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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挡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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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的微风不燥，嫩绿的荷叶挂着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晨露，“啪嗒啪嗒”地掉在荷池中，晕起一圈圈涟漪。
江栀意此时在一旁欣赏着荷花，这几日，她安分待在殿中，实在是无聊的很。
“小姐，老爷托人给您送了个东西。”莲儿快步朝她走来。
江栀意定睛一看，是一个精致的盒子，那是她儿时的宝藏小箱，放在角落多年，早已忘记。
她一脸欣喜“爹爹这是在哪里翻出的？”
莲儿打开盒子“老爷说是夫人收拾屋子时找到的。”
“娘亲怎的亲自收拾，嬷嬷…”休假了嘛，江栀意突然不说话了，她知道，大概是娘亲太思念自己了。
莲儿看出了小姐的想法，连忙哄她“小姐别难过，您快看看这些。”
她点点头，开始翻找着有趣玩意。
“我当年罚抄的经怎么也在？”江栀意看了看自己当时稚嫩的字迹，有些好笑。
莲儿也笑了起来“奴婢想起来了，当时小姐闹着要抓鱼塘里的鱼，趁老爷夫人不注意时跳了下去，把我们都吓坏了。”
江栀意也回忆起来“当时爹爹还打了我好几下呢。”下一秒，话锋一转“不过，再来一次，我大抵还是会想抓鱼的吧。”
她继续翻找着，目光停在一个木雕人偶上，她突然陷入回忆之中。
小时候走丢的地方离家中甚远，因过度恐慌，只会不停地向前跑去。
那日黏上裴鹤淮后，无奈，他只能日日带她去街上找家。
清晨，白雾刚散，女孩依旧躺在窄小的榻上睡觉。
“起床。”裴鹤淮坐在一旁破旧的椅子上，敲了敲桌子。
女孩翻了个身，嘴唇嗫嚅着“莲姐姐，要吃桂花糕。”
裴鹤淮眉心微跳，重复了一遍“起床。”
无人应答。
裴鹤淮似乎失去了耐心，站起来走到床边，一字一顿“吃，饭，了。”若仔细听，便会听见话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江栀意恍惚的睁开眼睛，慢慢爬了起来，揉着眼睛“吃什么呀？”
裴鹤淮没有回答，而是揪住她的后衣领向门口走去。
江栀意被吓到了，开始挣扎“哥哥，你干嘛呀，快放我下去。”
裴鹤淮此时已满十三，饶是江一直挣扎也没松开一分。
江栀意感到累了，渐渐放弃，任由裴鹤淮拎着她往街上走去。
过了一会，裴鹤淮看见女孩不再挣扎，便放开她。
看着街上的繁华，江栀意开始东张西望，突然，她突然看见一个摊位。
拉着裴鹤淮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哥哥，我想要人偶。”
裴鹤淮不回头，冷冷丢下两字“没钱。”
女孩一脸委屈，生拉硬拽着裴鹤淮来到摊前“哥哥，买一个好不好嘛。”说完，她又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裴鹤淮揉了揉眉心。
“小姑娘，喜欢什么呀。”小摊贩开始一一介绍
江栀意指着其中一个，抓着裴鹤淮的衣角甩了甩“哥哥，我想要这个。”话中还带着一丝哭腔
裴鹤淮薄唇紧抿，却依旧拿出身上为数不多的银钱。
拿着木偶的小栀儿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哥哥是个顶好的人。
细看那人偶，眉眼竟与裴鹤淮有些相似。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莲儿看见江栀意盯着这木偶人呆滞已久，便出声询问。
思绪回笼，她摇摇头，声音有些许苦涩“没事。”她从盒子中拿出那木偶人“剩下的就拿下去吧。”
江栀意回到屋中，坐在桌前，当年回来后，她就没再看过这人偶，想来爹娘应是怕她想起走丢时的恐慌，特意藏起来的。
为此她还哭过一次，认为自己把哥哥送的东西弄丢了。
江栀意细细抚着人偶“还好，我现在找到你了。”
只是不知说的是木偶还是人。
月挂枝头，星子点点，夜风微寒。
江栀意此时一身素衣，企图隐藏在黑夜之中，缓缓朝九华宫走去。
不为别的，只因即将入睡前，她的脑海中无数次闪过裴鹤淮的身影。
夜越来越深，江栀意感到背后一阵凉意，她从地上随意找了根棍子。
随着离九华宫越来越近，她心中这才慢慢安定下来。
她悄悄潜入院中，呼吸一滞。
裴鹤淮此时似乎喝醉了，银发随意散着，衣袍被酒染湿也不管不顾，往日苍白的脸上竟增添了一丝晕色。
裴鹤淮倒了一杯酒，忽的开口“娘娘这是要一同喝一杯么？”
江栀意被吓了一跳，还没明白怎么发现的，裴鹤淮已经站了起来，双目对视。
江栀意从墙角出来，干笑两声“哈哈，千岁好雅兴，我就算了吧。”
裴鹤淮不说话，把刚倒那一杯一饮而尽。
随后冷眼看着江栀意手中的棍子“娘娘是打算当刺客吗？”
江栀意看了一眼手中的棍子，吓得慌忙扔掉，连忙摆手“不不不，千岁别想多了。”
正打算解释时，突然，风开始变大，她被冷的抖了一下，正想说天气不好时。
“咻”风声似乎被割开了。
随后，感觉自己被拉入了一个怀抱，没有温度的怀抱。
“噔！”一支箭在眼前一指宽的距离划过，插进了一旁的树中。
她靠在裴鹤淮怀中，精神未定，不敢动弹半分“哪，哪来的箭啊。”
裴鹤淮眸中闪过杀意，抬头看了看四周，语气却懒散“娘娘一来咱家就遇到刺客了，啧啧啧。”
江栀意差点脚下一滑，内心腹诽“关自己什么事啊啊啊啊！”
她正打算松一口气，一抬头，却突然发现对面屋顶上还站着一个人，他正拉着弓，朝这边瞄准，似乎打算继续射箭。
她一阵慌乱，还未等她让裴鹤淮躲开，那箭便朝这边射来。
她就像那些话本子里的一般，脑子一热，迅速挡在裴鹤淮面前。
不出意料。
“噗嗤”箭头扎实地射进肩膀中，鲜艳的红色沿着衣裳流下，一滴滴落在鹅卵石上。
江栀意猛的后退，靠在裴鹤淮怀中，拳头没忍住紧握着“好…好疼”
眼里闪着泪花，心中叫嚣不停“怎么这般疼，早知道就不学话本子了！！！这裴鹤淮是乌鸦嘴吗。”
那人看没射中目标，开始气急败坏“死阉贼，果真命贱活得久。”
不多时，江栀意只听那人惨叫一声，便再无声响，想来，是裴鹤淮的手下出手了。
裴鹤淮冷眼看着怀中的江栀意，嗤笑一声，似乎在笑她蠢“娘娘这是作甚，咱家何须你来挡箭，是想抵昨日的事？”他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不带感情与温度。
她疼的说不出话，却还是艰难的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当然不是。”
她本以为自己会像话本子那般，晕过去，不再面对肩上钻心的痛楚。
谁料，哪怕肩上疼痛愈来愈烈，她也依旧清醒。
裴鹤淮把她从怀中拉出，转身朝屋内走去，江栀意差点没站稳，她的泪缓缓落了下来，委屈极了“千岁，我疼。”
这箭是真疼啊，要不是自己因为调皮被打惯了，皮糙肉厚的，早就疼的哭天喊地了。
裴鹤淮转头，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吐出的话语依旧不带一丝温度“娘娘不挡，咱家也可以躲过，劝娘娘还是早日回去包扎，兴许不会留下疤痕。”
江栀意看他云淡风轻的说着，心中委屈更甚，却赌气般回道“那就不劳烦千岁费心了。”
随后，她竟直接拔出箭，刺痛感再次袭来，这次，似乎真的要晕了。
在闭眼前一刻，她看见裴鹤淮走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笑，还好，她赌赢了。
在即将倒地之时，裴鹤淮长臂一捞，将她接住。
月色照在两人身上，照得那石上的血更加鲜红可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