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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今日,我与诸君同学《诗三百·周南》中首篇<关雎>”公孙丘说着便声情并茂的背了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钟鼓乐之.......”

      讲完<关雎>。
      休息半晌,桑姮的肚子已然饿扁,桑姮为了阻止肚子发生丢人的叫声,像一只水牛,狂喝着水。
      卫无尘看了看四周,佯装无事的走到桑姮桌边,宽大的袖袍之下隐隐若现的是一块荷叶包着的东西。
      东西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桑姮的桌子上。
      桑姮眨着眼睛缓缓打开
      ——黍饼。
      桑姮看向卫无尘的眼神瞬间闪闪发光,卫无尘就是他的救星啊!

      桑姮将黍饼偷偷的啃了半块,公孙丘又要进行下一篇了——《氓》。
      “氓之蚩蚩,报布贸丝.........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这两首之间的反差,令人哭笑不得。
      .........

      “今日课业便是以‘人’字为题。”公孙丘布置着:“明日早课,便讲‘人’,还望诸君完成。”
      讲了一早上,公孙丘不累,桑姮也累了。
      好在坐在她前面的桑嫣听的认真,坐的恭敬。
      其实是除了桑姮都坐的笔直,连莫晴竹都是,桑姮就连动一下都是另类。
      心里暗自骂着:他们都是木头吗?怎么不累不动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回家的时候,先生又留了课业;当真是磨难,早知道当初就让莫晴竹陪桑嫣来了,她来凑什么鬼热闹啊。
      又倒霉又受罪。
      桑姮挽着桑嫣的胳膊,无精打采的,黑眼圈都快垂到地上了。
      “乐知,阿嫣,缈缈。”刚出门,还没有瞧见人影,桑敬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里。”
      桑姮她们惊喜万分:“阿父怎得亲自来接我们了?”
      “我啊,下了朝换了衣服就赶过来了。”桑敬义道:“不知道公孙先生几时放人,我便早早的来了,也听了一耳朵。”
      “这公孙先生的课业,可不是谁都能听的,你们可得珍惜。”
      几人说说笑笑,桑姮也不觉得甚累了。
      一家温馨落在了杨沅汐的眼里,甚是锥心。
      回到家后,用完膳。
      穆文君进了书房看着三个孩子,轻声问着:“三郎和阿嫣今日感觉如何?”
      二人便答着。
      “桑缈缈,”穆文君的的语气多了些叮嘱,耳提面命,恨不得亲自替桑姮去听教:“公孙先生的课,当世难求,能去的都是同你三哥哥和阿姊那样的,耳濡目染,你想必也比在家中待着强上许多。”
      “纵使没有长进,也不要扰乱别人。”
      “阿母。”桑姮托着脑袋,一字一字回答的漫不经心:“缈缈知道了。”
      “还有。”穆文君说:“今日的课业,不准让三郎和阿姊给你写。”
      桑姮的手顿时无力的搭在了桌子上,微张着口,微微吃惊,却找不出话来反驳,对于穆文君这个后招,她真的是惊呆了,
      内心无能狂怒。
      在桑姮幽怨的眼神之下,穆文君走了出去。
      “缈缈还是快些写吧。”桑淮归取笑她:“免得二叔母杀个回马枪。”
      桑嫣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三兄,阿姊。”幽怨无力的声音喃喃:“你们好狠的心。”

      次日,晨课。
      昨晚的课业挂着名简整整齐齐的摆在公孙丘的书案上。
      公孙丘一个个的翻看着。
      满屋的学生静静的抄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伴着一声轻咳,学生手中的笔也都停了下来,坐的端正,仔细聆听着先生的指示。
      公孙丘:“五公主殿下曰:人,天下之本。”
      “卫将军曰:人,万变之宗。”
      “长闲曰:人,兴国之要。”
      “桑家三郎曰:人,万物之始。”
      “桑家大女君曰:人,均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可桑家三女君却曰:人,有长有短....?”
      说到桑姮这时,公孙丘的声音往上扬了一扬,显得有些吃惊,且,这字......说不上好,但好歹是用了点心。
      他倒是想听听这个见解了。
      桑姮被点了名字,登时紧张的后背冷汗直流。
      “丘不才,愿听三女君指点。”
      桑姮登时如芒在背,缓缓行了礼,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目光似剑。
      而事实上,正是如此。
      窈窕的轮廓在屏风之上,若隐若现,更能勾起人心中不可磨灭的好奇心。
      卫无尘看着那抹灰色,勾起了唇角。
      娴静的女声开口,难掩的慌乱,却还是强装镇定:“先生言重,桑姮不敢。”
      “桑姮粗鄙,愿听先生教诲。”
      “可是觉得自己的与她们的不同,才会觉得粗鄙?”公孙丘抚着胡须,了然的开口。
      桑姮抿着嘴巴,不肯再说。
      “天底下的人没有一样的,文章也是。”公孙丘道:“丘看过女君的文章,甚是新奇,女君不妨说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桑姮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学生献丑了。”
      “在桑姮看来,‘人’乃是由一短,一长两笔组成。(甲骨文‘人’字也是。)人无完人,自是有长处也有短处;譬如我,自是不如阿姊一般熟读史书;可阿姊也未如我一般看兵书;人跟人总是不同,有高矮胖瘦之分,就譬如我不如三兄高,三兄不如我矮一样。故此桑姮所言,‘人’有长有短。又因无论是缺了哪一笔都不能构成‘人’字,固,人要学会团结,以己之长补他人之短,借他人之长补己之短。”
      “恕桑姮直言,桑姮觉得,人在本质上本就没有什么不同,不正是因为如此,先生无论对谁都是细细教诲吗?”

      其实桑姮想说的说:上到王侯将相,下到平民百姓,本质上都没什么不一样,都是喝水吃饭,一日三餐。
      不过在场的都是权贵,桑姮要是拿她们跟平民百姓比,想必没人心里会舒服。
      她见过了战火纷飞,无数的百姓死于乱刀之下,见过无数的将士冲锋陷阵;她见过城门口那烈士的后裔,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她的性命是性命,别人的性命就不是了吗?
      都是一天三顿饭的活着,春夏秋冬的四季过着。
      “学生拙见,先生见笑了。”

      厅内厅外鸦雀无声,公孙丘阖眼轻摇着羽扇,远处清风徐来,吹动帷幔,轻抚每个人的脸庞,好似美人的柔夷拂动春天的枝桠,空气中已经嗅到春天的气息了。
      他们呼吸着春天的第一缕气息,心情愉悦,可谁知,他们便是这个朝廷最有朝气的春天。
      公孙丘睁开了眼,慵懒之色一闪即过。
      “女君此言,丘受教了。”话锋一转:“只是,对也不对。”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对待万物都是当作刍狗一样,是公平的。
      圣人对待百姓也都是一视同仁。,
      “女君这话听上去倒是没错。从文字本身入手,由表及里,与他们的不同之处只是换了个角度,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们所见皆是大局,得万树而思及春;女君所见,是窥一叶而知全秋。”
      “只是,生存在这个世间是有规则的,若没有人维持规则,女君可想过会如何?诸君想过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他们只想到了顺势而为,却从未想到过执掌规则。毕竟那个位置不敢想,不能想,不会想。
      “好了。”公孙丘说:“今日读了诸君的文章,方回到了年少时。”
      书生意气,一生之幸。
      “各位的见解,吾会命人挂在厅内四方,诸君可自行观看。”
      公孙丘起了身,庄重的行了一礼:“丘,今日受教了。”
      厅内众学生也随之起身:“学生,蒙先生赐教。”
      公孙丘只是给她们上了一场寻常的课,却在无声无息的影响了他们的一生。
      桑姮今日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穆文君所说的:公孙先生的授业,千金难求。真真是丝毫都不夸张。
      桑姮都觉得母亲说的还是轻的,就算是见公孙先生一面都能延年益寿,少走十年弯路。
      或许在数十年之后,他们遇到某件事,某个人的时候,又会想起恩师说的某句话原来是这个道理。

      晨课休息时,桑姮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腰杆都直了几分。
      “三郎的女弟果真不同凡响。”说话的自然是裴修霁。
      “大郎谬赞了......”桑淮归的话还没说完,裴云婕就跪坐在了裴修霁的书案前。
      一有空了,裴云婕就会过去同裴修霁和桑淮归说话,偏裴修霁是她亲兄,别人也自是不能说什么闲话。
      莫晴竹和桑姮一左一右的挽着桑嫣的胳膊,莫晴竹踢着脚下的石子,打趣道:“你瞧那裴家女君,这哪是来听教的,那眼睛都快长你三兄怀里去了。”边说边比划,惹人开心。
      “怎会?晴竹阿姊怕是看错了。”桑姮替桑淮归抱不平:“我三兄可是正人君子,将来可是前途无量,怎会将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哎。”莫晴竹道:“这可说不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若是裴云婕嫁给了桑淮归,那她同裴修霁又怎么说?
      她虽喜欢裴修霁,但桑姮明白,那是敬仰,是钦佩,是想看他一直站在云巅,不入凡尘。
      可思前想后,若是嫁予裴修霁,自是她桑姮高攀。
      可她就是这样的人,明知道高攀,却更加倾慕。
      裴修霁真是哪哪都符合桑姮的标准,简直是十全好男郎。
      “缈缈,快跟上。”莫晴竹挽着桑嫣在前面不远处回头喊着在原地愣神的桑姮。
      “还有那个司马恪,书读的好像有些迂腐了,真是跟他父亲一样。”桑姮追了上来,听莫晴竹念叨着。
      “晴竹阿姊,莫要胡说了。”桑嫣用胳膊撞了莫晴竹一下,莫晴竹忙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四处看了一眼,见没人关注
      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挽上了桑嫣的胳膊,将头靠着桑嫣肩膀上:“可吓死我了。”
      私自议论丞相可是大不敬。莫晴竹她们又是小辈,司马平算是长辈,无论从那方面来说莫晴竹这番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
      也够莫戚被骂几顿的,骂几顿都还是轻的。
      忙完之后,桑姮跪坐在书案前整理着。
      “女君才华过人,无尘今日受教了。”
      桑姮忙放下手中的事情,笑回道:“将军不必过谦。昨日谢过将军了。”
      黍饼之谢。
      “我家苏媪做的腌鱼十分好吃,有机会送给将军尝一尝。”
      桑姮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说着,朋友多多益善嘛。
      “女君这算是黍饼之谢吗?”
      “算是吧。”
      “不见女君去看阿冬她们了。”卫无尘问着,他派人盯着那里,却始终不见桑姮过去。
      “家中事忙,那里又有将军照看,桑姮自是放心的。”
      听到这话卫无尘心里属实是舒服,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一件事情终于有了结果,桑姮这话让人如沐春风,抬高了卫无尘,卫无尘也觉得暖洋洋的,自己在她眼里终于不是个小孩子了。
      伴着一声‘静言’,二人的话题终止了。
      公孙丘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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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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