人忍不住鼻酸眼红。
　　秋玉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用过耳机听歌了。
　　那天两人听了一路的歌，默契地都没有说话，直到到了公交车站要分开之前，秋玉才取下耳机还给他。
　　“不用谢我哈，我徐不言做好人好事儿从来不留名。”
　　“声音开小一点，有实验表明长期高音量戴耳机容易导致失聪。”
　　“……我谢谢你。”
　　“不用谢，那我先走了。”
　　“等等，”徐不言叫住她，他想了一路了，终于还是开了口，“你说对了，其实我很害怕，也很自卑。”
　　少年嘴角勾起自嘲的笑，“不过，我在努力克服了。”
　　“拜拜。”徐不言朝她挥挥手，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徐不言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看鞋面，翘起的嘴角千斤难压。
　　自己这样，一定帅到她心里去了吧！
　　徐不言，你魅力太大！会让人家上瘾的！
　　秋玉满头问号：“他为什么要跳着走路？装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