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再度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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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我……”
静压压的地下城街道，忽然响起颤颤巍巍一道童声。
靳钺辜新莱偏头望去，就见斜前方五米外的小摊前，不足一米的小男孩正站在小凳上举手。
小男孩脸上一层粉霜，高举的猫爪停在头侧，迎上靳钺和辜新莱的视线，藏在发间的耳朵立刻趴成飞机耳，半空的爪爪也开始小幅度颤抖。
但让靳钺辜新莱眼前一亮的，是猫异种小孩对面的客人。
那是个嘻哈风少年，一袭宽松黑衣上，鬼画符似的泼上几道荧光绿和荧光粉，长发高挑半扎，同样点缀绿粉的黑底发带系在少年脑后，和那束发丝一起垂在半空。
咔嘣——
涂黎拿着手上一板巧克力重重啃了一口。
小指将鼻梁上那架黄色小眼镜勾下来，镜片后那双金色眼睛眼尾上扬，漫不经心地瞟过对面的黄毛、红毛，和黑毛两道杠。
察觉握住他另一只手的小爪子打着哆嗦手心冒汗，涂黎眉心一蹙，冲着靳钺一行开口：“怎么？印个猫爪印又犯法啦？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异种干什么都是错的。”
鲍索还疑惑涂黎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
但是，当他迎上来自周围异种排斥抵触的目光后，鲍索的心咯噔一下。
鲍索正防备周遭异种时。
身侧猛然窜出一道白影！
“雕！雕爷！好哇！印猫爪好哇，快快快，我也要我也要！”
黄毛顶着一张灿烂笑脸，贴在涂黎身侧，撸起袖子送到猫异种面前。
发觉那名小异种的爪爪还高举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辜新莱冲人和气一笑，将小异种的爪爪放到自己胳膊上，躬身解释，“对不起呀小朋友，我刚以为有人剁猫爪卖呢。”
小异种听到这话，目瞪口呆，站在凳子上的小身体像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
涂黎舔了舔唇角，眯眼扫过身旁的黄毛，将眼镜推上去时，轻轻抬脚。
嗵——！
小异种只一眨眼，眼前说要剁猫爪的黄毛哥就不见了踪影。
小猫再仰头看向嘻哈哥时，就见涂黎抽回手，掰了块巧克力塞到他嘴里，异常高傲得探出手，“继续，来二百的。”
小猫嚼着口中醇香甜腻的巧克力，冲涂黎腼腆一笑，支起两只耳朵，低下头，吭哧吭哧搅和印泥，殷勤介绍。
“哥哥，我们的印泥印上去夜里也会发光哦，可以洗澡的，一个星期就会掉下去哒。”
涂黎戳了戳小异种的猫耳朵，唔了一声，身侧又站上一个黑黢黢的人影。
一股极为清爽的柠檬味道强势冲入鼻腔，涂黎吸了吸鼻子，斜眼睨着靳钺。
“过来找打？”
“怎么？我印个猫爪就犯法？”
靳钺嗤笑一声，跟在涂黎身侧伸出手腕，刻意擦过对方冰凉的手臂。
靳钺指尖微蜷，偏头看着嚼嚼嚼的涂黎，皱起眉头，“你没衣服穿吗？”
涂黎僵滞，上下扫试靳钺，眉心拢起，眼底嫌弃不言而喻，小嘴一张，如机关枪。
“没衣服穿的是你吧，你天天穿个作战服，捂这么严实跟小偷一样。好容易出来一次，找不着衣服穿吧，看看你们穿得这叫什么？上世纪的老古董吗？留着当传家宝吧。以后你孙子的孙子再穿上，然后骄傲地说一声，这是我爷爷的爷爷留下的无价之宝，为什么呢？因为我爷爷的爷爷为了给我攒下这份家业，一生只舍得穿一身衣服。”
涂黎阴阳怪气说完，靳钺有一段时间的石化。
见猫异种憋笑到耳朵狂抖，靳钺重重呼出口气，垂眸看了看自己的穿搭，又回头去找鲍索。
鲍索迅速捂着脑袋扭头看天。
“不是——”靳钺开口。
“我也要我也要，给我也印一个！”
重新窜回的辜新莱挤在涂黎另一侧，高声打断靳钺，歪头将涂黎看个遍，凑近人，悄声夸赞，“雕爷你好潮啊。”
涂黎手抖了一瞬。
第三个爪印跟着他的动作歪歪扭扭，涂黎眼神如刀，一下扎到辜新莱身上，看傻子一样。
“你昨天用炮轰我，今天跟狗一样摇尾巴，你是有精神分裂症吗？”
猫异种仰起脑袋，瞪圆了双目看向逐渐暴躁的涂黎。
“嗨，老话怎么说，不打不相识，还有句老话叫打是亲骂是爱，雕爷，咱们相识一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那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在我们没有任何约定的前提下，我们能在这里相遇那就是缘分，再说，你看我们身上没有装备，还能忍住不打我们，那就是你善！你说你这么善良一个雕，我又是这么主动一个人，咱们就不能再深入发展一下？”
辜新莱笑眯眯弓腰冲涂黎探出右手。
涂黎咧嘴露出虎牙，听完和尚念经似的一顿输出，无视辜新莱伸到他面前的手掌，白眼一翻，“神经病！”
再转头时，涂黎眼前多了根棒棒糖，草莓味的。
顺着糖，涂黎看向靳钺。
两侧都是暖烘烘的身体，夹在中间的涂黎头皮有些发麻，瞄了眼棒棒糖，雨露均沾地开口讽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靳钺挑了挑眉毛，冷笑着剥开纸，将糖塞到猫异种嘴里，笑容不掉，眼神仍盯着涂黎，“来宝贝儿，吃糖。”
“谢谢，谢谢哥哥。”小异种嘴巴鼓起一个大包。
“不客气，真乖。”身侧轻笑仿佛紧贴涂黎耳畔，略微低沉的嗓音里藏着草莓的甜。
胸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地颤动，惹得涂黎烦躁不已。
柔软猫爪在手背划过，涂黎缓缓挪回发直的视线，凝着小猫动个不停的耳朵，心头发痒，俯身恐吓，“快点，再印不好，我就吃了你！”
支楞起来的耳朵再次折成飞机耳。
涂黎满意起身，结果那小猫异种身子一抖，眼眶一红，圆圆的眼珠蒙上一层水雾。
涂黎呆若木鸡，在那名小孩咧开嘴的前一秒，抓起小爪爪往手上一按，转身起飞。
靳钺眼前没了人，只留下少年慌乱中仍清脆明媚的声音。
“找那两道杠要钱！”
*
今夜的地下城，堪比大唐盛世。
一条条拥挤的道路交错纵横。
门市摊贩都挂上了颜色鲜亮的红灯笼。
彩旗闪灯挂满整条街道，经行的每个异种都洋溢着笑脸。
每年五月七日，是地下城建立的日子，这一天，是全世界异种的另一个新年。
旗镇沅误打误撞来到的街道，多贩卖异种香料和灯笼挂件。
在昏暗和鲜红的颜色交织下，旗镇沅的打扮在人群中就格外出挑。
天气渐暖，轻薄的蓝色条纹衬衫下，是雪白的打底半袖和同色休闲裤。
许是人多拥挤，青年袖口挽至小臂，边走边看香料摊上的新鲜东西，诸如麝香、龙涎香、灵猫香、海狸香等等。
即使由透明玻璃罐保存，但旗镇沅还是闻到了混杂在一起的怪异香气。
他蹙眉后退一步，拎着手上的小灯笼准备继续往前。
啪嗒！
锁扣崩开的声音从他头顶传出，旗镇沅抬头时，头顶那串灯笼直冲他砸落。
抬手接住两人粗的红丝绒灯笼，前后方就传来施工队的连声道歉。
手上拖着的灯笼随着两侧施工队的上拉缓缓升起，旗镇沅的掌心也一点点挪到灯笼下方，他微仰起头目送这只灯笼重新回到天上。
灯笼底部挂穗扫过旗镇沅掌心，他垂眸一看，才发现对面还有一个人也在扶这只灯笼。
西裤皮鞋让旗镇沅觉得对方中规中矩，熟悉的银色皮带扣在他眼底闪出亮光。
旗镇沅蓦地抬头，隔着灯笼红穗，看到对面正仰头淡笑的霍玄。
深蓝色绸缎衬衣扎进腰间，旗镇沅觉得，那腰细得一折就碎。
霍玄收手，眸子才放到对面，看清旗镇沅后，霍玄眼中很是意外，嘴上熟练地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又是你啊。”
旗镇沅张了张嘴，眼神直勾勾盯着对方，跟了句，“好巧。”
霍玄那双眼睛带笑看人，总让人觉得他好像很喜欢你。
但旗镇沅第一面时便看透了霍玄的本质。
霍玄是一个，伪装成翩翩公子的无情杀手，没有心。
视线扫过旗镇沅手上的灯笼，霍玄弯了弯眼睛，拎起手上那盏一模一样的鸽子灯笼，肯定旗镇沅的话，“还真是巧。”
小红灯笼下方的挂穗在半空轻晃，旗镇沅的目光一行一顿，落至那盏灯笼。
他觉得方才的香料铺许是掺了不干净的东西，头有些晕。
旗镇沅恍似微醺，只盯着那串挂穗，再不抬头去看挂穗灯笼的主人。
可偏偏对方丝毫不知他的糗态，还颇有种冰释前嫌的大度，同他像个老友般聊起天。
“你也遇见那个转发建城日信息送灯笼的小孩儿了？”
旗镇沅的目光又缠住霍玄的手指，他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下巴突然触上一个微凉指尖。
旗镇沅瞳孔骤然放大，像个机器人跟着对方动作抬起头。
霍玄将旗镇沅的头抬起，迎上那双明显露出惊惧的眸子，本想收起的手就在对方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他伸长指尖蹭过旗镇沅侧脸，收回手，姿态慵懒地背到身后摩挲指尖。
“你脸上有东西。”
“什么？”
旗镇沅的声音很紧张，目光急快地扫过霍玄喉间，去到对方敞开的领口，盯着那颗黑宝石衣扣，眼底浮现的却是霍玄那双比黑宝石还要闪亮的眼睛。
霍玄上前一步，同旗镇沅的距离更近，歪头迎上旗镇沅的目光后，矢口否认，“什么什么？”
旗镇沅深吸一气，想要将胸口乱跳的心脏压下，却徒劳无功，他只能听着胸膛处比擂鼓还响的心跳，紧盯霍玄，重复对方刚才的话，很是执拗，“你说我脸上有东西。”
霍玄脸上第一次露出笑之外的表情，他微微张嘴，似是有些惊讶，眉头微抬，眼里满是狡黠，不像一只湾鳄，更像一只狐狸。
“年轻人，不可以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会被骗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再度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