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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玄鹿山百将争魁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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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帝王立于高位,手中捻着一串黑曜石。玄黄龙服,威严华贵。
【郑奕叶,景和国国君,年二十四。十七岁册封太子,于二十四岁即位,开启昭宁元年】
“你们,在街市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秦年年不敢吭声,只能跟在靖阳和楚然渊身后,与辛期朗并排站着捣头道歉。
“楚侯,辛世子,好好准备三日后的围猎,拿出点成绩来。靖阳,协助皇后打点好那日宫中妃嫔的事务。”
三人皆伏身领命,只有秦年年傻站着:“没我的事你叫我来干嘛?”
郑奕叶静默许久,紧了紧手中的黑曜石串:“秦二小姐三日后也来吧,跟靖阳一起。”
台下四人闻言全部愣住。皇家春猎,参赛者全为朝中官员或官员亲眷男子,围观者则为宫中女眷,宫外女子可没有围观的先例。
还是靖阳先反应过来,拉着秦年年谢恩。
当日夜晚,侯府内。
书房没有半点清雅之意,墙壁上到处悬挂着画作,却不是花鸟鱼虫,而是刑具图解。
屋内只是燃着几盏蜡烛,摇摇晃晃的橙红色光影将两道人影拉长,扇柄下的银穗闪光发亮。
男子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轻笑:“你是不是以为,那个国公府的小姐,护的住你?”
弄影此时一袭黑衣,神色清冷:“属下知错。”
折扇挑起弄影的下巴,“让你去监视,你倒是交上朋友了?你猜,如果她知道你的身份,还会不会如此礼待你?”
弄影犹如搁浅的鱼,不敢回答,也不敢动弹。
“记住,你的命,是往生属的。再敢像十口巷那般自作主张,我随时要了你的命。”锋利冰冷的扇沿抵在弄影细嫩的脖颈上,划出一道红痕,看不清是不是血迹。
弄影走后,从炽发问:“侯爷为何要选在玄鹿山,那山里百兽聚集,怕是不安全。”
“毒茶,折扇,武功,桩桩件件可疑至极。本侯没心思陪她玩儿了,是敌是友,一试便知。她若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玄鹿山地势险峻,失足坠崖、尸骨无存,也是常事。”
围猎之日如期而至,玄鹿山高耸入云,连绵不绝。初春暖阳璀璨却毫无温度,湍湍溪水如水晶般倾泻流淌。
临时在空地上搭建的营帐精巧别致,帝后依旧如同春日宴一般,相敬如宾,贵不可言。
宫中女眷难得出宫一赏风光,个个神采奕奕,笑容满面。有的清丽高雅,举手投足皆显端庄;有的明媚恣意,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百花之中,最最显眼的,当属那抹鲜红。血红华服、鲜红薄唇,却偏偏手持一捧乳白昙花——宁贵妃,宁月明。
百将披甲戴刀,威风凛凛。大多都是青年才俊,意气风发。
秦年年不禁感叹,当皇帝就是好啊,江山,美人,要啥有啥。
帝王一声令下,百将骑马披甲,涌入群山。
帐篷之下,帝后高坐主位,靖阳长公主与宁贵妃各坐一侧次位。妃嫔按位分依次落座,吃茶赏景。秦年年沾了靖阳长公主的光,坐在公主身旁,斜对着宁贵妃。
几人坐着喝茶,无人言语,一时氛围有些尴尬。
宁贵妃抬眸看了看一口一口抿茶的秦年年,抚摸着手中的白昙,“这位便是皇后娘娘的嫡妹,秦二小姐吧。”
她的声音不似寻常宫中女子般细小温婉,而是一种蕴含力量的、沉静的嗓音。
秦年年赶忙放下茶杯行礼:“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呵,不愧是秦国公嫡女,皇后嫡妹,连这皇家春猎都来的了。”宁贵妃眉目娇艳,却无半分温度。
这话可是把秦年年堵住了,她平时跟那些人扯皮的伎俩,可不能在帝后面前拿来用。
“月明,二小姐年幼,你莫要吓着她。”景帝缓缓开口。
秦年年眼睛嘀哩咕噜的在皇上和贵妃二人之间转悠,这话听着像在责怪贵妃,实则每个字都裹满了对贵妃的纵容和宠溺。
秦年年心里暗骂——狗皇帝!当着我嫡姐的面和贵妃眉目传情,好好的封号不喊,还…月~~明~ ~
比起默默燃烧的秦年年,皇后倒像习惯了一般,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系统及时播报——
【宁月明,景和国贵妃,年二十三。原为周济国太后侄女,后于十六岁被赐封为明华公主,前往景和国和亲,为太子侧妃】
怪不得对家世这么敏感呢,原来是异国来和亲的,想来也是个可怜人。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秦年年狠狠一拳锤出大脑。
“她可怜,那皇后才可怜呢,一天操不完的心还不得帝王宠爱。”
说起原主的嫡姐,记忆中她温婉宽容,总挂着清和明朗的笑意。比母亲还要唠叨,时时挂念病弱内敛的原主。
自从成为太子妃,就没怎么听说她的消息了。现如今成了皇后,更要与母家避嫌,免得被诬陷前朝后宫勾连,惹帝王疑心。
秦年年顿时感到心累,总算明白了什么是“伴君如伴虎”。明明厌烦这种错综复杂的场面,却还是得堆着笑,夸完陛下圣明再接着夸贵妃貌美,还不如把她扔进大山去打猎呢…
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此时也失去吸引力,秦年年就这样数着时间,希望能早点结束这种“坐着想睡觉,走又走不掉”的饭局。
可是刚安分没多久的贵妃,这会儿又来了劲。
“听闻秦二小姐琴艺之精湛更胜当年的皇后娘娘。现下实在烦闷,不知二小姐肯不肯给大家解解闷?”
宁贵妃平眉轻挑,深邃的眼眸溢出流光。
“弹琴?弹什么琴!秦岁华会弹关我秦年年什么事!!再说了秦岁华是世家小姐,又不是街头卖艺的商贩!你说弹就弹啊事儿精!”
(以上为秦年年心中咆哮所言)
秦年年脑中自制弹幕持续飘过——
莫名其妙的被皇上点来观赛,又莫名其妙的坐在靖阳旁边。只是想安安静静吃口饭回家,这个宁月明简直比月球的引力还莫名其妙,自己淋了雨所以要把世界上所有伞都撕烂,不挨怼不老实,确诊为“撕伞型人格”。
皇后平静的脸庞出现丝丝裂痕,刚想开口说话,秦年年站起来——
“贵妃娘娘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臣女如果拒绝,怕会扫了大家的兴致。”
没过一会,一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古琴被宫人小心翼翼抬了上来。靖阳和皇后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弹了这首曲子,宁贵妃的气焰,怕会越涨越旺。
秦年年搓着手,在心里为这把昂贵的古琴提前哀悼,要怪就怪这个不识趣的贵妃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年年缓步走到中央,在古琴旁落座。
只是一瞬间!
秦年年坐下的一瞬间,右脚勾住摆放古琴的底盘,用力收回——
木质琴架轰然倒塌,撞向地面。古琴随琴架迅速倾斜,向反方向倒去。眼看着古琴滑落,秦年年装作奋力的模样,伸手去捞。白嫩的指尖划过冰冷的琴弦,手掌覆盖在几根琴弦之上,用力一拉。
古琴依旧撑不住,重重的落在地上。顷刻间,一根琴弦断裂,琴身出现道道裂痕。
秦年年故作惊惧,看着地上毁了的古琴,跪下谢罪:“陛下恕罪,皇后恕罪,臣女不是故意的!”
众人间引起一阵骚乱。皇后凝视着跪在地上的秦年年,眉头越皱越紧。
宁贵妃倒是反应的快,嘴角划起一抹讥笑:“二小姐还真是不小心,这古琴,可珍贵的很呢。不过没关系,琴有的是,再差人为二小姐拿一把就是。”
秦年年跪在地上,从眼中挤出几滴眼泪(发动白莲大法),朝着帝后与贵妃的方向,缓缓伸出右手。
小巧细嫩的掌心,赫然流淌着鲜血。食指第二个关节处,一道长长的划痕延申至掌心,而掌心,更是有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正在缓慢的,渗着鲜血。
少女的掌心洁白,被鲜血覆盖后,红白交杂,尤显诡异。
秦年年跪着,眼中噙泪,眼尾微红,嘴角轻张,本就瘦弱的身体,此刻尤其可怜。
可泪下的眼眸,却直勾勾的,死死的,盯着贵妃。将血淋淋的掌心,对着贵妃,柔柔开口:“臣女有罪,辜负娘娘的期望,曲子,恐怕弹不了呢。”
少女此刻犹如受惊的幼兽,惊惧的盯着贵妃,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
只有宁月明知道,秦年年绝非看起来这般柔弱。因为少女看向她的眼神中,蕴藏的,是深刻的笑意,和绝对的疯狂。
景帝看着地上害怕却倔强的身影,望的出神,仿佛此时所有的嘈杂,都与他不在同一个时空。
太医慌慌张张的拎着药箱包扎,宫人急急忙忙的趴在地上收拾残局。
秦年年望着自己出血包扎的手,心中没什么起伏,甚至,有些得意。她既不逆来顺受,也不冲动失控,她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用绝对的优势,博得绝佳的结局。
或许是恶趣味作祟,又或许是隐藏在暗面的邪恶侵蚀。秦年年将目光移向贵妃,冲那个方向,轻快的笑了笑,尽是少女的狡黠。
靖阳一脸沉重的蹲在太医旁边,观望着那只被包裹的手。
“女子的手多么重要,这要是留了疤,岁华可怎么办呀…”
高位之上的皇后早已按耐不住,却碍于身份无法靠近。只能干巴巴的看着:“高太医,岁华的手…”
“禀皇后娘娘,二小姐的伤口不深,按时用药,不日便可痊愈,请娘娘放心。”花白胡子的太医,朝着皇后作了作揖。
外面忽然,传来忙乱的脚步声。
从炽立于帐外,大声禀告:“启禀陛下,侯爷受了伤,和士兵走散。如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