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物种》丛文李

3、五个异种

　　辜新莱给截停警方闪了讯号，看着飞远的靳钺，肩膀朝一旁撞了撞，听到熟悉的轻嘶，辜新莱笑起，跟在人身边念叨。

　　“旗镇沅，你说，这个不错和带劲儿是夸手套啊，还是夸那个异种？”

　　旗镇沅，潜龙副队长，和靳钺同为潜龙违禁执行队的独行突击队员，同样一九二的身高，皮肤雪白，没有靳钺看上去那般硬朗。

　　旗镇沅没说话，抱着枪继续前行。

　　远看旗镇沅抱枪的身形，说是一位优雅的小提琴手更为合适。

　　稍矮些的黄毛辜新莱，身高一八八，和派去追蝎女的鲍索是老搭档，没有鲍索在身边的辜新莱，简直就是一只扰人的麻雀精！

　　“是雕吧，肯定是雕！那只雕在困兽场一扑棱翅膀，我的天，扬了我一身土！他带着队长上天了，上天了！啧——那肯定爽翻了！嘿嘿……”

　　辜新莱走路轻晃，背后看小腰一扭一扭，手腕微微震动，辜新莱玩笑的目光静下。

　　“等等，不对劲。”

　　辜新莱拉住旗镇沅，开启异种风险检测，加载的圆环在半空旋转，正在检测方圆十米内的异种。

　　轰——

　　低趴跑车在跨江大桥一侧震响，却龟速行驶着。

　　旗镇沅微微蹙眉，正要问辜新莱哪里不对劲，眼神就被红色跑车探出的手臂吸引。

　　暗紫色绸缎衬衣领口半开，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带着金属手表，修长指尖夹着一只刚点燃不久的香烟。

　　似乎旗镇沅的注视太过显眼，又或是，这个带有红色风险警示牌的高级异种太过敏锐。

　　汽车即将驶过旗镇沅身边时，开车的紫色衬衣男人忽然向他瞥过视线。

　　银边金属眼镜在那男人脸上反着霓虹灯光，霍玄同旗镇沅对视良久，车速仍旧五十迈，像老爷爷过街。

　　旗镇沅同人对视着微微转头，二人同处一条水平线时，辜新莱的检测仪也嘀嘀作响闪起红灯。

　　车上人忽地展颜一笑，在旗镇沅的注视下，霍玄靠回座椅，副驾少年错身露面，口中轻呼一声，朝他们掷出一个手榴弹。

　　旗镇沅眸子一缩，同副驾露出恶劣笑容的涂黎对上视线。

　　“卧槽！那个雕儿！在副驾！”

　　辜新莱大骂一声，原地一个回旋踢将手榴弹踢出桥面，而后举起冲锋枪追着那辆红色超跑尾部打个不停。

　　黄色防御盾在车尾亮起，超跑高速前行，雨篷降下，少年趴在座椅上，冲两人吹了个口哨，带着血迹的作战手套随手一丢，而后便是涂黎青涩的嘲弄，“高科技还不错哦。”

　　旗镇沅耳旁震了一声，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只直勾勾盯着重新探出车外的那条手臂。

　　修长指尖轻轻捻动，高级异种风险警示牌就碎成了渣。

　　霍玄抖了抖指尖，对上后视镜里明晃晃的视线，镜片后的眼睛微眯，冲人懒洋洋摆摆手。

　　蓝色盾牌在旗镇沅掌心摊开。

　　跨江大桥，来回弹射穿梭的子弹，不时击中车辆轮胎，爆炸声不绝于耳，霎时间人声鼎沸。

　　罪魁祸首却顶着一声重炮扬长而去。

　　*

　　B市高级异种处理部。

　　嘭！嘭！

　　“这是什么人！这是什么行为！跑到B市来兴风作浪！谁给他们的胆子？他们这是要造反，他们这是带头让全世界的异种再次暴动！他们是犯罪分子，是恐怖分子！”

　　“咳，”黄毛挑了挑眉，两肘撑在桌上，抬手扣扣眼尾，低声呢喃，“他们本来也不是人呐……”

　　拍桌声再响！

　　坐在靳钺上位的中年男人指着辜新莱斥责，“你又叨叨什么？每次开会就你嘴碎！你要真能耐，哪天用你那张嘴给我抓回来一个异种！”

　　“嚯——”辜新莱嘴巴凹成个圆，小狗眼瞪大，两脚在地上激动地跺跺，而后重重颔首点头，冲人利索敬礼，“收到！王Sir！”

　　主座上，指着辜新莱的王部长抖起指尖，他深深吸气，脑袋缺氧一片空白，收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按着桌面，精神状态不是很美妙得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你们！你们欺人太甚！真以为天高皇帝远了？”

　　靳钺眯了眯眼，指尖敲了敲手臂，看着被气笑的王部长，眼皮微颤，转过视线迎上对侧旗镇沅的目光。

　　两人皆在对方眼底看到一丝不妙。

　　辜新莱没有任何危险意识，小嘴仍旧叭叭，眼底带着揶揄，探头探脑，“欸？王部长，你怎么笑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要不给大家说——”

　　红|毛|鲍索收到旗镇沅的眼神示意，立马给辜新莱捂嘴。

　　会议室大门被一脚踹开，通天怒吼快要掀翻会议室房顶。

　　“辜新莱！说你个头！起立！”

　　横眉进门的军人满头银发，脸上沟壑因其怒容更显威严。

　　一阵哗哗声，会议室七躺八斜的六个违禁队员全部起身，后背挺直，紧抿唇角，两掌绷起，紧贴裤缝。

　　细看之下，一颗金黄色脑袋上的两根呆毛正颤颤巍巍打着哆嗦。

　　一时间，噤若寒蝉的会议室里，只剩由笑转哭的王部长在原地伏案抽泣。

　　待那银发军人走到他身边，王部长猛地起身，抬起泫然欲泣的脸，一手抓着宿军长的衣摆，一手在桌上猛捶，口中痛斥潜龙执行队的恶行。

　　“宿军长！你看到了吧，你听到了吧！他们不听我的话啊！他们跟我唱反调！我让他们往东他们往西！我让他们打狗他们捻鸡！我用不起，我用不起他们呐！这群大佛我，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宿军长皱眉，看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王部长，忍着恶心抽回衣角，佯装宽慰地拍拍王部长肩头，不曾想对方一个熊抱扑了上来！

　　宿军长原地化成石像，感受到不明透明液体粘黏在肩膀的时候，他乍开两手，僵硬着身躯将王部长从身上撕开，嫌弃溢于言表，“你先去洗洗脸。”

　　王部长抽噎一声，异常感动，抹着眼泪指了指靳钺这一帮人，昂起下巴哼了声，迈着小碎步跑出会议室。

　　一众大高个里，宿军长一眼瞄上软软糯耨的栗子毛。

　　四目相对间，栗子毛瞥了眼宿军长肩头的反光液体，没忍住，抽笑一声。

　　“宿粟！”宿军长猛一拍桌面，大喝一声。

　　“到！”栗子毛横步出列，抿唇忍笑，看着辜新莱脑袋顶抖过来抖过去的呆毛时，扑哧一声笑出声，而后迅速低头憋笑，重新立定站好，“报告！”

　　宿军长拧眉，“说！”

　　“宿军长你肩膀上有鼻涕！”

　　“……”宿军长哽了一瞬，大手拍桌，怒火直冲无辜的靳钺，“你就是这么带队的？”

　　靳钺额心一跳，横步出列，嘴还没开，就听宿军长又指使旗镇沅，口中说着丢人，声音却恨不得让整个异种处理部的人都听见。

　　“把门关上！人家不要你们了！听见了！王部长亲口说要不起你们！传出去不让人笑话死！丢人现眼的东西！”

　　洗了把脸的王部长再回来，看两个黑壮黑壮的士兵守在门外，偏了偏身子，耳朵贴在门上，却听不到一点动静。

　　迎上一个士兵的目光后，王部长展平衣摆衣服，冲人微微颔首，“我打不开门呢？”

　　那士兵面上疑惑，不明所以地帮人打开门。

　　待王部长看清人去楼空的场景后，黑壮士兵憋着笑意，将宿军长的话转述。

　　“王部长，军长说潜龙执行队确实给您惹了麻烦，您既然不要了，他就把人带回去了，不过您放心，肯定好好教训。”

　　王部长表情龟裂，左看看空荡荡只有纸张飞扬的屋子，右看看已经走远的两个大兵，心里一突。

　　果然，处理部忙不迭跑来一个秘书，口中喊着，“部长，市郊化工厂出现两个狮虎异种，请求潜龙支援！”

　　“……”王部长咬着后槽牙，转身低喝，“支援个屁支援！人真走了！你说怎么办！”

　　早已驶离B市异种处理部的军卡上。

　　辜新莱叼着根狗尾巴草，呈大字型摊在车上，哼着不成调的歌曲，戳了戳鲍索缠着绷带的小腿。

　　“我都能想到王sir咬牙切齿的模样了，诶哟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我说，那个蝎女就能把你伤成这样，你也太弱鸡了吧索儿。”

　　鲍索抬脚将辜新莱踹出二里地，无数次重复，“你知道个屁！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帮手，那个异种也看不出异变形态，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氐瓦一，我问你，你高空狙那个雕儿的时候，你看清他怎么闪过去的吗？”辜新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同坐在车后窗位置的小辫问话。

　　氐瓦一，身高一米九，潜龙执行队狙手，和作为观察手的宿粟一组，来自华国西南部，一头碎长发在脑后绑成一个小辫，额前长发也有几缕被人绑成彩色小辫。

　　车厢内，宿粟正和宿军长说话，氐瓦一缓缓收回视线，垂眸回话，脑中浮现出刚才他观察到的一切不同寻常。

　　“他的速度比子弹快，蝎女的速度没有他快，应该躲不过我的子弹，蝎女的尾巴在逃的时候也无法隐藏，但那个雕可以随时收起翅膀，如果没有异种检测仪，没人会以为他是异种。”

　　辜新莱想起一人，偏头摇摇出神的旗镇沅，“跨江大桥！那个开车的！他是不是也能隐藏异变形态？”

　　旗镇沅脑中再次想起霍玄的轻蔑一笑，紫色衬衫在那人身上韵味十足，懒懒散散冲他摇晃的手掌实在太过诱人，旗镇沅心脏漏了一拍，对霍玄的毫无所知，让他心下有些焦躁。

　　“不知道，没看清。”

　　靠躺在车尾的靳钺抬起头，解了战术头盔。

　　黑色毛刺右侧，两道剃短的横杠直冲那双锋利眼眸，靳钺重新伸展双臂，微仰起头穿过密密麻麻车轨望向平静夜空，方才的惊险刺激仍旧叫他体内血液倒流。

　　悬浮列车轰轰从他们头顶飞驰而过，靳钺双目沉沉目视前方，淡淡开口。

　　“五个。”

　　话音一落，卡车上另外四人蓦地转头看向靳钺。

　　鲍索掰着手指，默数他们方才说过的异种。

　　雕儿，蝎子，力大无穷，开车的，怎么看都是四个。

　　靳钺重重吐出一气，屈起一条腿碰碰鲍索腰间那把脉冲枪，再次仰头时，想起夜空骤然消失的两道身影，语气凉凉。

　　“天台上，还有一个能隐身的异种。”