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对头联手夺嫡》萍苔

12、药方

　　秋狝结束回宫，马车还未行至宫门口，便看到秋叶早已带着一众人迎在宁宣宫门口。

　　“娘娘此行可辛苦？”秋叶小心翼翼地将柳扬眉扶下马车。

　　柳扬眉摇了摇头，“在猎宫不辛苦，赶路倒是有些疲累。”

　　春芽紧跟着从马车上跳下，“秋叶姐姐，你肯定想不到，娘娘此行可精彩了。”

　　“果真？快给我讲讲。”

　　柳扬眉有些无奈，宠溺一笑，“待我睡下了，你们再开始讲故事吧。”

　　柳扬眉走进房间，秋叶立刻跟了进来，伺候她拆头面。

　　“娘娘的美貌，真是久看不厌，怪不得皇上那么宠爱您。”秋叶看着镜子里的柳扬眉，温柔得笑着。

　　“秋叶，你现在怎么也跟春芽学得如此油嘴滑舌了？”

　　“娘娘不会以为我在恭维您吧？我可不是，当初在聚贤阁的时候，我就觉得您人长得美，舞跳得又好，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柳扬眉笑了笑，又不自觉叹了口气。
　　“你跟了何掌柜那么久，就因为何掌柜不放心我独自进宫，便让你离开自己的家，陪我待在这深宫大院里，处处小心，没有自由，我真是于心不忍。”

　　“娘娘这说的哪里的话，能随您进宫是秋叶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聚贤阁得了娘娘照拂，生意越做越好，我作为聚贤阁的老人，进宫伺候您是应该的。况且，每个月跟您出宫布施，也有机会能见一见何掌柜和姐妹们，我已经很满足了。”

　　柳扬眉点点头，“说起来，出宫的日子又要到了吧。”

　　“是呢，再有七日吧，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达官显贵家的女儿，一旦被选进宫中，除非是诸如祭祀大典、秋狝盛事等极为重大的宫廷活动，其余时间是不允许出宫的。若是娘娘们思念家人，也只能通过托人传话或申请的方式，让家眷在特定时间、特定场合下进宫探望，且仅限于女眷。

　　可柳扬眉情况特殊，她的家眷无官无爵，依例是没有资格进宫的，但皇帝感念聚贤阁的何掌柜对柳扬眉的知遇之恩，进宫前便承诺柳扬眉，让她每月能得着机会出宫去与旧人一聚。

　　说是盛世太平，可粮食欠收之事也时有发生。恰好官家每个月都要定时给城外的穷苦百姓布施，以体现官家的亲民爱民，这两件事放到一起，皇帝干脆就直接将布施事交于柳扬眉去做，每月一度让柳扬眉出宫布施，顺便探望旧友，一举两得。

　　此事表面上看是盛宠，然而，在暗地里，柳扬眉因着此事可没少被冷嘲热讽。

　　后宫女子本不可随意抛头露面，而今，皇帝竟破例允许一位娘娘亲自去执行布施这等琐碎且劳碌之事，说明皇帝打心底也不太重视这个娘娘，当下的这份盛宠，恐怕也只是如浮光掠影般短暂，难以持久。

　　柳扬眉曾被此言所困，如今倒是觉得，这项恩宠给她行了方便。

　　这几日下来，柳扬眉深感这宫中之事不似她前世所经历的那么简单，萧宸司生母荣妃之死有疑，太子的病也值得探究，还有那个凭空消失的神医，若成日被困在宫中，她又要如何去打探消息呢？

　　如今她只是一厢情愿想借萧宸司之手断掉萧宸衍的登基之路，虽然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缓和了同萧宸司的关系，可她若手中没有筹码，仅凭着如此单薄的情谊，萧宸司又怎会相信自己，同自己合作呢。

　　想到这，柳扬眉还是决定从太子的事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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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柳扬眉一直在想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在太子或皇后处打探出她想要的消息，事情却以她未曾料到的方式有了进展。

　　是日清晨，柳扬眉刚从皇后处请安回来，便见春芽神色紧绷地进屋，进门后还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掩上。

　　“春芽，出什么事了吗？”

　　“娘娘，我方才去内侍省领新到的莲子，想起雅琴从猎宫回来后得了风寒还未痊愈，便想着顺便去趟太医院帮她取些药回来。”

　　“正等得时候，突然听到卫太医好像小声的跟吏目说着什么‘太子殿下这月的药还未取，你差人去通知东宫的人来取。’”

　　“还说，‘皇后娘娘的命令，切不可耽误。’”

　　“我想着您前些天打听太子的事情，这消息可能对您有用，便抢先跑回来跟您说一声。”

　　听了春芽的话，柳扬眉心思微动，口中碎碎念着。
　　“这月的药未取……皇后娘娘的命令……”

　　如果春芽没有听错，那么实际上太子的身体并未痊愈，甚至需要终身服药，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太子的身体看起来一日不如一日，且为何他会发出那般感慨。

　　可柳扬眉记得，太子明明是急症去世的，从起病到发病再到宣告死亡，总共不出一个月余，甚至太医连病因都没搞清楚，太子便撒手人寰了。因着此事，皇帝大怒，还斩杀了好几个御医。这又作何解释？

　　柳扬眉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顿觉后背一凉。

　　恰好此时秋叶进来了，“娘娘，您命后厨做的药膳好了，您要自己吃吗？”

　　柳扬眉眼前一亮，眉头舒展开来，像是有了主意，开口道，“不是我吃，你叫人装好，命刘裕给东宫送去，顺便带句话，就说，‘此药膳有散寒驱邪、温补元阳之妙用。感君对故人之绵绵思忆，每每念及世间尚有君心如我，同怀故人，心中便生无限宽慰。望君善自珍重，万福金安。’”

　　见秋叶已前去吩咐，柳扬眉又对春芽说道，“春芽，你同刘裕一起去，到了东宫找一个你相熟的宫女，将刚刚太医院听到之事告知她，最好能同东宫的人一起去趟太医院，想办法弄到太子正在服用之药的药方。但是务必谨慎，千万别让别人看出你在探查此事。”

　　“是。”春芽收到命令后立马跑了出去。

　　柳扬眉在心中盘算着，太医院早上素来忙碌，希望这一步没有走空，春芽能赶到吏目之前。她有预感，此药方就是破局的关键。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春芽回来了。
　　春芽回来时，柳扬眉正跟秋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喝茶，见春芽进门，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春芽点了点头，柳扬眉会意，立刻起身回到了房间。

　　春芽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边缘磨损，纸张泛黄，看着已有年头了。
　　柳扬眉将纸张拿到面前，仔细审阅。

　　秋叶好奇的凑了上来，“娘娘，这是什么啊？”

　　“这是太子正在服用之药的药方。”

　　秋叶吃了一惊，立马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道，“太子生病了吗？娘娘您研究这个干什么？”

　　柳扬眉将纸张挪到秋叶面前，“秋叶，我记得你在聚贤阁时学过一段时间医术，你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

　　秋叶接过纸张端详起来。

　　“春芽，这药方怎么到手的？”

　　“我就是按照您说得，到了东宫，刘裕前去送药膳，我在前院找到与我相熟的晓新，将太医院催东宫去取药之事告诉了她，她恍然大悟。果然不出您所料，咱们抢先了太医院一步。”

　　“我说正好我也要去替雅琴取药。顺势我们两人就一起去了太医院。”

　　“吏目抓药的时候，我正琢磨着，要如何看到药方的内容，就听吏目抱怨说，这药方太旧，字迹都模糊了，让晓新重新誊抄一份，我见晓新面露难色，就问她出什么问题了？”

　　“她说她去抓药时，总被吏目抱怨药方老旧模糊，可是她不会写字，没办法誊抄，她又不敢直接跟太子殿下提及此事，每次都十分为难。”

　　“我心想，这简直是天赐良机，立马自告奋勇替她誊抄了一份新的，旧的就被我偷偷藏进袖中带了回来。”

　　“没被她发觉吗？”

　　春芽摇摇头，“最近东宫在修缮后院的凉亭，人手紧张，她拿到药之后立马就赶回东宫了，并没注意那旧药方去了何处。”

　　柳扬眉点点头。

　　“秋叶，你看的如何了？”

　　“这看起来……”秋叶认真答道，“似乎是一些补药，服药之人定是元气大伤，您看，光参类就开了好几种。”

　　“补药？”这下轮到柳扬眉发懵了，“仅仅只是补药而已吗？看不出有何病症？”

　　“这……”面对柳扬眉连珠炮式得发问，秋叶也犯了难，“我也不知，我比较粗笨，说是学过医术，其实也只学到了一些皮毛。”

　　见秋叶尴尬地低下头，柳扬眉轻轻拍了拍她，安慰道，“没事。”

　　太子服用了如此之久的药，如果仅仅是补药的话，那线索岂不是又断了，柳扬眉陷入了迷茫，她重又拿起药方，似要把那泛黄的纸盯出个洞来。

　　柳扬眉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这是她手中唯一的线索，她一定要查到底。

　　“秋叶，我记得何掌柜跟我提过你师父，说他是个传奇游医，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后日我们便能出宫，介时能不能把他请到聚贤阁，让他看一看这副药方有何玄机？”

　　“这……”听到这话，秋叶面露难色。

　　“怎么，有什么难处吗？”

　　“我师父那个人脾气有些古怪。据说他有个规矩，此生绝不涉天家之事，这事和太子有关，又是后宫娘娘去问，我怕……”

　　“是这样吗……”这倒是有些难办了，柳扬眉眉头紧锁。

　　见柳扬眉再次失落起来，秋叶赶忙补充道，“不过，何掌柜跟我师父的关系很好，如果是何掌柜亲自去请，没准可以。”

　　“那就麻烦你给何掌柜写封信，说明情况，看能否亲自去请吴大夫。”

　　“我这就去。”

　　柳扬眉神情凝重，视线重又回到桌上那张泛黄的药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