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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旧疾复发 ...

  •   这一阵子因为大姐不在,除了每天去给海夫人请安会受到一顿冷落之外,我的日子算得上是洞天福地了。

      冬天快到了,海家上上下下也都开始了过冬的准备。因为海瑾天的冬衣和物品占了很大的地方,张妈不得不叫人把我屋里的东西搬出去一部分。

      海瑾天说:“这里确实小了点儿,不如还是搬去我那院子吧。”

      我心里又惊又喜:“这样……行吗?”

      “为何不行?明日跟官家说一声,就开始动手搬吧,张妈跟吴婶也都一起过去。”

      我很高兴,可是去海夫人那里一说,却被直截了当地驳回了:“不行。”

      海瑾天道:“我那院子阔朗的很,空屋子都不知道多少间,让月婵搬过去,有何不可的?”

      海夫人看了我一眼,眼神锐利:“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天儿,你说若是日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那院子岂不是又要请大师来作法驱邪,太麻烦了。”

      我听了这话,只觉得一口气哽在了喉咙里。

      虽然我也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大家都觉得我活不过几年,可海夫人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这种话,我只觉得像是数九寒天被人扔进了冰窖里,冷透了。

      海瑾天的脸色有些变了,虽然他一向都是一张僵硬的石头脸,可是真的动怒的时候,额角的青筋会有些跳动。

      “娘,您若是不同意也就算了,没必要当着月婵的面说出这种话来!算了,不搬也就不搬了。月婵,走吧。”

      海瑾天说完转身就走,海夫人立刻就急了:“天儿!你这是!好好地又跟为娘的斗气么?这刚来又走,不是说好了要陪娘用饭的么?”

      海瑾天这回干脆连话也不说了,见我还愣在一边,拽起我的手就往外走,扔下海夫人不管了。

      出来后,我见海瑾天脸色还是很阴暗,就说:“相公,其实不搬也挺好的。我那屋子虽然小,但是冬天暖和呀。不如等来年天热了再说吧。”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一声轻微的叹息,他没说话,只是拉着我的手一径走到了我住的小院子里。

      其实搬不搬没什么所谓的,只要他人在这里,住在谁的院子里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贪心,如今这样的日子我觉得很满足。

      我们的关系渐渐融洽,我也差不多摸清了他的作息时间和饮食习惯。他每日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忙着做事,快要年底了,他说很多佃农的租子要收回来,还有所有铺面的收益也要点账清算。

      每天早上送他出门之后,我就一个人绣花儿缝制衣裳打发时间过完白天,有时候还会看上一会儿书,有些字不大认得的,就等晚上再问海瑾天。

      海瑾天总是要到太阳快下山了才回来,用过晚饭之后有时候还会再出去一会儿,跟管家他们商量事情。要是晚上闲着,他就会拥着我做闺房中的乐事。

      我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确实是乐事,那种滋味让人欲仙欲醉、沉溺其中。海瑾天的花样很多,或躺或卧或站或坐不管什么样的姿势都能行事,并且会持续上很久。

      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我不想去深究,我只想安安稳稳伴在他身边,再说,他现在对我挺好,我想太多也只会是庸人自扰。

      我这小院子平素没有客人,只有苍嘉得空了偶尔会过来坐上一时半会儿的。因为难得来一回客人,我也挺高兴的,跟苍嘉也越来越熟悉。

      说起来,苍嘉跟海瑾天虽然是义兄弟,又是从小在一块儿长大,可无论性子还是喜好,都是大相径庭。

      海瑾天永远都是深色的衣服鞋帽,可苍嘉却永远都是一身浅色的袍子,看着风轻云淡的,偶尔我会觉得他像个修仙的世外之人。

      海瑾天向来不苟言笑,就算是现在跟他很亲密了也难得听见他笑上几次,可苍嘉却是逢人必笑,那张斯文俊秀的脸上好像永远都挂着不知疲倦的温和微笑。

      苍嘉为人委实和善,每回来总是会带上一大盒好吃的东西,什么松子糖、桂花糕、七味饼、花生酥……次次不落。而下回来的时候,又总是刚好在我快要将这些吃食吃完的时候。

      有一回,我问他:“嘉少爷莫非会算卦?”

      他怔了片刻,微微一笑:“嫂嫂此话怎讲?”

      “嘉少爷每回都像是算准了我东西快要吃完了,就又上门来做客了。再说你又总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我就猜想嘉少爷会不会是精通易经算卦什么的。”

      “哈哈哈哈哈!”苍嘉这回笑得挺开朗,整排雪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眼睛也眯得弯弯的。

      我说:“我知道我不大会说话,可是,也不用笑成这样呀。”

      “不是的,呵呵。”苍嘉一边勉强止住笑,一边说:“我是没想到会给嫂嫂留下这样的印象,其实这不过是碰巧了罢了。我要是真会算卦,那我一定给我自己先算上一卦,看看我啥时候能挖到一地的金子。”

      “要那么多金子做什么?嘉少爷不如算一算,何时才能觅得良缘呢。我听吴婶说,又有人想给嘉少爷说亲了呢。”

      苍嘉的笑容稍微敛了些:“是么?我倒是没有听说这么一回事呢。”

      我见他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的样子,估摸着是说了他不乐意听的事儿了,于是赶紧改口说:“相公说最近家里的事儿忙不过来,嘉少爷也一定忙坏了吧。”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是给义父打个下手罢了,大哥才是真的辛苦呢。我看嫂嫂这屋子越发拥挤了,不如让人在这院子里再建几间屋子算了。”

      “不用那么麻烦了,虽然是挤了点儿,不过相公说,等过了年开了春,还是叫我搬去他的院子。”

      苍嘉点点头:“如此甚好。大哥看来对嫂嫂是颇为上心的。”

      我有些羞赧:“嘉少爷,连你也来调侃于我么?”

      “嫂嫂莫要误会,苍嘉绝无此意。只是素与嫂嫂详谈甚欢,苍嘉又是从小无亲无故,嫂嫂心底善良,又从无轻视苍嘉之意,在苍嘉眼中,嫂嫂与亲人无二般。”

      苍嘉的身世我听吴婶提过,说是海老爷一个故友的儿子,因家中突变父母双亡而变成了孤儿。海老爷念及旧情,就将苍嘉带回了海家,认为义子抚养成人。

      此时听他说自己无亲无故,我忽然想起了自己,虽然有爹娘也有兄长,可是于无亲无故又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无亲无故。

      我说:“嘉少爷怎么算是无亲无故呢?嘉少爷不是还有义父义母么?比我要强多了。”

      “嫂嫂双亲难道不在了么?”

      “在又何用?还不是将我卖了出来送死,还是第二次。呵呵。”我笑了两声,苍嘉的脸上露出一丝看不懂的情绪。

      “嫂嫂现在不是也有大哥了么?”

      “是呀,你说的没错。就是不知道能这样持续多久。”

      “吉人自有天相,嫂嫂且宽心。”

      就这样说上一回话,苍嘉就会告辞离开。我会在晚上海瑾天回来的时候告诉他苍嘉来过了,带了很多点心之类,海瑾天总是“恩”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话题就会转开。

      渐渐就到了初冬,早晚都寒冷起来,张妈也叫人来给屋子的大门钉上柔软厚重的棉布帘子,好阻隔室外的寒冷。

      这一日忽然起了大风,刮得天昏地暗,落叶大片大片的打着旋儿在半空中飞。我跟张妈吴婶都缩在屋子里,哪儿也没去,只是守着一盆通红的炭火说说话做女红。

      海瑾天这一日好像特别忙,回来的很晚,晚饭都热了三次,幸好主菜是瓦罐炖的鸡,一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我给他盛了一大碗,他却只吃了一口就放下来了,说是没胃口。

      我说:“是不是在外头吹了风了?喝些汤水就去休息吧。”

      “恩。”他依言喝了一盏参汤,然后就去洗洗躺下了。

      我见他不太舒坦的样子,自己也没什么胃口,随便扒了几口饭也就放下了,跟他一块儿早早歇下。

      睡到半夜,我听到身边传来一阵低哑的□□声,好半天清醒了一些,意识到不大妙,赶紧一个骨碌坐起来,看向旁边。

      海瑾天全身都缩成了一团,脸色发青,嘴唇煞白,神情异常痛苦的样子。我伸手推推他,呀,好烫!

      顾不得披上衣裳,我随便套上两只鞋就往外奔去,然后使劲敲打张妈她们住的那两间小屋子的门。

      “怎么了这是?”张妈的声音传来。

      “张妈!相公发烧了!全身滚烫!快去请大夫来呀!”

      屋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门被打开了,张妈蓬头垢面的出现,衣裳也穿得乱乱的:“我去请史大夫!”

      张妈拿下房檐下的一盏灯笼,往院子外头奔去,我被外头的冷风一吹,这时候才觉出冷来,也赶紧回到屋子里去,一件一件将衣裳穿好。

      然后,我握住海瑾天的手,他也用力握住我的,颇为艰难的睁开眼睛,半眯着看向我:“不用担心,这是旧疾复发,不碍的不碍的。”

      “怎么会不碍的,你看你,都这样了。”我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仍旧道:“每年都会这么一下,真的不碍的,大夫来了,就好了。”

      我正要说话,却听外头一片噪杂的声响,张妈大声嚷嚷着:“史大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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